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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

<经部,诗类,毛诗李黄集解>

钦定四库全书

毛诗集解卷三十   宋 李樗黄櫄 撰

文王之什诂训传第二十三    大雅

文王文王受命作周也

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亹亹文王令闻不已陈锡哉周侯文王孙子文王孙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显亦世世之不显厥犹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穆穆文王於缉熙敬止假哉天命有商孙子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肤敏祼将于京厥作祼将常服黼冔王之荩臣无念尔祖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骏命不易命之不易无遏尔躬宣昭义问有虞殷自天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

李曰说诗者徒见诗序言文王受命作周遂以为文王受天命而作天子甚矣说诗者之惑也孔子称文王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谓至矣文王之所以大过人者正在於事商而已使其受命称王则事纣之心果安在哉孔子之言可谓善尊文王也世之说者是欲尊之而反卑之也自汉刘歆作三统历始言文王受命九年而崩至於贾逵马融韦昭王肃皇甫谧之徒皆和其说又益以?纬符命之书此固不足辨矣然以其六经之书称涉疑似者据以为说此则不可不辨也武成曰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诞膺天命以抚方夏维九年大统未集故受命九年其说多出於此武成所谓诞膺天命即此诗所谓受命作周也其意以谓天之命我周家实肈於文王之时矣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言周王业始於文王也赫赫宗周襃姒烕之言周业之将亡始於襃姒也若据其实迹而言之则文王未有天下乃武王也襃姒未尝灭周乃赧王也诗书之中盖皆归功於文王尔文王实未尝自称王也说者又谓文王世子武王谓文王亦曰西方有九国焉君王其终抚诸其曰君王则是文王生而称王也此亦非也史记曰妪乎采芑归于田成子夫田常之时安知其为成子而称之礼记之所谓君王史记之所谓田成子也乃後世之追称也出车之诗曰王命南仲指文王也天子命我指纣也既自天子命我以见文王以天子之命命将帅也而又曰王命南仲出车之诗亦是後人追作其曰王者乃追称也诗书之中追称者甚多若一一以为自称则害理者多矣而小苏亦曰虞芮质厥成文王伐黎而戡之东北咸集诗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文王於是受命称王此亦错会作诗者之意此诗之作乃在於成王之世何以知之诗中言无念尔祖则知其为成王之时无疑矣诗之所引商之孙子者乃戒成王尔非文王之时商之孙子皆在於文王之朝也小苏之说亦然况其下乎惟苏东坡游定夫辨之详矣东坡曰昔汉高祖击灭项籍统一四海诸侯大臣相率而帝之终且辞以不德惟彼陈胜吴广乃嚣嚣乎急於自王而谓文王亦且为之邪武王伐商师渡孟津会于牧野其所以称君之命命於诸侯者盖犹曰文考而已至於武成既以柴望告天百工奔走受命於周而後称曰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由是观之则是武王不敢一日妄尊其先君而况於文王自王乎游定夫曰礼记大传载牧野之文追王大王亶父王季历文王昌亦据武成之书以明追王之意出於武王也世之说者因中庸无追王文王之文遂以谓文王自称王岂未尝考泰誓武成之书乎君臣之分犹天地尊卑纣未可去而文王称王是二天子也当六国之时新垣衍欲帝秦鲁仲连以片言折之不敢复出口盖名分之严如此曾谓至德如文王者反盗虚名而拂天理乎二公之言可谓善为文王解纷矣由是观之以文王为自称王是处文王於汉祖鲁仲连之下也前世诸儒谓古之圣人自称为王者多矣或以伊尹为即位於太甲之七年又以周公为践天子之位称王以朝诸侯又以孔子修春秋立素王呜呼以小人之情而度君子之心则亦何所不至哉此数圣人者其於君臣之间岂不明甚而後世纷纷之议以至於此可胜叹哉言文王之在民上其德昭于其天故天锡之以造周之命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此特指周之上世而言之也盖周自后稷以来至於王季其积行累功非一日其邦则旧矣至天命文王始新也此盖推尊文王之言也大王肈基王迹则王迹肈基於大王矣然至文王之时最为盛故诗人以受命言之君子於是言曰有周之德岂不显乎言周之德显也天之所以命周者岂不是乎言天之所以命周者是也时是也天之所以命文王者岂私文王哉盖文王俯仰之间常若在帝之左右以见文王之所为上当天意也中庸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不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左右所谓在帝左右者即中庸所谓如在其左右者是也盖天人之际虽远而实相通文王之德纯一而常若帝之临乎其侧故天之命文王亦如影响也亹