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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范睢入秦

《史记》叙信陵君家世曰:“魏公子无忌者,魏昭王(名遫,襄王之子)少子,而安釐(釐,虚宜切,同僖)王异母弟也。昭王薨,安釐王即位,封公子为信陵君(汉地理志无信陵,当是乡邑名也)。”太史公叙他公子,皆称名,或称封号,独于信陵君传中皆称公子。此于《史记》书中为变例,而其尊慕信陵之意,亦可见也。编者仍之,于《少年丛书》中,亦为变例云。

公子为人,仁而下士,士无贤不肖,皆谦而礼交之,不敢以其富贵骄士。士以此不远数千里,争往归之。门下常有食客三千人(言恃公子而食之客有三千人)。

当公子之时,齐楚燕赵韩魏六国,虽各有土地数千里,甲兵数百万,而莫不畏秦者。故六国之政策,或张或驰,不能自立,视秦之政策如何,而定对待之策。韩赵魏,故晋地也,逼近秦国。秦兵不出则已,出则未有不经三国之郊者。以是三国之外交尤难,畏秦尤甚。及公子年长,崭然(崭,士减切,崭然,高峻貌)露头角,贤名远布,诸侯皆畏之,不敢加兵谋魏者十余年。乃意外来一魏齐与范睢之交涉,而魏国几危。

当魏昭王时,遣其中大夫须贾使于齐。须贾与其客范睢同往。齐襄王(名法章)闻睢有才,甚敬爱之,使人赐睢金十斤及牛酒。睢以大夫无私交(言大夫不能与外国政府有私交也,语见《礼记》),辞而不受。须贾知之,心疑齐王何爱于睢而有馈赠,必睢以魏国政府中之秘密私告于齐,故齐以此报之。使事毕,须贾以此语魏相魏齐,齐亦魏之公族,与信陵君同源也,魏齐信之。

魏齐约日大会宾客,呼范睢至,责其卖国,睢不服。魏齐大怒,令笞之,至于折胁断齿,睢佯死,仆人以箦卷其尸,置诸厕所中。宾客醉者,皆往溺之,睢忍辱不敢动。呜呼,魏齐之待范睢,亦太甚矣。然与睢实无宿怨。盖列国并峙,虽貌为和亲,而阴实猜忌,各于帷幄之中,阴谋秘计,以制邻国之命。其未发之政策,岂可泄露哉?魏齐故疾首痛心于范睢,且欲令宾客见者以为戒,而不知其冤也。

睢既幸免,不敢家居,匿于友人郑安平家,而更姓名曰张禄。当此时,秦昭王使谒者(秦官名)王稽至魏,稽问郑安平:“魏有贤人,可与俱西游者乎(秦在魏西,故曰西游,意谓西行仕秦也)?”郑安平以张禄对,又言张禄避仇,不敢昼见。王稽约以夜与俱来。张禄见王稽,语天下事,王稽知其贤,乃载之入秦。过湖关(秦地名),望见车骑从西来,范睢问王稽来者谁也,王稽曰:“此我相国穰侯东行县邑(东向巡行其县邑也)。”

范睢思穰侯擅权于秦(穰侯,即魏冉,宣太后之异母弟,与华阳君芊戎、高陵君公子市、泾阳君公子悝擅权用事,高陵、泾阳皆秦昭王同母弟),恶纳游士,见我至,必不喜,因匿车箱以避之。有倾,穰侯果至,因问王稽曰:“关东有何变(六国皆在函谷关之东,故曰关东有何变,言有无新闻也)?”曰:“无有。”又谓王稽曰:“君得无与诸侯客子俱来乎(诸侯客子,言六国中之游士也)?此辈实无益于秦。”王稽佯对曰:“不敢。”少顷,穰侯遂去。范睢在车中闻之了了,谓王稽曰:“吾闻穰侯虽智,而见事稍迟,间者疑车中有人,忘索之,恐将复至。”于是下车急走。已而穰侯果还,索车中,无客乃已。于是王稽益知范睢之智,而荐之于秦王。穰侯之玉成范睢者大矣。

