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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

(甲寅)九年大明嘉靖三十三年

春正月

1月3日

○甲辰,諫院啓曰:「星州牧使羅士愃,多聚同鄕人及族屬,貽弊多端,又與判官,分工師辦其私用,其鄙陋細瑣,擧此可知。判官崔汝舟,凡官廳貢賦雜物監納之時,不至於五六倍則不納,油蜜則穿竅於升斗之底,漏之滿意,然後許量焉,一邑之民,怨苦盈路。性又倨傲,與士愃不相睦,日以相圖傾陷爲事。請竝罷職。」答曰:「如啓。」

○以李潤慶爲全州府尹,〈潤慶,字重吉,廣州人也。風采凝重,氣宇弘廣,沈厚長者也。時論倚以爲重。〉〈史臣曰:「潤慶天稟純美,補以學問,樂善好古。與其弟浚慶,竝有賢行,平生廉謹自守。前爲星、義兩州牧,皆有善政,民有去後之思。」〉金鎧爲刑曹參議,李戡爲鍾城府使。

○日微暈

1月4日

○乙巳,禮曹判書鄭士龍啓曰:「臣年旣衰耗,不合長官。且近日爲庶孽許通節目,臣於嫡無子,只有孽産,磨鍊節目未安。請遞。」傳曰:「勿辭。庶孽許通節目,則使他堂上爲之。」

1月5日

○丙午,弘文館副提學鄭浚等上箚曰:

伏以,臣等聞之:「利人土地者,謂之貪兵,爭恨小故者,謂之忿兵。」始之以貪,濟之以忿,然而不敗者,未之有也。往者野人未嘗侵掠我境,而邊將入其地,築城設鎭,奪魚鹽之利,撤久遠之居,實出於一二人之喜功。遂致侵侮邊堡,殺掠老弱,重貽國家之羞,亦可戒矣。今者骨幹若干戶,還居故土,雖近於輕侮大國,在王者治夷之道,固當不追不拒,而邊將請討,廟堂決策,皆欲草薙禽獮,以洩一朝之憤,臣等未知此兵何名也。今者天地失寧,災變連仍,冬雷夏雹,日變地震,加之以水旱不時,飢饉荐至,民失常業,餓莩相望,則拱手嗟嘆,無策以賑之,大內失火,土木方興,邦本已瘁,冤氣干天。況勞民勤衆,更欲結怨於外夷乎?百僚惰職,紀綱解弛,是殿下之令,不能行於朝廷也;草竊姦宄,蠭起州郡,是殿下之威,不能行於一國也。殿下之患,方在蕭墻之內,反欲從事於窮荒,以開後日無窮之釁乎?假使一戰勝之,闢國百里,然且不可,而況虜之虛實難知,北伐之師,豈期其萬全乎?功成於萬一,則邊將受其賜,患生於後日,則國家當其害。僥倖一時之功,欲啓他日之禍,邊將自謀之計,則得矣,不知於國何如也。臣等前於經席之上,講至唐太宗征遼之擧,殿下問之曰:「窮兵黷武,非人主之美事。太宗何以有此擧哉?」聖言洋洋,尙在于耳。臣等感激,至今不能忘也。旣知其不可,則不爲之可也,而猶未知戒,遽自蹈之,無乃不可乎?

傳曰:「箚辭至當。遣史官議于大臣。」

○領議政沈連源議:「前年北胡闌入西水羅,殺掠人畜,所當興師問罪,以雪國恥,而以我邊鄙未完,故尙未擧義,邊情未快。今者骨幹,不循邊將之令,未有殺獻罪魁,刷還俘虜之事,而偃然來居草串,其爲倨傲極矣。今若置之不問,益長輕侮之心,將啓後日之患。彼來居者,只有若干戶,豈是强胡?一二鎭將,略率勁卒,猶足勦捕。雖不能殄殲無遺,致令遁逃遠避,亦可示威。非興師動衆,從事於窮荒之比也。」左議政尙震議:「當初城仍巨島之計,乃所以招今日之尤。彼旣悔之無及,此亦遂事何追?北伐一事,朝廷銳意,臣亦豈敢好異?今之邊鄙,非有所恃,待我兵食旣足,相時擧事,嚴示國威,似得王師萬全之道。故前日收議時,敢陳瞽說。彼犬豕者,其所讎恨,遠在數世之上,亦必忘生而報復之。今者西鄙旣遷四屯,北塞坡也等數落,亦將加兵驅逐。草串水陸之擧,又出於急猝,他日邊患,未始不由於此。勝之無大益,置之亦無損。姑惟含忍,治以不治,亦非所以忘戰。」右議政尹漑議:「輕擧妄動,固爲用兵之謬計,而苟且姑息,亦非爲國之良籌。今觀弘文館箚辭,深得古賢臣進戒之意,臣無間然。但西水羅作變之胡,皆在撫綏之內,無異齊民,仍巨設鎭,雖出於邊將之失策,在彼亦豈敢乘隙而逞兇?作變之後,擧族遠徙者,乃自知其罪,而今遽還復者,是不畏國威也。國家不窮兵遠討,已寬其誅,若又受侮而不校,則臣恐未免於苟且姑息,而彼無畏威自戢之心。所以邊將有請,而臣等亦從其言也。今下諭有日,勢不及止。若計定而還罷,彼聞此言,則必以我爲怯,益生輕侮之心,將無所忌憚,則臣恐爲害不止如前日也。況殲此小醜,特一邊將問罪之事,非國家興師動衆喜功結怨之擧。」上從漑議。〈史臣曰:「來者不拒,去者不追,乃王者待夷狄之道也。尹漑以當國大臣,當歲飢民困,天災疊現之日,敢爲此殄殲之擧,其謀國可謂不臧矣。」〉〈史臣曰:「仍巨島設鎭之時,是招西水羅賊變之日也。今者草串之擧,其無後日之患乎?不數月,又有造山之圍。在此旣失,在彼必反,其勢然也。彼武夫邀功希賞之輩,固不足論,南宮淑言之於前,李夢弼言之於後。當時豈無知利害者,而銃意用兵者誰歟?漑不爲遠慮,輕用淺謀,至於僨事辱國,其罪大矣。沈連源、尙震同在相位,不爲救止。連源不甚分曉,只從時議,震知其不可,亦不力辨,其罪惟均,而震爲甚焉。不知者猶可諉以智不及焉,知而不言者,旣以自欺,又以欺君,豈不甚於不知者哉?」〉 ○日暈兩珥,色內黃外白。夜,月暈,色內黃外白。

