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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说卷二十五

宋 洪咨夔 撰

昭公三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吴子夷末卒

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宫籥入叔弓卒去乐卒事

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籥而他乐犹故也叔弓卒于武宫涖事之所籥入去乐卒事他乐尽彻也君于卿大夫之丧恩痛不忍举可谓得礼矣常事何以书公方畏三家之偪恩痛之礼有为而为之也况公居父之丧有嘉容居母之丧无慼容旷礼多矣乃独尽礼于叔弓其心岂为礼哉公室卑而私家强礼有不容不尽者【按叔弓乃叔后非三家之叔孙氏也原文舛误】

夏蔡朝吴出奔郑

谗人罔极交乱四国不交则谗不行盗言孔甘乱是用餤不甘则谗不入费无极害朝吴有宠于平王而处之蔡欲去之乃以在下位辱怵之使求进又以二三子莫之如怵上之人使亟图朝呉既逐又以吴在蔡蔡必速飞怵其君使忘逐呉之怒吴蔽于嗜进以为忠于己蔡人蔽于保位亦以为忠于己平王蔽于忌能又以为忠于己但见其效谋之甘莫察其交鬭之巧谗盗之乱人国大抵然也云霓恶草反覆致意每读离骚而悲之

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秋晋荀吴帅师伐鲜虞

前伐以国举此伐以将举晋治狄不遗余力荀吴为将率以变诈取胜善战服上刑名氏不容隐也

冬公如晋

十有六年春齐侯伐徐

殉货者亡征利者危盖古今必至之理伐燕赂以燕姬瑶罋玉椟斚耳伐徐赂以甲父之鼎两伐皆指齐侯为言景公贪利无厌也吁有马千驷公非不富也而不能止牛山之涕寳贿充牣果为谁聚哉

楚子诱戎蛮子杀之

楚防诱蔡般与此诱戎蛮子或名或不名分有中外恶有钜细故罪有轻重固也而诱之措心则同盖人生有欲见利则趋自非有学问以烛理礼义以维心鲜有不为之动垂棘屈产之璧马可以灭虞商于六百里之地可以败楚岂非坐诱至此哉夫以力攻人犹有胜负以智罔人犹有中否以利啗人则百中百胜是知诱乃不仁之甚者列国非无巧诈相倾未尝以诱书惟于楚再书诱其狙诈积染之俗然欤

夏公至自晋

成公以七月如晋三月至襄公十一月如楚五月至皆以送葬而留公此行往返涉三时之久谓以邾莒之事止公则既释季孙不应复以为公罪盖晋君幼弱六卿奢傲一以悠悠待公不省岁月之迁也晋以悠悠待公而不恤其留鲁以悠悠待公而不急其归展转淹囘若是迟久公盖无能为有无矣居郓在干侯此其权舆

秋八月己亥晋侯夷卒

九月大雩

季孙意如如晋冬十月葬晋昭公

十有七年春小邾子来朝

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秋郯子来朝

公践位以来如晋如楚如宋如齐君臣之辙无停岁而朝聘之自外至无几君庸臣僣国势日削宿交旧好望望不顾亦人情之常也而小邾及郯两君独能于列国疎弃之中相继朝鲁不以盛衰彊弱为之变可不谓贤乎观小邾穆公能答赋郯子能对官名则皆尝从事于学矣宜其知礼而好义

八月晋荀吴帅师灭陆浑之戎

荀吴在春秋最善兵其败狄大卤则舎车而崇卒其伐鲜虞则伪防而假道其灭陆浑则先用牲于雒师乗其不虞而从之诈谋阴计出入鬼神战国孙吴廉白之徒皆袭其余智以取胜帅师荐以名见所以示呉当服善战之刑也陆浑自秦晋迁之伊川屡为王室患膺而逺之岂无其道兽狝草薙使无遗育则过惨矣况晋既灭潞氏又灭甲氏及留吁既灭肥又围鼔以鼔子鸢鞮归今又灭陆浑其用力诸戎惟恐一谋之或遗而楚人横行中夏蚕食先王封建之国以饱溪壑曾莫之问谋左甚矣诡道虽得何补所丧乎

冬有星孛于大辰

日者人君之象心者天王之庭日食属迩星孛继见是时王室替而伯主衰诸侯弱而大夫彊中国微而僭乱横天为之忧示以大变而有天下国家者不自忧其忧越四十余年星再孛于东方而春秋为战国譬彼舟流莫知所届悲夫