范睢相秦,秦王封为应侯。秦人皆知应侯者固氏张而名禄,天下之人,亦以张禄之名惊相告语,不知有所谓范睢者。即其仇人魏齐、须贾意中,亦渭范睢死已久矣。魏闻秦将伐韩魏,因使须贾于秦以觇之。范睢于是敝衣徒步,以范睢之名见须贾于旅馆。须贾惊曰:“范叔(叔,范睢字也),固无恙乎?今在此何事?”睢佯曰:“吾为人佣耳。”须贾意哀之,留与同食,又取绨袍为赠(绨,厚袍,今之锦袍)。

须贾因问曰:“秦相张公若知之乎?吾事之成否,全在张公,孺子岂有客习于相君者哉?”(孺子,谓睢,言睢或能识相君之客,而可以为贾先容也)范睢曰:“主人翁习知之(范睢言在秦为人佣,则必有主人矣),虽睢亦常谒见,今请引君见于张君。”须贾独作骄状曰:“吾马病,车轴折,非大车驷马,吾固不出。”范睢曰:“愿为借大车驷马于主人翁。”范睢归,取车马为须贾御之,入秦相府。及门,谓须贾曰:“再此待我,我为君先入,通于相君。”须贾待之久,不见至,乃问门下曰:“范叔不出,何也?”门下曰:“何为范叔?顷者吾相张君也。”须贾至此大惊,自知见卖,乃肉袒膝行(袒裸露肉,袒谓露其左臂,古人于凶事行此礼也。膝行谓跪地而行),因门下人谢罪。于是范睢盛饰帷帐,侍者甚众见之。

须贾顿首而言曰:“贾不意君能自致于青云之上,贾不敢复读天下之书,不敢复与天下之事。贾有汤镬之罪(古有以沸汤烹人者,镬,釜具也),生死惟命。”范睢数之曰:“汝罪有三:昔楚昭王时,申包胥为楚却吴军,楚王封之五千户,包胥不受,为邱墓之寄于楚,不宜坐视父母之邦,有覆亡之惨也。今睢之先人邱墓亦在齐,公前以睢为有外心于齐而恶睢于魏齐,公之罪一也;当魏齐屏我于厕中,公不止之,罪二也;更醉而溺我,公其何忍乎?罪三矣。念公绨袍恋恋,尚有故人之情,故释公。为我告魏王,速持魏齐头来,不然者我且屠大梁(今河南开封,魏自魏惠王后都此)。

须贾归,告魏齐。魏齐恐,亡走赵,匿居平原君家。夫人少年落拓,受恩受怨,世态之常。一旦得志,报复以快其意,此不过个人之私事耳。乃秦王以重爱范睢之故,后竟以此牵入两国交涉之漩涡中,咄咄逼人,弱国亦太可怜矣。

【批评】

《史记》一书,主于行文,故其书法体例殊无一定,班固《汉书》虽踵《史记》而起,然以纪事详瞻为主,体例较史公为谨严,故史公叙三千年事唯五十万言,班固叙二百年事乃八十万言,读史汉者不可不知此意也。

立国需贤,此古今不易之公理。然专制之君,恶能识某也贤某也不贤而进退之?则识贤殊为不易。观战国之君,虚心礼贤,可谓至矣,而终不免于危乱者,何也?真正大贤如孟荀之徒,其始皆礼致之,及闻其言论,无非尊王道、贱霸术,则以为迂,而不能行,其所倾慕而乐用者,惟功利之徒。

秦得地利,独能兼并六国,以成一时之功,然不旋踵,非特战胜之土地不能有,即非子之遗封,亦并失之(非子为周孝王养马于济渭之间,马大蕃息,孝王封之以附庸之国,此秦之开国史也)。所谓富国强兵之功效,又安在哉?今之世界,又是功利主义极盛之日,时人闻弭兵大同之说,以为迂,犹齐梁之君以尊王贱霸之说为迂,进化之期尚未至也。