1月6日

○丁未,憲府啓曰:「淸洪兵使金世澣、定山縣監崔濬仁,以捕賊之功,或陞嘉善,或陞通政。官爵猥濫,孰過於此哉?守令、兵使,獲賊捕一盜,賞之以重加,則今者國中多盜,人人皆爲嘉善、通政,續貂之譏,不獨在古。請世澣、濬仁加資改正。長興府使可差者,不無其人,而吏曹必以加德僉使韓蘊,累次啓請擬差,臣等未知其意也。今日公道板蕩,私情大勝,銓曹於擬差之際,其所厭避與願欲者,必從其意,煩瀆啓請,不以爲難,物情極爲駭愕。請韓蘊堂上加改正,吏曹官吏推考。」答曰:「淸洪賊黨滋蔓,朝廷擇差世澣,而世澣與濬仁捕起大黨,故特授賞加,豈可改正?韓蘊事如啓。」世澣等,後兩司累啓,依允。

1月7日

○戊申,日微暈,兩珥。夜,流星出天園星下,入坤方天際,狀如拳,尾長四五尺許,色赤。

1月10日

○辛亥,上命竄靈川尉申檥于通川。傳曰:「前靈川尉申檥,性本愚妄狂悖,亂打人物,不計刀刃,被殺者非一。聚率無賴人,博弈飮酒,昏夜微行,刦奪人財,凡在家惡行,難以枚擧。慈殿恕其年少,皆不罪之,檥以此爲幸,益恣無忌。頃者薄示罷譴,使不得往來於公主家,而少無悛悔,反生逆心,强脫公主之服,與其所奸之妓,與公主相詰,發口不可道之言。慈殿遣中使敎戒,則聽卽發怒,坐而不伏,無異大逆不道之罪。其竄謫遐方。」

○日微暈。夜,月暈。

1月11日

○壬子,日微暈兩珥,色黃白。夜,月微暈。

1月12日

○癸丑,日微暈

1月13日

○甲寅,以趙邦宗爲司憲府掌令,奇大恒爲吏曹正郞,李之信爲弘文館校理,李彦忠爲司諫院獻納。

○平安道江西、龍岡,雷動。

○日微暈。

1月14日

○乙卯,慶尙道知禮,地震。

1月15日

○丙辰,夜,月暈,色內靑黃外白。

1月17日

○戊午,上御朝講。大司諫鄭裕曰:「《書》曰:『無遺壽耉。』又曰:『無棄老成人。』老成之人,其關於治道大矣。前同知李賢輔,年幾九十,乞身居鄕。近者因災求言,曾無一言之及,豈無意而然乎?古者有養老乞言。請自上開誠下諭,使之上來,如不能來,使之陳言可也。頃者宋欽居鄕老死,至今惜之。」

○傳曰:「李賢輔,以耆年宿德,退居田野。其令乘馹上來。」

○上御夕講。參贊官成世章曰:「草串斬獲狀啓以爲,全師凱還云。臣意以爲,小醜雖不足畏,懷憤讎我,實有所自。皆邊將失宜也。興兵問罪,實非得已,矢石之際,豈無被傷者乎?自上所當留念也。」

○咸鏡北道兵使李思曾狀啓曰:

今正月初三日,領軍越江,初四日掩襲草串,則賊胡等走入海涯窟穴,恃險出不遜語,專無自降之意。我軍乃多取薪草,積置穴口,從風放火,烟焰入穴,賊不容身,爭先奔出,相戰斬獲五十九名。相戰時中箭軍士李應芳、朴林、金云成三人致死,其餘人不至重傷云。

備邊司回啓曰:「草串胡人等,猝入邊境,殺掠人畜,輕蔑國威之罪,不可容赦,而節度使李思曾能體朝廷委寄之意,不泄事機,掩襲殄殲,少洩邊民之憤,兼布國威,至爲可嘉。其餘將士及軍卒等衝犯矢石,冒寒出入,不可不論賞,以增軍卒之氣,而主將論賞,自下不得擅斷。將士、軍卒,則令節度使,計功分等,急速啓聞,所掠胡馬,分給所獲之人,以酬其勞,戰亡人則官給葬具,厚恤其家,令該曹致祭。時羅孫等三名去處聞見,期於必獲,女人四名、少兒二名,令傳驛上送,而胡人等雖殲且盡,然網漏餘孽,含怨報復,不可謂之必無,善後之策,周思審度,防備諸事,更加措置,俾無後患事,移文本道。」〈史臣曰:「帝王之於夷狄也,禽獸畜之。順而服,不爲喜;逆而侵不爲怒。恃我所以備之如何耳。草串之胡,雖曰負罪,然釁自我起,所當自反其復舊居,亦如魚歸其淵,鳥返其巢,非奪我所有者類也。而邊將必請討之,廟堂建議許之,竭一方士馬之力,僅獲驕虜四五十之級,而戎患益深,國家多虞,始此日矣。猶乃論功行賞,其可謂之治之以不治,而內修之道,無讓於古帝王耶?」〉

1月18日

○己未,上御朝講。執義李士弼曰:「年凶役重,民多奸巧,投托內需司,已成弊習,殘弱之主,不能保其臧獲,呈訴於本府者頗多。黃海道有强奴,托於內需司,其主使人招之,反打其所使之人。事係綱常,極爲駭愕,故已爲行移推鞫矣。此衰世亂邦之事,非聖朝之所可爲也。寧不寒心哉?伏願自上,痛絶其弊習也。」〈史臣曰:「人主以一國爲家,國內所有,皆其所有也。後世人主,取物而別爲私庫,名之曰內藏。我國內需司之設,亦其意也。今則因作大衙門,號令施爲,無異百司。貽弊莫甚,中外嗟怨,豈非聖明之累政也哉?」〉領經筵事尙震曰:「臣昨日見邊報,草串大捷,斬獲幾五十餘名云。邊將身犯矢石,成功如此,雖似可快,但君志所向,下人風靡,而自上嘉之曰至爲美事,恐不可也。」〈史臣曰:「震亦不應無責也。大臣苟見危憂之事,則宜卽擧大義,極言不可,而及其遂事,然後論其是非,此豈大臣之道哉?然與尹漑之主張邊功者比之,不亦愈乎?」〉 ○上御夕講。