亹文王亹亹勉勉也国语曰亹怵惕宋丞相以为经典相承作亹勉也说文无此字徐铉以为字当从女从尾改之惊俗惟文王亹亹故其令闻亦不已盖有实者必有名也孟子曰原泉混混不舍昼夜盈科而後进有本者如是苟为无本七八月之间雨集沟浍皆盈其涸也可立而待也文王之勉勉正犹原泉之混混也使其勤未几而怠继之则其涸可立而待又安能不已乎惟文王之令闻如此故天眷佑周家而锡命之无有穷极也陈久也锡之甚久至於子孙皆受其福也诸家之说以陈锡为一事以哉周为一事其说难通陈锡哉周盖言久锡於周也其言哉者语辞也正如所谓妪乎采芑归于田成子之类也天之久锡周家故文王之子孙嫡为天子庶为诸侯其祚至百世非特文王之子孙也凡周之士亦世世而显也文王之德天既锡之以造周之命又及其子孙又及其臣犹以为未也又及其臣之子孙则文王之德可谓盛矣而天之所以锡文王亦可谓至矣世之不显此章则言文王得人之盛以致周室之安也言周之臣世有显德故其为国谋事翼翼然恭敬故诗人称赞之遂继之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国思者语辞也皇美也汉王襃传尝引此说顔师古曰思语辞也皇美也言美哉此衆多贤士生此文王之国此说得之毛氏则以皇为天言愿天多生贤士於此邦使诗言皇而继之以天字则可今但言皇之一字而遽以天为解非也苏氏则以皇为大言文王思大获多士以为周之桢干以皇为大其说固然不如顔师古之简径惟王氏之说为甚穿凿其言曰皇有道之君也王有业之君也皇之多士则有道之士也王之国则有业之国也以有道之士佐有业之国则其兴也莫之能御矣王氏之蔽类多如此惟多士生於王国故可以为国之干而文王亦资之以安也盖言文王得人之盛也孟子尝称曰伯夷避纣居北海之滨闻文王作兴曰盍归乎来吾闻西伯善养老者太公避纣居东海之滨闻文王作兴曰盍归乎来吾闻西伯善养老者二老者天下之大老也而归之是天下之父归之也天下之父归之其子焉往故当时如闳夭太颠散宜生南宫适之徒皆列於周之庭如诗所载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後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凡疏附先後奔奏御侮之臣皆得其人则文王之时可谓多士矣信乎其以寜也穆穆文王自此以下则皆戒成王之辞也穆穆美也欧氏曰言美哉文王之德於此当续而广之敬慎不坠此说是也郑氏则以为文王能敬其光明之德盖郑氏以缉熙为光明故其说如此欧阳公曰尔雅云缉熙光也尔雅非圣人之书也孔安国传尚书熙广也而此熙训广近是也缉绩也绩者接续而成功也缉熙云者接续而增广之也此说是也但大学尝引此说以敬止为当敬於其所止此又断章取义不可从此止字只是语辞假哉天命言大哉天之命乎商之孙子其数不亿乎而上帝命之以为周之诸侯昔者天常命文王为殷之臣今又命商之孙子为周之臣以见天命有德虽其子孙亦将夺之以为周之臣也丽说文曰旅行也鹿见食急则旅行亿说文曰亿兹也此言不亿者王氏曰不亿亿也亦犹所谓不显亦世言显也左传曰无宁兹许公杜氏注曰无宁宁也古人之注类多如此然商之孙子不必是十万其曰亿者但亦见其多云耳商之孙子而乃归於周者以见天命之靡常也商王无道则天夺之周王有道则天予之予夺无常惟视君之如何耳成王当以此为戒殷士肤敏言殷士以肤美敏疾之德而乃助祭行祼鬯之礼於周之京而又服商之服衣黼而冔冠冔商之冠也祼灌鬯也将助也商之孙子而乃助祭於周则所谓靡常也然则成王之进其臣也其可不念尔祖文王之所以得商之孙子而能助祭於周乎苟不念此则成王虽进其臣其臣亦将助祭於他人之庙矣刘向曰孔子论诗至於殷士肤敏祼将于京喟然叹曰大哉天命善不可不传於子孙是以富贵无常盖伤微子之事周而痛殷之亡也孟子亦尝引此诗赵台卿亦以为微子盖微子之助祭於京师於诗可见有客有客亦白其马我客戾至永观厥成然则所谓肤敏之士乃微子之徒也以微子殷王元子而又肤敏乃臣於周此岂可以不戒哉鲁哀公问於孔子曰寡人生於深宫之中长於妇人之手未尝知劳未尝知惧孔子对曰日出听政至於中昃诸侯子孙往来为宾行礼揖让慎其威仪君以此思劳则劳可知矣缅然长思出於四门周章远望覩亡国之墟必将有数焉君以此思惧则惧可知矣夫以诸侯之子孙而在於诸侯之庭当以为戒则知商之子孙而来助祭於周之庭岂可不以为戒乎自古人君之国既冇亡国之子孙又有亡国之墟可为戒哉宜其戒之慎之而不敢少有怠惰然犹至於不知者盖以不思故也王氏曰乃常服其商之黼冔则周务以德服其心而已不以力强变其服也此说非也欧阳公曰犹服殷服者见其亡国之故臣也当从之无念尔祖言成王之欲念尔祖则在乎聿修厥德而已能修德则可以长配天命而福禄日来矣毛氏以永言配命为成王以自求多福为庶国是妄生分别也孟子曰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商之孙子所以臣服於周者非天实祸之也商自求祸也周之所服商子孙者非天实福之也周自求福也天何容心於其间哉当商之未丧天下也亦尝克配上帝惟其後人不能遵前王而守之此所以灭亡成王者宜以此为戒知天命之难如此汉翼奉尝引此诗顔师古曰言殷家自帝乙以上未丧天下之时皆能配天而行至纣荒怠自取败灭今宜以殷王贤愚为鉴知天之大命甚难也欧阳公曰宜鉴殷之亡知天命之不易而郑氏以为不可改易非也命之不易无遏尔躬言天命之难如此无使天命但止於尔之身也王当昭宣善问虞度殷之亡皆自天也自上天之载以下又言当刑法文王之所为则是法天也上天之事无声之可闻无臭之可接惟法乎文王之所为则可以使万邦信之矣盖文王之所为与天合其德也中庸曰惟天之命於穆不已天之所以为天也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文王之所以为文也惟文王之德与天相似欲求天而不可得惟求之文王而已成王可不念哉