战国之时,法律不完,贵族尤可专横,若魏齐之凭喜怒以处置范睢,当时人民不能恃法律以保护其生命财产,尽可知也。然睢不遭此屈辱,则智不长而志不决,所谓吃了苦进了步也。

范睢数须贾之罪,而引申包胥事,以明己之未尝卖国,其后又何以有伐魏之举哉?春秋时楚国人伍子胥奔吴,其父武奢方在监狱中,闻伍子胥事,因曰:“楚国自此多事矣。”言其将来必报仇也。方范睢含愤出亡之时,人人皆知其得志之后必报魏仇,今又何必作此欺人之谈耶?律以爱国之道,则伍、范二人皆千古之罪魁,后人勿复学之可也。

王稽使魏,公事之外复汲汲然搜罗人才,为本国用,使乎使乎,不可及矣。片言之下,即知范睢为可用之才,其眼力亦非常人所及。

范睢避穰侯之事,真能以目听以耳视者,王稽至此那得不十分倾倒。穰侯亦非梦梦者,为其行事不如范睢之敏疾耳。宋人常谈,以见事迟者,名曰穰侯,即指此也。

范睢狠心辣手,何尝以古人绨袍而宽须贾之死,所以释之者,令寄语魏齐耳。然舍须贾外,范睢何难遣一介之使以告魏齐,特必须贾言之,始觉神情跃然,愈足显己之快意也。

《史记》对信陵君的记载是:“魏公子无忌,是魏昭王(名字是遫,襄王的儿子)的小儿子,安釐(釐,虚宜切,同僖)王的异母弟弟。昭王死后,安釐王即位,封公子当了信陵君(汉朝的地理志里没有信陵这个地方,应该是乡邑的名字)。”太史公记述别的公子的时候,都直接说他们的名字,或者说他们的封号,只在信陵君的传记中,称他为公子。这在《史记》中是一个特别的例子。他对信陵君的敬意,在这方面就可以体现了。编者也是这样,在《少年丛书》中,也成为一个特别的例子。

公子为人,仁义而礼贤下士。无论士子们贤与不贤,他都谦虚地以礼相待,不敢因自己富贵而慢待士人。因此士子不远千里,争相归附于他。门下常有食客三千人之多(说依靠公子吃饭的人有三千人)。

公子那个时代,齐、楚、燕、赵、韩、魏六国,虽然各有数千里土地,几百万士兵,却都畏惧秦国。因此六国的政策,有时候紧张,有时候舒缓,无法自己确定,需要看秦国的政策如何,而确定相对的策略。韩、赵、魏是以前的晋国,靠近秦国。秦国的军队不出来就没事,只要出来就没有不经过这三个国家的郊外的。因此这三个国家的外交非常难进行,特别畏惧秦国。等到公子长大,显露出优异的才能,贤德的名声传开,诸侯都害怕,十多年不敢加兵图谋魏国。但意外来了个魏齐与范睢的问题,于是魏国危在旦夕。

魏昭王的时候,他派遣大夫须贾和客人范睢一同去齐国。齐襄王(名字是法章)听说范睢很有才能,特别尊敬他,派人赐给范睢十斤的金和牛肉、酒。范睢因为大夫没有私交(士大夫不能和外国的政府有私下的交往,这可以在《礼记》中见到),推辞没有接受。须贾知道了,心中怀疑齐王为什么喜欢范睢而给他馈赠,一定是范睢告诉了齐王魏国的机密,所以齐国来报答他。出使任务完成后,须贾把这些话告诉了魏国的宰相魏齐,魏齐也是魏国的公族,他相信了须贾的话。

魏齐约定日子举行宴会,叫范睢前来,责备他卖国,范睢不认罪。魏齐大怒,命令手下鞭打他,打到肋骨折掉,牙齿也全断了。范睢装死,仆人用竹席裹着他的尸体,放在公厕中。喝醉的宾客都前去解手,范睢忍着屈辱不敢动。唉!魏齐对待范睢也太过分了!实际上他和范睢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当时各个国家对立,虽然表面上和和睦睦,但其实暗中相互猜忌,分别在秘密之中,制定计策,来对付邻国。国家没有颁布的命令,怎么能泄露出去呢?所以魏齐对范睢痛心疾首,非常痛恨,想要令宾客们引以为戒,却不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范睢幸免于死之后,不敢在家居住,藏在朋友郑安平的家里,把姓名改成了张禄。这个时候,秦昭王派谒者(秦国官吏的名称)王稽到了魏国,王稽问郑安平说:“魏国贤人多,有没有一起到西方去做官的呢(秦国在魏的西面,所以说是西游,意思是到秦国做官)?”郑安平说张禄可以,又说起张禄躲避仇家,不能在白天见面。于是王稽约他在晚上相见。张禄见到王稽,谈论天下的事情,王稽知道他的贤能,于是就载着他到了秦国。经过湖关(秦国地名)的时候,有车骑从西面来,范睢问王稽来的人是谁。王稽说:“这是我们的宰相穰侯去东边视察县邑(向东巡行他的县邑)。”