○淸洪道林川、扶餘、舒川、恩津、藍浦,地震。

1月19日

○庚申,上御朝講。知經筵事任權曰:「近者國家貴賤之分,綱常之道,紊亂甚矣。庶孽許通,人多以爲不便。夫庶孽,欲分其良賤,則所謂良者,皆以公私賤從良者,豈能明知良前後所生也?其父母,亦有不知者。況他人乎?曺潤孫、李彦迪,皆一品宰相,而有妾子,尙不能辨。其他微者所産,孰能分辨?若曰愛惜其才,則其中超出者,雖在賤類,擢而用之可也,至於許通科目,則恐不可也。人皆言尹仁鏡之妻,夫死之後,多行不謹。淫亂之說,有所自矣。不考其獄,是未便也。都中士族,有殺其母者,其父發狀,而未聞治其罪。此皆人倫之大變,而不爲明辨,則臣恐綱常自此而壞也。」掌令柳仲郢曰:「殺母者,內禁衛李元夫也。其父澂,初則發狀,終則日夜哀泣,竟不納招,故尙未爲公事也。」領經筵事尹漑曰:「任權所啓貴賤無分之事,當矣。但臣意以爲,庶孽禁錮,祖宗朝別無分明立法,惟《經國大典》,不許赴擧矣。且其父母,不能詳知其所産者,乃指娼妓所生也。李彦迪妓妾有娠而後,曺潤孫爲率畜而産,以爲己子,及潤孫死後,定爲彦迪之子。〈潤孫之妾,心知其子爲彦迪之子,而潤孫生時,不言之,潤孫死後,其妾有所不忍於心,一日語其子曰:」彦迪,眞汝父也。「其子奔彦迪之所云。〉娼流則容有不明者,至於良家女及士大夫妾産,生長閨門者,亦與私婢、淫娼一視之,臣意常以爲未便。且我國一遵華制,用夏變夷,然許通庶孽,人情皆未便,故更議之時,又考《經濟六典》,則多指賤妾,不擧良産。恐其良賤有間也。因其物情而議啓,自上許通良産,勿許賤産。賤妾子則所生之地,果不同矣。但一母,而良前後所生各異。凡自賤而良,例多私婢、淫娼,而其中或有私婢之定一夫而終身者。良前所産,終不許通,則此擧嫡妾之分,同一例也。大槪非罪禁錮,大妨王政。近見中朝榜目,有嫡母者十餘人。臣屢使中華,多有所慕,故議之如此,而物情以爲『似毁大防,而良賤之分,亦不得明』云。臣亦未敢自是其偏執也。」任權曰:「臣見中廟朝,凡事可革者革之,可遵者遵之,四十年間,中外晏然,近者專事紛更。伏覩國家大勢,京外人民,流亡相繼,湖嶺二南,哀慘甚矣。民無草食,至於食土,死者甚多,繕修之役又起。當此之時,先王舊章,所當遵守,而紛更若此可乎?至於儒生講書,〈書謂《中庸》、《大學》,錄名時,令初擧者講之。此新立之法也。〉供給試官,〈令米麪各司輪次支供。〉其弊亦多。今時則當以活民爲急,而除弊可也。況綱常有變,邊釁又起,何用改先王舊章乎?」〈史臣曰:「當今之時,孫蒸其祖母,子殺其母,奴殺其主。風俗之澆漓,人心之薄惡,一至於此極。況天災、時變,疊見層出,飢饉荐至,人將相食,亂亡之徵,不待太史而可占。爲宰相者,恥言其風俗之不美,而任權以先朝老臣,慷慨時事之日非,而盡言不諱,何其直也?居大臣之位,而主燮理正風俗者,其獨無愧恥乎?」〉尹漑曰:「任權,以紛更之事力啓,而臣不知有紛更也。疑指科擧事目也,此亦衆議以爲,法久弊生,故不得已增損之也。科擧搜挾之禁,在祖宗朝甚嚴,故無敢挾冊者,今則試場如書肆,至有謄書故作,而僥倖得捷者多,故士不勤業,日以剽竊爲事。往者金安國爲禮曹判書時,每爲此論。安國,斯文中才行兼備者,而力主是議。臣亦爲禮曹判書時,欲慕其所爲,遵而勿失。近者又有是議,故倣祖宗朝及中朝之事,爲《庸》、《學》之講,此勸學之方也。近聞閭閻儒生,講誦是書云。弊小益多,何可變乎?且獄事不竟者,非輕綱常之變而然也。尹思哲獄事,臣常參鞫,淫奸之事,非人目覩,不足取信。證人多至刑訊,捶楚之下,恐有枉死,臣意以爲未安,而自上因臺諫之啓下問,故敢達,臣意非專釋也。思哲盜叔妾,喪中奸妓,已承服,而淫蒸祖母之事,不服,竟死杖下矣。」上曰:「夫法一立,則當堅如金石,信如四時而勿改也。然因時權變,亦不可無也。禁錮庶孽,初無定法,古亦有許通之時,且因其陳訴而許通矣。《庸》、《學》之講,乃科學之規,不可廢也。尹仁鏡妻所犯,關係綱常,不究其獄,果爲未便。然奸事隱密,不可加刑矣。李澂訴其子不孝之罪於法司,此父子間大變也。然若虛事,則豈非冤悶乎?法官其察而爲之。」〈尹漑雖受業於安國,律身行事,多愧於其師。〉 ○知中樞府事朴守良卒。傳曰:「廉謹之人,今其亡矣,予甚慟焉。別致賻可也。」〈守良,湖南人也。起自草萊,歷敭華秩,爲親屢乞外補。處事極其精詳,而淸白尤著於世。其子嘗欲作第於京,讓之曰:「我本鄕産,偶蒙聖恩,得至於此。汝輩安得作第於京乎?」且戒其家毋過十餘架。中廟朝特加以褒之,位至六卿,其卒也,家無甔石之儲,妻妾不得從喪南歸,大臣啓請,僅得襄事。雖無德望,有所建明,淸白一節,亦足爲範於世也。然淸之過多,有急促之失。蓋其淸出於天性,而非有學問之功也。〉〈史臣曰:「守良無建事之能,小包容之量,只淸謹自守而已。」〉 ○以李之行爲司諫院獻納,李彦忠爲弘文館校理。〈史臣曰:「彦忠,量小而暗,患得患失。深結李樑,識者非之。」〉 ○夜,月暈。

1月20日

○辛酉,大司憲尹春年等啓曰:「李元夫不孝之狀,臣等亦嘗聞矣。其父李徵使其奴,呈于本府曰:『子元夫打殺親母,謀欲殺父,母喪食肉,喪中黑衣、黑笠娶妾』云。臣等卽推囚,將移于禁府,李徵更呈狀曰:『元夫嘗亂打婢子,其母禁止時,元夫排仆其母,仍恚致傷,且田地所出,奴婢身貢,擅自私用,我亦絶食,而夜半窺伺寢房,將有不軌之心。』其後李徵反欲解釋元夫之罪,兩度呈狀,而其族人有言:『李徵傷心得病,妄告其子』云,徵亦哀泣,不着供招。臣等廣聞,則元夫不孝之罪則有之矣,若殺母之事,則不爲明白。近因僚位不齊,未卽入啓,以致稽緩,發於經席。在職未安,請遞。」答曰:「其父還解,而又欲詳知其實,非稽緩也。勿辭。」