黄曰周之积累至文王而成天之命周实自文王始故作序者推本而言曰受命作周此言周家之兴则本於太王之时言相天之礼则本於后稷之时皆君子推本之论先儒承讹传舛以为文王受命称王此盖未尝考泰誓武成之书也武王未得天下则曰文考而已至天下已得而後追王大王亶父王季历文王昌於是始有文王之称夫文王所以与天无间後世不可及者以其有君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如孔子论汤武之事盖有阙然不满之意至论文王事商之心则曰周之德可谓至德也已以其心与孔子合也先儒之说固不可不辨而亦有所不必辨岂足为文王加损乎此一诗盖言文王之大德以为成王之戒劝而终始以天为说曰文王在上於昭于天此自成王而言之也以为武王虽得天下然由文王在上其德昭着乎天也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此自后稷公刘以来而言之也以为周之为邦其来旧矣至文王而其民心益归天命益固也有周不显先儒以为甚显然世之不显亦可以为甚显乎不显亦临亦可以为甚显乎帝命不时先儒以为甚在是然帝命不违亦可以为甚违乎骏命不易亦可以为甚易乎则先儒之说固不通矣予以为不显者言周家之君不自显耀如不矜不伐之意也不时者言天之命无时而穷如万夀无期之意也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先儒以为进退天下之士而不违於上帝之心予以为文王俯仰之间与天为徒无声无臭天即文王也不识不知文王即天也天与文王其周旋而无间者欤亹亹文王令闻不已陈锡哉周侯文王孙子文王孙子本支百世此言文王至诚之德亹亹而不已则发而为令闻亦无有穷已推而及於後世亦无有穷已八百其年三十其世定鼎之期卒过历皆已基於文王之时矣凡周之士不显亦世世之不显厥犹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此言文王之德广及於天下之士如鸢飞鱼跃各遂其性非惟周召尚父闳天太颠散宜生之徒与周相为无穷而不显之士於世无称者亦皆世守其爵禄世竭其忠敬以辅周家之子孙曰思皇多士美之辞也曰济济多士盛之辞也曰维周之桢言其可以为周之蕃宣也文王以宁此又申言文王之得人如此则为文王者信乎其安也尧舜之世八元八凯相逊济济未足为至而极於野无遗贤万邦咸宁尧舜之盛始於此可见尝观仁宗皇帝以仁德育天下而一时士大夫之贤者俱列於朝廷其大者固已光明俊伟不可企及而其小者亦能靖共正直号恺悌至今田夫野叟有闻遗老之言述当时之事者犹春风时雨沐浴膏泽咸有生意是亦文王所以为文王也穆穆文王於缉熙敬止自此而下则戒成王之辞也穆穆美也於叹辞也言之不足故嗟叹之也言美哉文王之德後世当续而广之以敬於其所当止也如所谓钦厥止率乃祖攸行亦是此意自假哉天命以下明言商之孙子无异於周商之得天命无异於周惟其子孙不能修德故商之天命转而为周商之子孙反以事周厥鉴不远甚可畏也为成王者其可萌自忽之心乎进贤臣以自辅念尔祖以修德当自求福於己而无幸福於天当知其所以在天而无絶於己凡此者皆警之之辞也鲁哀公问於孔子曰寡人生於深宫之中长於妇人之手未尝知劳未尝知惧孔子对曰诸侯之子孙往来为宾君以此思劳则劳可知缅然长思出於四门周章远望覩亡国之墟必将有数焉君以此思惧则惧可知是亦以天命之存亡而戒之也成王知此则知天命为可畏而祸福无不自己求之矣既有以警之於前复有以勉之於後谓天之道无声可闻无臭可接但屏去邪心而以文王为法则天之所以为天者不外是也文王之德与天同文王之性与天合吾君能顺文王而行之则万邦作孚而天之心可知也先儒以孚为信予以为信不足以尽孚中庸之论孚必极於不言而信不动而敬笃恭而天下平故易言孚必曰中孚信由中出也大元云阳气潜萌於黄锺之宫信无不在其中是体也学者当以心体之