楚人及吴战于长岸

呉楚自相攻中国之利也而长岸之战春秋乃忧之盖楚吴俱强不忌吾中国为两虎之鬭勇为此战也然天道贵阳而贱阴进阳而退阴中国阳也外域阴也中国力不足以制外域必假外域以制外域楚方虎视而吴鞭平王之尸吴方防张而越栖夫差于甬东此皆天所以助吾中国之不及也楚吴其无以目前之强为足恃哉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曹伯须卒

夏五月壬午宋卫陈郑灾

宋先是灾使伯氏司里火所未至彻小屋涂大屋陈畚挶具绠缶备水器量轻重蓄水潦积土涂巡丈城缮守备表火道使华臣具正徒令遂正纳郊保奔火所使华阅讨右官官庀其司向戌讨左亦如之使乐遄庀刑器亦如之使皇郧命校正出马工正出车备甲兵庀武守使西鉏吾庀府守令司宫巷伯儆宫二师令四乡正敬享祝宗用马于四墉祀盘庚于西门之外乐喜之政也及是四国同日火郑火作辞晋公子公孙于东门使司冦出新客禁旧客勿出于宫使子寛子上巡羣屏摄至于大宫使公孙登徙大龟使祝史徙主祏于周庙告于先君使府人库人各儆其事商成公儆司宫出旧宫人寘诸火所不及司马司冦列居火道行火所焮城下之人伍列登城明日使野司冦各保其徴郊人助祝史除于国北禳火于冥囘禄祈于四鄘书焚室而寛其征与之材三日哭国不市子产之政也其后桓僖宫火南宫敬叔命周人出御书俟于宫子服景伯命宰人出礼书以待命校人乗马巾车脂辖百官官备府库慎守官人肃给济濡帷幕郁攸从之蒙葺公屋自太庙始外内以悛公父文伯命校人驾乗车季桓子命藏象魏富父槐去表之藳道还公宫鲁之政也宋郑鲁火政大畧相似而寛征予材哭焚罢市于燎息之后子产畏天恤民非诸子所能及后世讲御火之政者当参观之毋徒诿之天道云

六月邾人入鄅

秋葬曹平公

冬许迁于白羽

十有九年春宋公伐邾

人之患莫大于知非不改其非好义不纯于义邾俘鄅而反其夫人向氏固知非矣而俘获不尽反遂招宋人之讨宋为向宁之请伐邾固义举矣而围虫取之终归于利故向宁不以为恩而随叛比事观之可鉴矣

夏五月戊辰许世子止弑其君买

此乃圣人耳目所接谨而日之实弑无疑也臣弑其君子弑其父极天下之大恶岂容轻加诸人止不知尝药而加以弑事有甚于不尝药者何以待之轻重有权褒贬有等春秋所以为礼义之大宗止以弑书则是奉药以弑无疑矣传者好竒喜异每以不弑为弑以实弑为不弑学者又曲说以济之圣人维持纲常之意不明于后世者岂惟止事哉夫使止果以不尝药弑又因其哭泣自责而日卒时葬以免之是簒弑大刑亦可以悔艾自赎乱臣贼子尚何惧之有

己卯地震

秋齐高发帅师伐莒

冬葬许悼公

弑君之贼不讨而葬举国无臣子之心也鲁不能讨又往防其葬鲁亦无臣子之心也时季氏有无君之志弑逆之国皆以礼接使国人狎见玩听恬不为怪而已谋济矣故蔡许弑皆书葬

二十年春王正月

夏曹公孙防自鄸出奔宋

大夫有罪待放于境三年不赐之环则去礼也防待放于鄸犹觊其君追念先世喜时让国之善而复之久而不复然后出奔信得礼矣书自鄸而不失族责曹君不能存贤者之后也非为贤者之后讳也亦非以贤者之后録也

秋盗杀卫侯之兄絷

郑杀三公子曰盗卫杀君之兄曰盗蔡杀其君申亦曰盗国有肆行之盗莫之禁何以国乎絷以恶疾不立卫侯所当亲厚崇防使无非意之忧虽絷狎齐豹以致祸自失保身之道而大盗纵横敢于犯贵非惟忘投鼠忌器之意抑且有剪薙枝叶之心纪纲法度荡然矣故春秋书盗书兄以见卫之无政