○日暈,兩珥冠戴,色內靑外赤。

1月21日

○壬戌,上迎勑于慕華館:

皇帝勑諭朝鮮國王姓諱。邇者倭夷侵擾海陬、淛浙同江等處,已命驅逐出境,其餘寇奔逸,方行沿海地方,嚴加戒備。玆王奏稱陪臣,賀節回國,傳聞倭逆搶攘,卽便整搠兵船,預肅隄防,及擒獲漂流餘孽,銃牌等器,差賀至陪臣李澤等管押解獻,有見王奉藩忠赤。朕甚嘉悅,特降勑褒諭。仍賜白金、紋錦、彩叚,以答忠勤。

○江原道淮陽,地震,自東向西,屋宇搖動。慶尙道大丘、淸道、玄風、慶山、昌寧,地震。黃海道平山、白川、江陰,地震,聲如雷。信川、文化等官,蝗蟲集麥田,如三眠蠶。

1月22日

○癸亥,憲府啓曰:「我國以禮義見取於中朝。若或逞其欺罔,以肆貪婪之術,則辱國莫大。今者謝恩使之行,本不干於獻紙、獻俘之事,而禮部欲論賞,使之書納冬至使一行姓名之際,謝恩使帶行之人,敢生邀賞之心,請於其使,竝書其名,而爲其使者,苟循其請,已爲不可。況竝與其奴,使之受賞,其爲無狀極矣。請謝恩使金澍罷職,譯官高彦明,下禁府推考,其一行所受賞物屬公。冬至使李澤、書狀官成義國,拘於人情,至於辱國,請竝罷職。」答曰:「上國之賜,不可奪也。金澍、高彦明如啓。李澤、成義國,推考可也。」〈先是,國家禁倭俘獻于中朝而,因冬至使李澤之行以送。禮部將頒賞賜,命錄一行人姓名以入。謝恩使金澍亦在燕都,欲蒙恩賞,請竝錄以進,禮部疑之,往復不止,竟受賞賜以還。以此憲府論罷金澍等職。李澤之徇情竝錄,固爲可罪。金澍發身文墨,而不顧廉恥,汚辱國家至此,甚矣,利欲之誤人也!〉 ○日暈,兩珥,色內赤外靑。

1月23日

○甲子,上御晝、夕講。

○以申汝悰、睦詹爲司憲府持平。

○日暈,兩珥冠,色赤外靑。

1月24日

○乙丑,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尙震曰:「年年凶荒,災變連緜,正闕焚蕩,土木之役方興,民力疲困。且農時耕作,亦不可廢也。繕修雖不得已,而役夫給價償役,則民弊庶幾稍歇也。司贍寺有細木綿二萬七千餘同,出給償役何如?」同知經筵事李浚慶曰:「尙震之言果是也。但聞市上無米,抱布貿穀,貨賤穀貴,無以得食也。以米散給,使之立役,則其或可也。且草串賞格,須參考前例,酌施恩典,不可以斬獲小醜,濫加重賞也。但邊卒勞苦,天寒凍飢,親當矢石,須賜衣服之資,用示酬功之典,使之感激增氣,亦聖主之事也。」參贊官尹仁恕曰:「西水羅作賊胡人,半是草串人,半是他部人云。草串勝捷之後,他部胡人同心者,恐疑見伐,如有報復之心,臣恐有兵連之患也。且骨幹連於南訥部落,種類繁盛,最爲强大。脫有震驚,相連報復,則邊釁可慮也。只治草串胡人背恩作賊之罪,其餘部落,則更無嫌怨,其安靜無恐之意,馳諭何如?」

○上御夕講。

○諫院啓曰:「國家之患,常起於邊將之要功喜事也。今觀北道節度使李思曾狀啓,則相戰時,中矢致死者三人,而慶興府使徐慶千牒報則曰:『一人致死。』且曰:『全師凱還。』多有誇張欺罔之語,極爲駭愕。請慶千拿來推治。」答曰:「冒犯矢石,豈無致傷乎?回軍之初,報其大槪于監司也,不必拿推。」久啓不允。

○全羅道靈巖,雨土四日。

1月25日

○丙寅,上御夕講。

○全羅道茂長,霧塞五日,日光微黃,如蒙塵土。

1月26日

○丁丑,遣兵曹參知權轍,謝恩于皇朝。〈以降勑賜物也。〉

1月27日

○戊辰,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尹漑曰:「凡議論不同,相爲矛盾,自上執兩端而用之可也。四屯胡人撤還事,非自今始也。中廟中年,有此議。滿浦、梨巴等來居江邊,大臣常以爲憂,非我族類,終必爲門庭之寇,而自然遷延,不爲驅逐。方好義與曺光遠,不用兵革,以口舌相諭入送,而武士之中,皆不信其言,以爲欺罔。好義賞加之後,其議復發,朝廷欲使可信之人,體探其虛實。若實欺罔,則當加大罪,不然,群疑可破,使李瓘往見四屯,果爲撤還,蓬蒿蔽野云。臣亦釋然信其非僞也。草串之事,論議不便,而不賞邊功之言,固有遠慮,然事有機會,而邊機尤重。頃者李浚慶,以巡邊事往還,臣聞其言,問罪之師,不可不擧云。邊將之請討,豈偶然計也?徐慶千非主將,而急報監司,未及詳察也。全師凱還之言,雖若誇功,而武人之言,不足深責。邊將將朝廷之令,往討之。不賞其功則已矣,今以小失,拿而罪之,則非但邊民有辭,胡人觀聽以爲,非朝廷之命,而邊將自爲也。」上曰:「凡事議論各異,豈無可否乎?草串征討後,議論亦多作賊之胡,朝廷伐之。今若拿推,不無邊情搖動之虞。戰亡之人,匿不以聞之言,當倉卒之初,報其大槪,非是誇張,故累日論啓而不允也。」

○上御夕講。

1月28日

○己巳,上御朝講。大司憲尹春年曰:「卒朴守良,淸白之人,從仕于京,賃屋而居。家在長城,其家屬,欲坐喪下歸,難於自致。褒奬此人,則淸白者有所勸矣。」上曰:「守良有淸謹之名久矣。遽至於斯,予甚悼焉。褒奬可也。」領經筵事尙震曰:「王者代天理物。一言一行,皆法天道。當春發生,啓覆論斷死囚,不知其可也。待秋節爲之未晩也。」上曰:「察而爲之。」

○傳曰:「朴守良之家,窮不能措喪,下鄕亦難云。一路以官人護送,喪需題給。且贈職可也。」〈史臣曰:「守良之廉謹,南士之良也。尹春年啓於經筵曰:」宜褒守良之淸白,以勵士風「,故有是命。外若淸謹,內實鄙陋者,寧無顙背之汗乎?」〉 ○上御夕講。