大明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也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乃及王季维德之行大任有身生此文王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在洽之阳在渭之涘文王嘉止大邦有子大邦有子俔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缵女维莘长子维行笃生武王保右命尔燮伐大商殷商之旅其会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上帝临女无贰尔心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源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凉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

李曰郑氏云二圣相承其明德日以广大故曰大明此郑氏盖泥於大明之名而强为之说也殊不知大雅之诗则谓之大明小雅之诗则谓之小明本於雅之有小大非由其德之有小大也故予尝屡辩之矣此诗言天命文王以造周由於文王之有明德其德则上当天意矣故天申命武王焉此以见周家积德之深而天命眷顾有周之厚也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天高其目而下其耳言天虽高而听甚卑也人君有明明之德於下则天赫赫见於上出於此则应於彼犹声之有响形之有影不可逃也如纣之秽德彰闻岂纣不能掩其恶哉盖以德之秽发见於天也文王之有德岂因纣然後扬已取名以求知於天哉盖其德之明发见於天不期然而然矣天之於人君固难信矣顺天者存逆天者亡存亡之间在於君如何耳为君之难也如此纣之所居乃天位也又为殷之正嫡而德不明然以德之不明则天使之政令不挟於四方天之难信也如此人君之难信也亦如此说文曰忱信也因举此诗天难忱斯不易惟王诸儒皆以为不可改易然此乃是难易之易也挚仲氏任言此挚国之中女有任氏自彼殷商之国来归於王季遂行妇道於周之京乃与王季共行仁义言周之兴其所由来者久矣史记所谓大福将至有开必先是也曰嫔于京则书所谓嫔于虞言其能行妇道也王氏曰天子所都曰京方是时周未有天下其言曰嫔于京则诗人追称且以为是宜有天下是也大任有身生此文王此章则言文王之有明德由其母之贤而致之也观列女所载文王在胎之日大任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恶声口不道讹言故文王生而明圣则知大任之於文王其教之也有素矣文王能小心恭慎明事上帝遂能怀来百福盖其德不回邪故能朝诸侯受此四方来归之国也天监在下言天之鉴察美意於下其命之所集既在於周矣载者成也言文王初成人之时则为之作配在於洽之阳渭之涘乃大姒父母之国也说文曰左冯翊洽阳县因举此诗曰在洽之阳盖大姒父母之国莘国也下文缵女维莘是也国语郑语云前河後莘韦昭注曰莘国也左传僖公二十八年城濮之战晋师败于有莘之墟杜元凯注云莘故国名今此诗曰在洽之阳在渭之涘则是冯翊之间与郑卫之地全不相干涉当以此诗为证左传国语阙之可也涘水之涯也文王嘉止王闻大姒之贤而嘉美之以大邦有贤女犹上天之妹也天之妹言德之可以继於天也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则文王之德可以配天矣夫妇皆可以配天则天命舍周其将焉往文王既以大姒之德可以配天於是以礼而定其卜吉之祥行亲迎之礼以造舟为梁而显其光也尔雅曰天子造舟诸侯维舟大夫方舟上特舟文王诸侯也而乃用造舟为梁也左氏秦后子造舟为梁见昭元年春秋之时僭窃乃其常也文王岂亦尔邪王氏曰造舟为梁天子之礼也方是时文王未受命也其曰造舟为梁不显其光则以言文王之德用天子之礼以显之然後为宜也使文王果用天子之礼则是文王自称王不足为文王矣王氏之说不足信也郑氏曰造舟周制也商时未有定制如出车之诗曰设此旐矣建彼旄矣周礼曰王载大常诸侯载旗军吏载旗郊野载旐百官载旟此是天子之礼而南仲乃尔者故唐孔氏以为未制礼遂如此是也不然诗人追称文王故以天子之礼言之亦犹追称文王也亦如周王于迈六师及之文王未有六师是追称也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又为作配使继大任於莘国之後乃长女遂适於周而生武王天复保右而命之使之燮伐商纣也陈少南曰燮伐有和顺之意燮伐大商言顺天命而伐大商也殷商之旅其会如林此正书所谓受率其旅若林言纣之师其会如林陈于牧野而予乃以诸侯之有德者兴而灭商故曰上帝临女其克商也必矣不可疑贰其心也陈少南曰郑氏之言曰天乃与诸侯之有德者当起为天子且郑氏於文王在上则笺之以谓文王初为西伯有功於民其德着见於天故天命之以为王使君天下也使文王果受命则不当谓之侯兴郑氏之说不攻而自破矣此说甚当牧野洋洋一章此盖言其战时事也牧野之地则洋洋然而广大檀车则煌煌然而鲜明驷騵则彭彭然而强盛毛氏曰駵马白腹曰騵毛氏之凿如此以周之尚赤故比之駵马以商尚白故比之白腹今駵马而白腹是上周而下殷也昔人常辟其非矣又曰尚父可尚可父古人常辟其非矣盖其说之近於凿也盖其时有大公者如鹰之扬佐彼武王使之肆伐大商也凉佐也其曰肆伐者苏氏曰肆纵也春秋传曰使勇而无刚者肆之会朝清明言合於清明之朝而伐纣也此诗末章正与书牧誓武成篇相类考之则可以备见矣甲子昧爽正所谓会朝清明也清明犹今人所谓清晨也郑氏曰会合也以天时已至兵甲之强师卒之武故今伐商合兵以清明王氏曰会朝清明则以朝至牧野会时雨止清明而伐也此见王者行师不尚诡诈之意