冬十月宋华亥向宁华定出奔陈

十有一月辛卯蔡侯庐卒

二十有一年春王三月葬蔡平公

夏晋侯使士鞅来聘

鲁之事晋抑而愈笃却而复前辙交无虚岁晋自韩起来聘不遣一介行李惠顾于我者十有九年幸而士鞅之来宜有仁风义气披拂鼓舞使知大国之可亲顾乃责加牢于礼法之外岂惟卑鲁实君命之辱也周官行人之职上公九牢诸侯七牢多寡等杀截然不容紊鞅虽大国之卿何得逾诸侯而逼天子犯上者作乱之阶六卿分晋于是乎决矣

宋华亥向宁华定自陈入于宋南里以叛

一日三大夫同奔一日三大夫同叛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冦讐宋元公之不君可知矣然人臣敢于抗君岂一朝夕之积哉华父督弑君不讨而立华氏自是累世为司马向左师戌外交晋楚以自封宁即其子习富而骄侈作积贵而简傲生日益月长如火烈烈犯上作乱而不忌始焉君臣交质而盟中焉君臣析门而守终焉君臣分党而战害于国凶于家世权之祸也春秋讥世卿有以哉书自陈以着陈人助逆奉叛之罪南里系之宋以着入于国都以叛非外邑之比

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叔辄哭日食昭子知其将死日食固非所哭日之所以食则可哭也前是日有食之季平子有不君君之异志而吝于用币权日益重祸日益深观变察机有感于阴沴之侵阳安得不为国家恸哉昭子能知平子之心何独不知叔辄之心

八月乙亥叔辄卒

冬蔡侯朱出奔楚

莒展舆出奔吴北燕伯欵出奔齐蔡侯朱出奔楚或爵或不爵虽殊其不能保守社稷为其臣所逐则一也公即位以来逐君者三国此风寖长鲁祸迫矣明知祸变之迫不思转移之机而安坐束手以待乱过涉灭顶凶尚谁咎哉

公如晋至河乃复

二十有二年春齐侯伐莒

宋华亥向宁华定自宋南里出奔楚

卫孙甯逐其君而入于戚以叛恃晋主之也宋华向刼其君而入南里以叛恃楚主之也逆无党莫济其逆奸无朋莫容其奸故春秋于朋奸党逆之罪为尤严方宋三大夫奔陈以陈乃楚所封奔之可得楚助释君而臣是助太宰犯既以谏楚子亢不衷以奬乱人宋人又以拒防越使无楚主其叛防扈猖獗虽甚何至出入国都如无人之境哉始书出奔陈继书自陈入以叛又书自宋南里出奔楚其入也有所助其出也有所受所以深讨主叛之罪也叛臣莫或主之庶乎不敢轻动于恶此圣人维持人极之至意

大搜于昌间

中军既舎之后公无一民红及比蒲尝再搜民已晓知三家之为我主矣至是意如专国逾十五年盖自南遗公子慭谋去季氏公与闻其故疑隙寖开逐君之谋矢加而未发于是又大为昌间之搜使国人习见有私家而无公室少焉君逐而民听不耸虽有不吾与者知吾有以制其变亦不敢动矣此释甲执氷以踞之张本也先王以搜苗狝狩纳民于轨物季氏以是纳民于不轨不物春秋所以深探其心而为鲁惧

夏四月乙丑天王崩六月叔鞅如京师葬景王王室乱天下之祸莫大于牵闺门之爱而壊室家之法献公以嬖故杀适立庶乱晋者数世桓公以嬖故五子争立乱齐者亦数世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虽有家不能一朝处矣景王以太子寿蚤世爱庶子朝欲立之防崩单子刘子立太子母弟猛为王而朝作乱西土不静亦惟在王宫邦君室其以室言盖治乱安危皆由内始未有身正而家不齐家齐而国不治天下不平者也春秋大正本反自贵者始书王室乱所以示家法不立风化不正为万世人君溺嬖纵欲徇私斁伦之戒且示诸侯莫有勤王叔鞅目击其乱而不之图鲁罪其首也

刘子单子以王猛居于皇秋刘子单子以王猛入于王城冬十月王子猛卒

君前臣名王猛以名见而刘蚠单旗不名岂其有功于王室而褒之哉以者不以者也不以而以之则二子为有罪焉奚其褒夫得乎丘民而为天子未有民心莫知所宗大臣独出己意废彼立此而能保翊戴之功者也景王既崩国嗣未立以宠则朝以序则猛民心不能无惑大臣于是时以置君大义号召国人俾晓然知庶不可以干嫡私不可以胜公举国相与戴猛王子朝岂一尹氏所能独立哉而刘单主猛尹氏主朝分朋植党以势力为胜负而名义实不明于人心故猛居于皇入于王城惟二子之以国人未有与焉此所以乱靡有定也春秋再书刘子单子曰以着二子过自尊亢但知专置君之权不思为定君之计其罪与不知有君者等也王书名以违父争立之故卒书子以未逾年之故