○備邊司啓曰:「城底胡人爲國家藩衛,凡體探及諸事,邊將役同編氓,而至於深處野人揶羅之時,〈胡人相鬪,俗謂之揶羅。〉視若秦越,例不救援,其勢漸弱,無所依賴,或結婚媾,或詷事情,反投深處胡人,所害非輕。祖宗朝亦有深處胡人來戰之時,令邊將,出兵驅逐之命。今後賊胡揶羅之時,城底胡人,勢若不敵,邊將嚴辭開諭曰:『城底胡人募義歸順,無異我國之民。爾等不有國威,敢來相害,至爲不順。』或捉來論罪,或發兵邀擊,或廣張形勢,嚴示兵威,多方救援,勿令被侵,使得安業,以固藩籬事,節度使及觀察使處下書何如?」傳曰:「如啓。」

○日暈,兩珥冠,色黃赤。

1月29日

○庚午,日微暈,兩珥,色黃。

1月30日

○辛未,上御朝、夕講。

○上御夜對。

○慶尙道熊川,密雲雨怪物,如葱子。

二月

2月1日

○壬申朔,憲府啓曰:「國家愛惜人才,特開良妾子許通之路,雖出於一時之不得已,然不可齒於士族之列,當依吏胥之例,赴擧可也。至於許入館學,則玷汚靑衿,視聽亦駭矣。四學官員等,不察國家設法本意,憑藉許通之名,許其入學。請已入者,削名,許入官員推考治罪。」答曰:「如啓。」是時,良妾孫許通仕路,四學官員憑藉許通之名,許其入學,至於良妾親子及賤妾子孫,亦或許入,名分紊亂,以賤凌貴,士子羞與爲列。〈史臣曰:「憲府之啓,何迂之甚耶?帖耳於庶孽許通之初,而今以許入館學,玷汚靑衿爲可駭,則以淫娼、賤穢之産,玷汚衣冠,難名犯分,獨不可駭乎?」〉 ○以李浚慶爲吏曹判書,尹元衡爲兵曹判書。

○夜,艮方、東方、巽方、南方、坤方、乾方、如火氣。

2月2日

○癸酉,傳曰:「黑山島搜討,頃於經席,多陳其不可,而今聞兵船,多不知去處,極爲驚慮。其速探問馳啓事,下書可也。」

○日暈,兩珥,色外靑內白。

2月3日

○甲戌,上親傳先農祭香祝。

○慶尙道癘疫熾發,命送藥材救之。

○憲府啓曰:「兵,凶器、戰,危事。聖人之所愼者,全在於此。近來朝廷之間,頗有用兵之議,武夫之輩,希恩望賞,唾掌奮臂,一試於平安,而結胡人之怨,再試於咸鏡,而仍巨未得,西羅一空,更擧草串之師。雖曰少捷,必有後患,而朝廷旣賞平安之功,又議咸鏡之勞,以啓武夫輕人命重邊功之習,有識之士,莫不憂之。全羅水使金景錫搜討黑山島,而漂失十二船。其船所載者,無慮四五百人,而溺於滄波,葬於魚腹,不可忍言。而況虞候尹世豪、郡守愼邦佐、判官黃憑、縣監朴世寬、萬戶柳秩、權管金水生皆在其中,則如此慘酷之事,自開國以來,未之有也。備邊司堂上,不量事宜,使之先試其鋒,水使金景錫輕擧妄動,不爲候風,遂致如此。請金景錫拿鞫,備邊司。堂上推考。」答曰:「風亂時,輕易發行,果爲非矣。然從朝廷之令而爲之,豈至於拿推乎?令其道推之。備邊司堂上,不必推考。」

2月5日

○丙子,上親傳釋奠祭香祝。

○傳曰:「今者不無邊釁。多選知邊事宰相,委以邊事之意,其言于大臣及兵曹、備邊司。」

○日微暈,兩珥,色內黃外白。

2月6日

○丁丑,上親傳社稷祭香祝。

○夜,東西方,如火氣。

2月8日

○己卯,上御晝、夕講。

○諫院啓曰:「備邊司設立之後,邊境殆無寧歲。蓋以其司堂上,多武臣,好功喜事,皷動兵端,大臣、宰相之人,信惑其言,結釁外夷者,今時之痼弊也。議者皆曰:『革廢備邊司,則邊境可以寧息。』其意亦有所見也。近日自上,命加出堂上,未知上意之所在也。備邊司者,祖宗朝所無也,始於中宗末年。其時大臣,未慣兵事,啓而設之,不知後弊至此極也。請依祖宗朝故事,革罷備邊司,使兵政統於兵曹,如有戎務難處之事,使三公議定,武臣之諳邊事者,則待兵曹政府之招而同參議之。」答曰:「祖宗朝以知邊事宰相,專察兩界邊事矣。今者無邊釁,故別擇知邊事宰相矣。不允。」後累啓不允。〈史臣曰:「諫院憤主兵者之自用,乃請罷備邊司,然其害在主兵者,而不在於備邊司。雖罷備邊司,而主兵者猶在,則其害猶在也。」〉

2月9日

○庚辰,上御朝講。領經筵事沈連源曰:「近者骨幹,請兵於深處胡人,來賊西水羅,國家大恥,臣民之所痛憤也,所當大擧搗穴,而兵弱年凶,顧有所未敢耳。草串之役,非邊將要功也。以朝廷成算,往討賊胡,少雪國恥。自上論賞,止於鞍馬,臣恐褒賞之輕也。」特進官鄭士龍曰:「嶺南之民,饑無所食,至食綿花之核,食者皆死。餓莩相望,國儲亦竭,更無救荒之策,惟新等官倉儲陳米,移送分給,庶幾民蒙一分之惠也。」〈史臣曰:「古之大臣,不賞邊功,今之大臣,以不重邊功爲非。然則宋璟,反不如連源之見乎?況賞罰,人主之大權,下人豈敢預論其輕重乎?」〉傳曰:「慶尙道,民皆流離,餓莩相望云。予甚惻焉。敬差官以救荒下去,而其或物衆地大,一身有未徧觀而然耶?抑亦官儲匱竭,無以賑業窮乏者歟?何實惠之未究至此歟?」〈史臣曰:「是年春,民間大饑,沿海各邑,凶荒尤甚。蓋以去年旱災,近古所無故也。賑濟敬差官,巡到列邑,僅備饘粥,出入閭巷之間,轉乎溝壑者,不知其幾矣。孑遺待哺之民,聞載穀來賑之聲,或號哭出來,無力仆地,觀其形色,已盡浮黃,雖給數升之米,難救一日之命。哀我民斯,胡至此極!蓋由去年軍籍,適當旱荒之時,民間騷擾,以致失業,流離甚衆,凍餒繼至,籬落蕭條,十室九空。然則軍籍雖重事,固不可擧行於失稔之歲也。」〉 ○傳曰:「咸鏡北道兵使李思曾,捕斬草串賊胡,故曾賜鞍馬矣,今日大臣言賞格似輕云。特賜賞加。」