黄曰先儒以为二圣相承其明德日以广大故谓之大明此凿说也小雅有小明大雅谓之大明因此二诗见於二雅故以大小别之耳武王复受天命非文王已尝受命为天子也武王受命已基於文王之时天之命武王无异於命文王也故大明一诗其大要言商之所以亡周之所以兴商之亡天亡之也周之兴天兴之也天何心於亡商而兴周哉明明在下而赫赫在上善恶之不可揜也如此故天未尝有心於亡商而商之所任使者不合於四方之心则商之亡非一日也天未尝有心於兴周而文王之得天已基於王季文王之时则周之兴非一日也详味此诗自武而言王季以见周家积累之久言王季而及大任言文王而及大姒以见文王之所以为圣人者以王季为之父以大任为之母也武王之所以为圣人者以文王为之父大姒为之母也中庸之论武王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为父以武王为子父作之子述之武王缵大王王季文王之绪一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显名中庸之言正与诗之意合而此诗犹及於大任大姒之贤所以见周人齐家之治如此之久也

緜文王之兴本由大王也

緜緜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古公亶父陶复陶穴未有家室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爰始爰谋爰契我龟曰止曰时筑室于兹廼慰廼止廼左廼右廼疆廼理廼宣廼亩自西徂东周爰执事廼召司空廼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绳则直缩版以载作庙翼翼捄之陾陾度之薨薨筑之登登削屡冯冯百堵皆兴鼛鼔弗胜廼立臯门臯门有伉廼立应门应门将将廼立冢土戎丑攸行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柞棫拔矣行道兑矣昆夷駾矣维其喙矣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後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