范睢想,穰侯在秦国弄权(穰侯就是魏冉,宣太后的异母弟弟,和华阳君芊戎、高陵君公子市、泾阳君公子悝私用权力,任意行事。高陵、泾阳都是秦昭王的同母弟弟),非常不喜欢接纳游士,见到自己一定不会开心,所以在车厢里躲避。不久,穰侯果然来了,问王稽说:“关东有没有什么变化(六个国家都在函谷关的东面,所以说东面有什么变化,意思是有没有什么新闻)?”王稽回答说:“没有。”穰侯又对王稽说:“您有没有和诸侯的门客一起来呀(诸侯的门客就是说六国中的游士)?这些人对秦国来说实在是没有益处啊!”王稽撒谎说:“我不敢。”不一会,穰侯离开了。范睢在车中听得一清二楚,对王稽说:“我听说穰侯虽然聪明,但是判断事物却不够灵敏。待会可能才怀疑车中有人,忘记问明,我害怕他会回来。”于是范睢下了车跑开了。不久,穰侯果然返回,看明车中没有人。于是王稽更加明白范睢的智慧了,然后把他推荐给秦王。穰侯对成全范睢的作用是很大的啊!

范睢当了相国,秦王封他为应侯。秦国人都知道应侯是姓张名禄,天下的人也惊讶地互相传告张禄这个名字,不知道他其实是范睢。即使是他的仇人魏齐、须贾,也认为范睢已经死了很久了。魏国听说秦国将要讨伐韩国和魏国,派遣须贾到秦国偷偷观望。范睢于是穿着破衣服,徒步去往旅馆来见须贾。须贾惊讶地说:“范叔(叔,是范睢的字),别来无恙呀,现在在这里做什么呢?”范睢撒谎说:“我当了仆人。”

须贾很可怜他,留下他一同吃饭,又拿来绨袍给范睢(绨就是厚袍,现在的锦袍)。

须贾问道:“秦国的宰相张公你知道么?我事情的成败都取决于张公,你认不认识张公的门客呢(孺子,是对范睢的称呼,意思是范睢或许能认识张公的门客,就可以在须贾之前先说话)?”范睢说:“我的主人跟他很熟(范睢在秦国做仆人,那么就一定会有主人),即使是我也经常拜见他,现在我引您去见他。”须贾却作出骄傲的样子说:“我的马生病了,车轴也坏了,除非是驷马拉着的大车,否则我不出去。”范睢说:“那我向我的主人借吧!”范睢回去了,取来车马给须贾坐,驾车进入丞相府。到了门口,范睢对须贾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先进去,向宰相禀报。”须贾等了很久,也不见范睢出来,于是就问下人:“范叔为什么还不出来?”门下的人说:“范叔是谁?刚刚那个人是我们的相国张公啊!”须贾听到了大惊,知道自己被出卖,于是就肉袒膝行(袒裸露肉,袒是说露出左臂,古人在面对凶事的时候就这样做,膝行就是说跪地而行),通过下人向范睢道歉,于是范睢设置豪华的帷帐,带着很多侍者接见了他。

见到范睢之后,须贾叩头说:“我没有想到您能做到这样的官位,我不敢再读天下的书了,也不敢再参与天下的事情。我有汤镬之罪(古代有沸水煮人的刑罚,镬,就是釜具),生死都听从您。”范睢数落他说:“你有三宗罪:以前楚昭王的时候,申包胥为楚国击退吴军,楚王封他五千户爵邑,申包胥不接受,逃隐避封,因为父母的坟墓在楚国,不应坐视父母之邦的灭亡。现在我先人的坟墓也在齐国,你以前认为我对楚国有二心,想对齐国效力,然后对魏齐说我的坏话,这是你的第一样罪。当魏齐把我扔在厕所中的时候,你不阻止他,这是第二样罪。宾客醉了在我身上解手,你怎么能忍心呢?这是第三样罪。我念在你给了我绨袍,还有故人之情,所以放你回去替我告诉魏王,速速拿魏齐的头来,不然我就要攻打大梁(现在河南的开封,魏国从魏惠王之后都在这里建都)!”