○上御夕講。

○日暈。

2月10日

○辛巳,上御朝、夕講。

2月11日

○壬午,上御晝、夕講。

○憲府啓曰:「濟州在於海中,一經饑饉,全島餓死,更無就食之處。苟不運米而饋之,必無孑遺之民。極爲可慮。本州牧使,三度請粟,而全羅監司,尙不輸送。請令監司,差送都事于有穀之處,督令入送。工曹正郞成義國,爲謝恩、冬至兩使書狀官而去,則凡糾檢之責,專在於義國,而謝恩使下人,冒受賞賜之際,無一言禁之,使至於欺罔天朝。金澍則已罷,義國免焉,物情極爲未便。請罷其職。」答曰:「可。」〈史臣曰:「義國,其身且不知檢,其能檢他人乎?其辱國命甚矣。」〉

2月12日

○癸未,上御朝講。知經筵事任摧〈天性峭直,不事依阿,自少至老,未嘗小變。然知識短淺,度量褊狹,無好善氣象。〉曰:「近者都下有妖言曰:『大闕造成時,將以二三歲兒童,生瘞于柱礎下。』閭巷喧騰,不能解惑。此不小之變,而人心訛誤之所致也。臣少時,聞成廟末,燕山初之間,造王子、駙馬第宅時,有如此之言。今又有之,人心之訛誤甚矣。請令漢城府五部,曉諭民間,使之解惑。」領經筵事尙震〈平生不喜害人,有長者氣象,然臨事決疑之際,剛斷不足,時論病之。〉曰:「妖言如此者,人心不定之所致也。大抵人君愛民,如保赤子,則民皆以父母望之,豈以殺無辜之事,致疑於吾君哉?邇來自上如保之念至矣,每於監司、守令拜辭之時,恤民之敎,非不丁寧,而政化尙有所不通,故人心如此,臣竊憂之。我國之人,心志不定,類多如是。頃者傳言女子産龍,擧城奔波,中外疑惑。古之人君,從事於定靜安慮之學,以新其民者,良以此也。今者民窮財盡,加之以人心如此,當此之時,卒有豪傑出而梗化,則將何以禦之?又有天災地變,間現層出,可以見天心之示警矣。伏願政事施爲,弗咈天理,以答天譴。」〈時有重新景福之役,妖說者云:「當以稚兒埋於地下。」閭巷喧傳,人皆惶惑,至有中間,恐喝受賄者。人心不定,喜相訛誤,易搖而難鎭。他事亦多類此。〉 ○全羅水使金景錫,斬獲黑山島隱泊賊倭以聞,命加一資。

○左議政尙震,以老病辭,不允。

○上御夕講、夜對。

2月13日

○甲申,上御夕講。

2月14日

○乙酉,上御朝講。〈史臣曰:「經筵之講,非不勤矣,而大臣不以格非陳善爲心,講官亦以解釋訓詁爲事,則其於輔養君德何哉?」〉特進官曺光遠曰:「臣曾爲全羅道觀察使時聞之,公、私人及軍卒輩,憚其勞役,逃入海島中,利其魚鹽之用,遂不返,或値倭人漂風到泊,則相通買賣,或爲利誘,或爲威刦,安知不與賊倭同謀,而指之以所由之路乎?請搜括逃居海島之人,以絶通倭之患。」

○傳曰:「今見慶尙監司書狀,有雨穀之災。如此非常之變,不知緣何事以致之?罔知攸措。」

○上御夕講。

○以愼希復爲司憲府掌令,鄭惕爲弘文館副修撰,朴啓賢爲博士,金繼輝爲著作,〈繼輝淸博,務綜理,素好古,世罕其比。〉洪天民爲正字。

2月15日

○丙戌,上御宣政殿,親講試儒生入格者,行賞有差。

○上命遣李彦忠于慶尙道,金弘度〈弘度英銳、慷慨有才氣,然嫉惡太過。〉于全羅道。仍傳曰:「此兩道荒政方急。未及救荒之處,民多餓死云。凡救荒之事及賑濟場,宜皆看審。且嶺南則與敬差官李壽鐵,同議爲之,湖南則與監司洪曇,同議爲之。列邑飢餓之民,守令不能救荒,則稍有倉儲處,親自發倉賑救,所任一路民弊與守令不法,竝聞見。」

○以朴永俊爲兵曹參知,李鐸爲承政院左副承旨,李澤爲同副承旨,李英賢爲弘文館直提學,禹鏛爲典翰,〈愚痴無恥,謟事韓景祿,與之酣歌昏醉,士林醜之。〉金潾爲司憲府持平。

2月18日

○己丑,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尹漑曰:「京畿、慶尙兩道,有雨穀之異,災異莫甚,不勝憂憫。自上憂勤至矣,而不能回天者,恐由臣庸劣,不能奉承聖意也。帝王之德,與天無間,至誠之德,不弛於造次,敬畏之心,常存於燕閒。發號施令,常爲留念。且下人之言,須優容聽納,言雖不善,亦不罪之,然後嘉言罔攸伏。臣聞之,嶺南之民,或搖麥根而食之,或屑木綿種而食之,所謂癘疫者,恐亦飢餓所致也。當此時爲觀射,是雖安不忘危之意,而殿坐之時,物膳必有別封進矣。司饔院常供外,勿使別進,宣醞之酒,亦可勿用。」上曰:「近年以來,民生困悴,邦本不寧,災異疊現,旱蝗相仍。殿講、觀射,此時爲之,已知未安,然勸奬之事,亦不可廢也。至乃支供之物,皆常供也。予以否德,上不能格天,下不能安民,災至於此極也。」尹漑曰:「大提學申光漢病辭,命遞,〈光漢早以文章著名。己卯年後閑散居鄕,士林倚重。自丁酉還朝之後,容身持祿,浮沈世路,人多非之。〉祖宗朝故事,無所徵也。頃者金安國死,而成世昌爲之,成世昌被罪,而申光漢爲之。死者、罪者,勢不得擧人以自代,故其時乃受圈點矣。今則光漢在焉,自上下敎,使之自擧而代之,則必得其人矣。何必用圈點乎?」

○上御夕講。

○夜,月暈。

2月19日

○庚寅,上御朝講。知經筵事安玹曰:「外方飢民,救荒無策,納穀拜官,不得已之事。或有士人,儲穀雖多,而嫌於媒官,不肯納之。曉諭如此人,使之分糴於民,至秋自官收償,則民可救矣。」