李曰緜文王之兴本由大王也周家之兴本由文王文王之兴本由大王大王肈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克成厥勲惟大王肈基王迹而文王成之故曰周家之兴本由大王也盖以大王始迁于岐民从之如归市文王继之而兴故此诗上三章则言大王下三章则言文王虽其辞不相接而其意可见苏黄门以谓诗人不可及也惟杜子美得之盖以前後之间如连山之势忽断而中接非大手笔不能此说是也緜緜瓜瓞传曰緜緜生貌杜元凯谓緜緜初生也按此诗言緜緜乃是不絶之意大曰瓜小曰瓞尔雅曰瓞瓝其绍瓞舍人曰瓞名瓝小瓜也绍继谓瓞子汉中小瓜曰瓞孙炎曰瓞小瓜子如瓞其本子小绍先岁之瓜曰瓞陆农师曰瓜之近本为绍今近本之瓜常小大则复大盖周家之兴不絶如瓜瓞子而复大也亦犹曰开辟以来常微矣中微以後遂迁于豳是末微而复大也故曰緜緜瓜瓞公刘迁于豳国于漆沮之地土齐诗以为杜汉书地理志亦载之盖扶风有杜阳杜水南入渭或者以为与周礼土圭之土同二说皆通漆沮之二水非如吉日之所谓漆沮也公刘之时民之初生者盖以民得公刘始迁于豳故民初得以生也民之初生亦如所谓厥初生民时惟姜嫄是也虽曰民之初生而室家未定故下文又曰未有家室陶复陶穴孔頴达以为复之与穴俱是土室复者地上为之取土於地复筑而坚之穴者凿地为之土无所用直去其息土而已陶者以土为之故谓之陶也孟子尝曰昔者大王居邠狄人侵之事之以皮币不得免焉事之以犬马不得免焉事之以珠玉不得免焉乃属其耆老而告之曰吾闻之君子不以其所养人者害人狄人所欲者吾土地也二三子何患乎无君我将去之邑於岐山之下居焉庄子曰大王亶父居邠狄人攻之事之以皮帛而不受事之以犬马而不受事之以珠玉而不受狄人之所求者土地也大王亶父曰与人之兄居而杀其弟与人之父居而杀其子吾不忍也子皆勉居矣为吾臣与狄人臣何以异且吾闻之不以所用害所养因杖策而去之民相率而从之遂邑于岐山之下其辞不同其意大槩相类夫以夷狄侵已而以人力报之此人之常情也大王视夷狄之人犹吾民也而不与之挍则其为人者岂不大哉其迁于豳也早朝走马循水之涯以至于岐山之下爰及其妃姜女聿来胥宇相宅而居也相宅非妇人之事书称周公来相宅必周公而後可今太王之妃亦能相宅则妃之所为必有大过人者周原膴膴膴美也堇菜也荼苦菜也苦菜甘乃如饴已见周原之美也贾山曰地之硗者虽有善种不能生焉江臯河濒虽有恶种无不猥大盖非其地则虽橘之甘亦将化之为枳得其地虽荼之苦其将化之如饴惟其如此故大王始与其民居之又与其下谋之人谋既合又契灼於龟卜筮既吉於是告於人曰可居於是矣止居也时是也故筑室于兹焉古之建国必有以相土地之宜土地既善矣然後稽之於卜筮卫文公迁於楚丘始曰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则是其既有以相土地之宜矣其後曰卜云其吉终焉允臧则是卜筮既从矣其迁于岐也廼慰廼止廼慰者安其民而劳之也廼止者安集而止之也廼左廼右者处之於左右者也廼疆者定其界也廼理者分其土地之宜也廼宣苏氏以为宣导沟洫王氏以为宣其民使出孔氏以为教其时耕不如苏氏以为宣导沟洫廼亩者廼度其田亩之广狭也既定其地於是自西方从之於东皆於周执事孔氏曰岐山在长安西北四百里豳在?山西北四百里是则自西徂东也廼召司空廼召司徒司空之属有匠人其职有营国广狭之度社庙朝市之位则是掌营国邑也司徒之属有小司徒其职云凡用衆庶则掌其政教是司徒役之事也司徒於是使立其家室则以绳正之其绳方正而直矣依此绳直之处起而筑之以绳缩束其板板满筑讫则升上於下以相承载如所谓约之阁阁是也用绳束板故谓之缩左传凡言兴土功则言版干盖立木两傍所以障土用之以相承载也作庙翼翼而严正也古人建国宗庙为先廏库为次居室为後所以先鬼神而後已也前言筑室于兹此言俾立室家王氏以为向筑室则苟全而已今人既集附於是乃始大作以立室家非也向之筑室者则以谓卜既吉则可以於此而筑室此言立室家则可以为兴立室家非是两次兴复也捄之陾陾捄说文以为盛土於器盖左氏言畚筑之事亦尝闻畚筑之声畚亦是盛土之器也筑之登登者既以此盛土於器乃投之於板中既投之矣则筑之登登既已筑之矣则削之从上而下曰削陾陾衆也凡此皆是形容筑墙之意亦犹所谓约之阁阁筑之橐橐约之阁阁是缩板以载也筑之橐橐是筑之登登也百堵皆兴公羊传定公十二年雉者何五版而堵五堵而雉何休以为堵凡四十尺许慎五经异义戴礼及韩诗说八尺为版五版为堵版广二尺积高五版为一丈其说异同姑两存之鼛鼔弗胜者周礼韗人为臯鼓长一丈二尺大王之时民兴土功之事以鼛鼓不能止之使休息以见民之乐於趋事赴功也大王之筑室以鼛鼓而止民而民不休息文王之灵台而经始勿亟庶民子来此岂有力驱使之哉民乐於上虽不待令而趋事赴功者如此大王避狄民人死於干戈宜其惮於勤劳而不堪於土功之事今也下之民从事而不止以其恩之渐渍於民之骨髓不可得已也春秋之时梁伯好土功亟城而弗处民罢而弗堪则曰某寇将至乃沟公宫曰秦将袭我民惧而溃【僖公五年】以梁伯之於秦岂不若大王之避狄哉大王之避狄而从之者如归市及其筑室以鼛鼓止民而民不肯止梁伯之沟公宫而民乃溃散则知仁之与暴非一日之积其所由来者渐矣乃立臯门臯门曾南丰尝曰天子诸侯之门制见於经不明学礼者以谓诸侯之制有臯应门天子之门加库雉见於春秋者鲁有库门有雉门见於家语者卫有库门或以为襃周公康叔非诸侯常制其果然欤盖莫得而考也在雅之緜古公亶父徙宅于岐作为宫室门牖得宜应礼後世原本推功述而歌之曾南丰之意以大王为得礼而以鲁卫为可疑也愚窃谓鲁卫为僭也明堂位曰太庙天子明堂库门天子臯门雉门天子应门此皆汉儒传记之言也因鲁之有雉库之门遂附会而为说若如明堂位之言则是太王所立者无乃僭天子之礼乎今此但当以诗为证伉言其高也将将言其严正也高而且严岂固厉其民而示威哉盖诸侯之制所当然也戎大也丑衆也古者处大事动大衆必先有事乎社而後出故曰乃立冢土肆不殄厥愠此章或以为大王或以为文王陈少南云孟子借之以说文王郑氏遂踵之为文王之事窃谓孟子之於梁惠王篇又曰文王事昆夷则知此为文王之事不独见於尽心篇而又见於此当且从孟氏之说肆不殄厥愠未尝絶其愠怒之道也亦不陨厥问亦不废其聘问之礼也司马温公曰外不失和内不失备肆不殄厥愠外不失和也亦不陨厥问内不失备也吾之势未可与之较故与之和然不可以和之故懈怠而自恣故不陨其问也故孟子以大王事獯鬻为小事大文王事昆夷为大事小大事小者乐天者也小事大者畏天者也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乐天畏天其事虽殊而承天之心则一此文王所以能继大王之德也自文王即位之初不絶大王愠怒夷狄之道不废大王聘问夷狄之礼迨其国家既成柞棫之木拔而生叶行道之处兑而成蹊矣疆理整整如此则虽以夷狄之强将不待较而自服矣故曰昆夷駾矣维其喙矣駾突也谓奔突而走也喙喘也虞芮质厥成质狱成也虞芮之国来质其狱於文王有以动之使其礼义之心生郑氏曰虞芮之质平而文王动其緜緜民初生之道王氏谓与易观我生同义皆不如苏氏之说谓使其礼义亷耻之心油然而生盖生如孟子所谓乐则生矣之生同虞芮之争田来质於文王入其境则耕者逊畔行者逊路入其邑男女异路班白不提挈入其朝士逊为大夫大夫逊为卿二国之君遂痛自切责而让其所争之田始也争而终也逊此岂以势力而使之哉盖有以发其愧耻之心耳方文王之兴也昆夷之强不敢与之争又其盛也他国之争者亦莫之争外而夷狄柔服内而诸侯向化则文王之德可谓至矣不可以有加矣自他人观之必将偃然自肆以为天下莫已若也文王方且归於臣止曰我有疏附之臣有先後之臣有奔走之臣有御侮之臣此四臣所以能成功业如此之盛文王之谦德又见於此率下亲上曰疏附相道前後曰先後喻德宣誉曰奔走武臣折冲曰御侮