须贾回去之后,告诉了魏齐。魏齐很害怕,逃到赵国,藏在平原君的家里。人少年的时候落魄,尝尽了世态炎凉,无常变化,一旦得志,就要报复别人来使自己快意,只不过是私人的事罢了。因为秦王重爱范睢的缘故,后来竟然把两国牵入到交涉的漩涡之中,咄咄逼人,弱国也真是可怜啊!

【评论】

《史记》这本书,主要是作文章,所以它的写法体例不固定。班固写的《汉书》虽然接着《史记》而起,但是记录事情很详细,体例要比太史公严谨,所以太史公叙述三千年的事情只用了五十万字,而班固讲述二百年的事情就用了八十万字,阅读《史记》、《汉书》的人不可以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治理国家需要贤能的人,这是从古至今都不会改变的公理。但是封建专制的君主,怎么能知道哪个人贤能与不贤能,并且赏识或贬低他呢?所以识别贤人特别不容易。看看战国的君子们,虚心礼贤下士,可以说是做到极致了,但是也终究不能免于危乱,为什么呢?真正贤能的像荀子、孟子那样的人,一开始还礼遇他们,但是听说他们的言论,无非就是尊崇王道、贬低霸权,就认为太迂腐,不能够实行,他们所仰慕乐意任用的人,全都是喜好功名利禄的人。

秦国占有地势之利,能够吞并六国,来成就一时的功业。但是没过几年,不仅是战胜的土地不能保有,连祖先非子的封地也一并失去了(非子在济渭之间为周孝王养马,马都膘肥体壮,孝王把这里给他做了封国,这就是秦国的开国历史)。所说的强兵富国的功效,又在哪里呢!现在的世界,又是一个追求功利的时代,现在的人听说消除战争实现大同是迂腐的,就像齐、梁的君主认为尊王道贱霸术是迂腐的,这是他们的思想进化还不够啊。

战国的时候,法律不完善,贵族非常专横,就像魏齐凭借喜怒就处置范睢一样。当时的人们不能依靠法律来保护财产和生命的情况,都一览无余。但是范睢不遭受这样的屈辱,那么就不会增长智慧,意志也不会坚决。正所谓吃了苦,进了步。

范睢数落须贾的罪过,而引用申包胥的事情来表明自己没有卖国。其后又为什么有讨伐魏国的举动呢?春秋时期,楚国人伍子胥逃到吴国,他的父亲武奢在监狱中听闻了伍子胥的事情,说:“楚国从此就会多很多事情了!”意思是说将来伍子胥一定会报仇。当范睢含恨出亡的时候,人人都知道他得志之后一定会报仇,现在又何必做这样骗人的谈论呢?归结到爱国的方面,那么伍子胥、范睢两人都是千古的罪人,后人可不要学习他们啊!

王稽出使魏国,公事之外又匆匆忙忙地搜罗人才为本国用,一般使者,都比不上他啊。只言片语,就知道范睢是可用之才,他的眼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范睢躲避穰侯的事,真能用眼睛听用耳朵去看的,王稽到这哪能不十分为之倾倒。穰侯也不是愚蠢的人,只是他行事还不如范睢敏捷迅速。宋人平常的言论,常把反应迟钝的人叫作穰侯,即指此而言。

范睢心狠手辣,哪里会因为接受绨袍而放过了须贾呢?之所以放了他,是因为要让他给魏齐传话罢了。但是放过须贾之外,派遣一个使者来告诉魏齐又有什么难的呢?必须让须贾来告诉他,才觉得志得意满,也更加满足了自己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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