十有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叔孙婼如晋

癸丑叔鞅卒

晋人执我行人叔孙婼

行人以人执执不宜执也婼书如晋又书行人不失行人之职也诵诗三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者多矣而况见危能思致命乎婼以邾愬鲁而使晋既举周制以免交讼之坐又送冠法以免货取之嫌所居馆舎一日必葺以示不汲汲求脱之意逾年始释受礼而归可谓不辱君命矣婼盖三家中之最贤者故春秋乐书之

晋人围郊

先王并建诸侯以藩屏王室而同姓为尤重安危存亡之所同也晋文侯修扞于艰盖识此意敬王之立晋师围郊讨子朝非无勤王之劳也而围以人书何哉不诚于定王室之乱也方其乱起晋能如手足之防头目纠合诸侯同奬王室大而齐宋小而邾其谁敢不从顾乃委之悠悠待告急而后遣将方告闲而即班师列国拱视莫敢号召秦越肥瘠邈不相关卒致断蛇不殊养虎遗患疽根内结客毒更滋天子至蒙尘于外阅数年而未定诚于修扞者如是乎逺稽成王封唐叔之意近考文公定襄王之谋安得不三叹于斯

夏六月蔡侯东国卒于楚

蔡为楚灭复为楚出其君废置予夺之权皆听诸楚故朱奔楚不书入东国卒于楚不书出然东国实货费无极怵蔡人逐朱而簒其位卒而侯之所以着其尝簒也

秋七月莒子庚舆来奔

郊公居丧不慼国人逐之而立庚舆庚舆虐而好剑国人又逐之而纳郊公国君无道人心弗与失守社稷罪固莫逭而十年之间逐君置君如反覆手天理民防乎熄矣此鲁人所以相观而动于恶

戊辰吴败顿胡沈蔡陈许之师于鸡父胡子髠沈子逞灭获陈夏齧

百鸷不如一鹗百羊不如一狼兵家所以贵于知彼知己也吴伐州来楚防越帅师及诸侯之师救之令尹卒而师熸六国之从楚者宜审小大强弱之势敛师与楚俱退而乃不量彼巳轻视大敌自与为鸡父之战吴师一鼔以诈胜胡沈之君幼而狂遂取灭身之祸陈大夫齧壮而顽亦因以见获力既不抗智复相絶吴盖恢乎有余刃矣书败顿胡沈蔡陈许之师而不书楚楚不与战也

天王居于狄泉

王猛不书天且以名见违父志而争立也敬王书天而不名猛卒丐立得兄弟相及之正也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居有常所虽在涣散之时王居所以无咎也今子朝在王城天王居于狄泉失其常所矣天王居于郑以出书此不书出虽居失常所而未离乎京师之近境人心犹知所系属也然则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可不务乎

尹氏立王子朝

大臣世执国柄酣豢富贵而无学问义理以养其心势足以行他不暇顾意所欲为人莫敢忤此天下国家所以祸乱相寻莫知底止也节南山之诗曰尹氏太师维周之氐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世权之盛民怨之切已见于幽王之时至春秋初年尹氏卒又着世卿之讥越二百年其官犹世根据深而气焰盛威约素而风指行轧嫡扶庶胎祸啓争王猛既以之不安厥位敬王又以之不常厥居乱天地之常经隳古今之正谊皆世执国柄之为也故以氏书夫以子朝之立问于介众而民不与用寳于河而神不受特尹氏一族君之耳是时毛伯召伯南宫极南宫嚚甘桓公与尹辛同党子朝者而书立惟尹氏岂非以首从定罪欤

八月乙未地震

冬公如晋至河有疾乃复

公如晋至河而复者四惟此以疾言盖以着前是皆晋人之见拒今则叔孙昭子之执未有释期不敢婴其怒而进托之疾而返也夫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使在我无一毫之慊则千万人吾往尚何盱豫次且之有公昏庸而淫慝既昧修身齐家之道有婼羁之可任而亲亲贤贤复两失之故内见制于强臣外见凌于大国伤弓方甚河虽一苇可杭不敢渡也易曰困于葛藟于臲卼曰动悔有悔征吉奈何困而不知悔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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