○傳曰:「經筵官李鐸所啓,赴京譯官等衣冠陋破,取笑唐人云。今後勿令如是,使書狀,亦爲檢擧可也。將士及軍卒所佩環刀太短云。今方飢饉,不可遽令改備,將士隨便改之事,言于該曹。」〈史臣曰:「經筵可啓之事多矣。上而天道不寧,下而人心乖戾,內而朝廷不肅,外而邊塞屢驚。綱紀可謂擧耶?風敎可謂敦耶?以言其政,則澆漓之政也,以言其人,則邪侫之人也。聖上有聰明之資,而無光大之德,則問學可以勉矣;群臣有恬嬉之習,而無夙夜之忠,則頹廢可以激矣。閭閻之疾苦,守令之貪酷,莫甚於此時也;災異之荐臻,水旱之相仍,亦莫甚於此時也。營繕作而民失其時,苞苴盛而公道不行。大而君心,小而民事,以至於百司、列邑,無有一事一物不弊也。此皆可啓之事也,而鐸乃區區以譯官衣服之陋麤,軍卒環刀之不長爲啓,可謂能啓沃而知所先後者乎?人君置講官而三接經筵者,欲其從容講論,而學問日有所益也。所言若此,則雖日十對經筵,亦何益乎?」〉 ○上御晝講。侍講官魚季瑄曰:「興陽地,人民死者,居三分之二云,而況嶺南,尤甚於湖南者乎?聞臨遞守令,慮其拘於解由,雖有官穀,不盡心救活。下書于敬差官,則彼亦當自改圖矣。」上曰:「可。」

○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啓曰:「大提學受圈,〈鄭士龍七圈,洪暹四圈,趙士秀三圈。〉則鄭士龍最多,故單望以啓。」〈史臣曰:「大提學之任,豈不重乎?典一代之文衡,爲士林之表率,文運之隆替,士習之邪正,於是乎係焉。士龍之爲人,果合於其任乎?以言其行,則貪鄙而已,以言其文,則詞華而已。其不容於士論久矣,而一朝薦擢,授之重器,廢將何以服儒林而振文風乎?」〉 ○日微暈有冠,色黃白。

2月20日

○辛卯,上御朝講。掌令柳仲郢曰:「近來學校頹廢,士習偸薄,文宣王朔望之祭,一人兼行四五事,至爲駭愕。夫儒生,固不可以禁令責之。爲師長者,當勤於仕進,力於敎誨,明勸課之目,然後士有所勸,而敎有所行矣。今正錄廳,不爲一會,大司成不爲勸學,學校之頹廢如此,則人材之衰替,亦無怪也。古者擇師儒可當者,使之久於其任,故有成效焉。請自上振作文風,使儒者,皆知事君敬長之義,然後他日爲有用之人也。」領經筵事沈連源曰:「邇來凶荒,災變疊出,屢下求言之敎,哀痛切至,而草野封章,不見有識之人,朝廷之間,不聞讜諤之論。竊恐言路,有所未廣也。古語云:『寬裕溫柔,足以有容。』帝王度量,必含弘寬,容下人所言,如可用則用之,言雖不中,亦必優納,不加詰責,然後言路廣也。」傳曰:「學校頹廢,士習偸薄,予甚憫焉。敎誨節目,前已詳盡,而今不擧行,日漸偸靡。師長不勤仕進,故敎誨亦不勤也。依節目勤仕事,言于禮曹,師儒可當者,選擇可也。」〈史臣曰:「興起孝悌,振作文風,在於人君躬行心得,使之感化作新,而待以節目,欲救頹廢之末俗,臣未見其可也。」〉 ○上御夕講。

2月21日

○壬辰,上御朝講。知經筵事任權曰:「近聞中原之事,皇帝崇信道敎,徵索所需於外國。〈指中朝求請咨文紙,用於齋醮之事。〉中朝雖不用當供之正,我國不可爲謟附之事矣。且聞中原驛路殘弊,赴京下人,有時步行,一路有厭煩之意。凡送使臣當疎數得中也。」

○傳曰:「凡奏事、宣箋、傳箋時,使聲音洪大者爲之。至於經席,言語要須分明通快,令左右咸得聞之。」

○上御夜對。

2月22日

○癸巳,上御晝、夕講。

2月23日

○甲午,上御常參、朝講。大司諫鄭裕曰:「近來欲救學校之弊,故令揀師儒。所謂師儒者,非但能文,亦取名望,而成均之職,人以爲輕,故不擇其人,苟充其位而已。如此而望儒士之激勵難矣。司成、司藝,以曾經侍從、臺諫者,差之。」

○上御夕講。

2月24日

○乙未,上御朝講。

○傳曰:「繕修之弊,經席之上,紛紜啓之,當此凶歉,役民於土木,予亦未安,然今停之而後作,則事功更新,故不得停耳。江原道曳木軍人,免稅蠲貢事,言於該曹。」

○日暈兩珥,色內黃外白。

2月25日

○丙申,上御朝參、朝講。

○知中樞府事李賢輔上箋曰:

命召不族駕,是聖人敬君之誠;身老未趨朝,失臣子事上之禮。事旣乖矣,罪難逃焉。伏念臣,山野微蹤,鹵莾淺學。朝耕夜讀,幸捷科於天朝;親老家貧,屢乞補於外職。歷事累朝,愧乏絲毫之補;致仕七旬,何有廉退之節?豈宜褒召之恩命,遽及遐荒之窮閻?犬馬之戀,雖方切於奔趨;蒲柳之殘,固難能於跋涉。望九重而抆淚,恩一生之難酬。玆蓋伏遇,務急親賢,政先優老。法孟莊之追孝,不改先臣;體周成之稽謀,無遺壽耉。臣謹當涵泳聖澤,顧養餘生。江湖之憂,恒未忘於一飯;崇岳之祝,其敢忽於三呼?