黄曰周之得天自文王之得民始民心之归周自大王之得民始故序言文王之兴本自大王而此一诗之意大要主民以为言也周自后稷播种而封邰至公刘厚民而迁豳其有功於民大矣然当是时犹未见民之归周也至大王为狄人所侵事以珠玉皮币而不得免大王不忍以土地之故鬬民於锋镝之下乃属其耆老而告之曰狄人之所欲者吾土地也吾闻之君子不以其所以养人害人二三子何患乎无君去豳踰梁山邑于岐山之下居焉豳人曰仁人也不可失也从之者如归市民心之依大王如赤子之慕慈母顷刻不可舍去一日不见号泣而不能自已皇皇然而若无所容周虽未兴而民心有在焉至文王而民始附人心之归周益不可拔而周之王业至是而始成矣观此诗言大王之迁岐而豳人从之欢然而来翕然而聚自陶复陶穴未有家室而至於臯门有伉应门将将以见斯民乐为之室家筑垣墙百堵皆兴鼛鼓弗胜休之而愈作止之而愈力又为之立冢土以为他日戎丑之行而大王之心终不忍以区区之忿逞怒於夷狄以劳吾民也彼或愠怒以侵我而我不殄彼或聘问以求我而我不陨大王此心与天地同量而岂肯以夷狄介其心哉柞棫之拔行道之兑而昆夷自尔駾亦非大王之有心也柞棫之拔岂大王严立其蔽障以为胜敌之地乎耕者皆愿耕於其野行者皆欲出於其涂商贾皆欲藏於其市而行道自尔悦也至於昆夷之所以服者盖其感发之机自尔然也如文德敷而有苖格舜岂以敷文德为格有苖之具哉越王困於夫差而行成於吴此不免为霸者之用心而不可以此论大王也孟子举是以为文王之事特断章取义耳自虞芮质成以下乃文王事也诗人将言文王之得民心也故先详及於大王之事迁岐以见周之得民自大王始夫虞芮之所以感文王之化者非遽能尔也方其相谓曰西伯仁人也盍往质焉则私欲已去天理已萌及至其境而和逊之风接乎目礼义之心动乎内乐则生生则乌可已足未履文王之庭而心已感文王之化感发之机若此其至哉予曰有疏附以下四句说者以为文王自谦之辞予以虞芮之君感其所以化而虞芮之民不知其所以感相与而测度之或以为文王有疏附之臣而致此也或以为文王有先後之臣而致此也或以为文王有奔走御侮之臣而致此也文王之化与天地同其运与神同其妙而天下之人知其化而不知其所以化盛矣哉

棫朴文王能官人也

芃芃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趣之济济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峨峨髦士攸宜淠彼泾舟烝徒楫之周王于迈六师及之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夀考遐不作人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李曰棫朴文王能官人荀子曰文王以官人为能左传曰官人国之急也官使人才正人君之急务文王之世多士济济既有疏附之臣又有奔奏之臣又有先後御侮之臣岂非文王之所以官使人才者有其道故也芃芃棫朴芃芃木盛貌也朴枹木也棫小木也以至小之木枹然丛生似乎无所用矣然犹可以为薪槱积之则天下无不可用之材矣以譬天下无不可用之才在人君之所以官之如何耳惟文王之能官人如此故曰济济辟王左右趣之臣皆趣而从事无不得其宜也左右奉璋半圭曰璋奉璋所以助祭也文王祭祀则左右之臣助祭奉其半圭皆峨峨然而盛壮此髦俊之臣所宜为也淠彼泉流泾水之舟所以顺流而行者以有衆徒以楫櫂之故也譬文王之治其国所以至於壮盛者盖得贤人以共佐也惟文王之得人如此则周王有所征行则六师皆在也以见其治军旅之得人也欧氏曰以见文王所官人入宗庙居军旅皆可用言文王之人才各任其事也王氏曰奉璋文事卿大夫之职济难武事将帅之职也此说皆是孔子尝言卫灵公之无道季康子曰奚而不丧子曰仲叔圉治宾客祝鮀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以灵公之时治宗庙军旅犹得其人而况於文王乎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夀考遐不作人此四句诸家之说甚多惟欧公之说简径而明也夫以云汉为上天之文章以周王之夀考岂不能远作人乎作人者鼓之舞之也成公八年尝引此二句杜元凯注曰言文王能远用善人不语助是也追琢其章郑氏说此二句但述为政殊无官人之意王氏则曰文王作人外则使有备成之文内则使其有可贵之质周官追师掌追衡笄追犹治也冇金而不琢则不成器有其文而追琢之无其质则与朽木粪土等矣故必二者备而後可也文王之得人成就如此文王又何为哉勉勉我王以执其纪纲而已王氏以为或曰辟王或曰我王或曰周王王氏皆为之辨必求其义而为之说此正分章析句之学不足辨也 黄讲同

毛诗集解卷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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