箋末略曰:

伏覩聖旨有曰:「況予未堪多難,惟天降割我家。」天災地變之荐臻,民窮財散之切迫,是果聖上之軫念,而臣民之共憂。殿下自纉承以來,憂勤庶政,宵旰圖治,務農重穀,視民如傷,宜其時和歲豐,家給人足,災變不作,而連歲凶荒,餓莩相望,盜賊興行,民未安業。年前宮闕之災,千古所無之大變。是不知時運之適然而然歟?天心之仁愛,而欲警于殿下歟。田野老民,退閑已久,聾聵彌甚,凡時政之失,袞職之闕,不敢指陳爲某事,亦而但聞殿下聽諫一事,少歉於如流之美。前日禪科之復,寺院之修,臺諫、侍從,以至館學儒生,終年爭之,而不得請,新立科條之弊,亦諫而不見納。夫異端之於吾道,相爲消長,凡事莫不有漸。今雖不至滋蔓,殿下亦不至信惑,而他日消長之機,貽厥之謀,不可不念。科條之新立者,亦似浩繁。孟軻引假樂之詩,以爲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不知新立之條,利於其舊幾何,而亦不知奉行之一一無弊歟?臺諫之職,古人以木之從繩,水之鑑貌比焉。蓋非繩不直,非水難鑑,是亦人主之所當省念者也。方今忠言讜論,多有缺望之時,無乃殿下向善之心,有所間斷而然耶?程頤曰:「人主按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宮妾之時少,則可以涵養氣質,而薰陶德性。」孟軻亦曰:「一日曝之,十日寒之,吾如有萌焉,何哉?」殿下以高明之學,加緝熙之功,堅定聖志,不爲他論所撓,則忠言不逆,邪正不混,朝綱不紊,庶政修而萬事理,太平之治可期矣。

傳曰:「李賢輔耆老之德可貴,故使之上來而不來,予甚缺然。疏章之事,當省念焉。令本道,備給食物。」

○上御夕講。

2月26日

○丁酉,上御晝講。

○政院啓曰:「監軍御史停罷便否,上敎以爲依大臣議施行。然沈連源、尙震皆以爲姑停,尹漑以爲全革。何者從之乎?」傳曰:「議意大槪同也。然全羅、慶尙兩道凶荒,使命往來有弊。此兩道姑停罷。」〈史臣曰:「御史之設,出於不得已,而戢武夫奸貪之心,紓軍卒目前之患者,莫此若也。然便之者小民,而惡之者巨室也,其何能不罷乎?加之以人心怠惰,漸不如舊,爲御史者,不能奉公忘私,而反起弊端,終至於不得不罷,寧不寒心哉?」〉 ○上御夕講,講《大學衍義》。典經洪天民臨文曰:「宮闈、邊境之比,甚善。人情不知至樂之中,至憂存焉。此所以知有邊境有形之寇,不知有宮闈無形之寇也。」上曰:「理膚革之疾易,去腹心之疾難,此眞至言也。」

○上御夜對。

○日微暈。

2月27日

○戊戌,上御晝、夕講。

○憲府啓曰:「平安兵使柳辰仝,身在宰相之列,且聞丁寧之敎,則所當體念上意,恤民除弊之不暇,而日以推牛宴飮爲事,不治民務,濫用刑杖,民雖有冤,不得告訴。軍官及下人等,雖中間作弊,任其所爲,置而不問,且誅求列邑,無有紀極。至於率蓄五妾,供饋難支,營中之物,板蕩無餘,極爲駭愕。前日武臣作弊,故臣等欲擇遣文臣者,庶幾西民蒙一分之惠,今者所爲,甚於武臣,臣等之計左矣,自上之敎虛矣。請罷其職。兵曹參議崔守仁,前爲全羅道水使時,各邑軍籍草案,所當親自考準,而付之於軍官及鎭撫等。軍官、鎭撫等,托稱人情,各隨所産,徵索列邑,牛隻綿布,狼藉轅門。及其發於公論,使之推鞫,則故令逃躱,竟不推問。且番上軍士點考上送,法也,而故不點考,分徵物色,小不及期,督侵萬端,而軍官等因緣作弊,一道冤苦。近來武班之輩,一握兵權,便爲侵虐軍卒之計,一以事人,一以自取。不可不摘發治罪以懲其餘。崔守仁請罷。」答曰:「傳聞之事,豈一一皆實乎?只遞本職。」

2月28日

○己亥,上御朝、夕講。

○黃州牧使李世璋拜辭。上引見曰:「爾久爲侍從,豈不知予意乎?民生困窮,別加盡心。」

○日暈。

2月29日

○庚子,上御朝、夕講。

○大提學鄭士龍辭職。〈其啓辭曰:「臣稟質虛弱,年纔踰齡,奄失慈育,瘡瘍風毒,遍身爲苦,不克獲齒媚學之輩,以受章句之訓,馴至志學之歲。非但瞢於經籍,其於人事,亦不通曉。躐從諸生誦習詩賦,幸中上舍之選,而治經之功,力不暇給,年未弱冠,遽捷科第。當時童心未除,不知掄入玉堂,爲專治文翰重地,濫側賜暇,是儲養詞學極選。徒以徵逐杯酒,嘲詠風月爲務。浪倚年齡之富,足以縱討墳典,力有餘裕,而經傳窮理之學,實未嘗潛究,偶儷適用之文,亦未嘗從事。荏苒歲紀,倐踰而立,職忝喉舌,務實罔暇,憂在草土,疾成不救,及至外除,被彈落南,自分永樂耕釣之外,志不在他。中間雖或假以散秩,旋起旋躓,往來憧憧,迄無寧歲,而遠路輕齎,不得以束書自隨,安暇肆意文墨,以冀他日之用乎?幸賴中廟過採虛名,甄錄陞班,十餘年間,恒任詞訟之官,又安暇自撥倥偬之簿,整治筆硯於其間哉?儐接華使,雖稱選授,不過旬月之間,依韻酬唱而已,比諸斯文重寄,蓋亦末矣。恭遇聖上嗣極,簡命儐接亦至于再,特採寡輿之中,俾儕六卿之列,思効微勞,仰報殊恩,而碌碌竊廩,撫已懷慙。自忝春省之長,兼帶諸館之號,宜殫蠡管之見,以裨風敎之學,而菁華已晩,謬忘頓劇,豈唯庋書不覯?資用施設亦且乖方。耗尾爲失學之人,雖欲自强,心力不逮。坐署吏牘,五易寒暑。臣前後控辭避賢者,爲是故也。玆者文衡有缺,朝議推擧過實,將臣簡任。臣聞命隕越,不知所以自處。歷數數先朝以來,歷是任者,必負一世之望,名與實副,人無異辭,然後可以堪處。自非學問詞翰,足以潤色辭命,訓誘導率,足以儀表士林,則雖冒於一時,終不容於輿論,豈不懼哉?臣言才則旣無可稱,顧已則又無所檢,安可徒繫虛銜,苟玷公器乎?況兩國通情,專倚辭命,毫忽之差,實係輕重。如臣者不能爲四六,儕僚所共知。其修辭措意,決不能無失其程度。若致譴告來加,則雖治臣之罪,何補何及?自古爲官擇人,不敢輕授者,蓋以此也。大抵歷代詞學之臣,必取淸望少壯之人者,欲資其博雅贍速之才,以供文藻酬應之用,故未有衰颯老醜之人,猥居掖院供奉之地。若唐、宋學士與今中朝翰林之官,卽其事也。然而無獨任偏授之制。我國則摠撰述裁定之責,歸之持衡之手,其任尤專。臣今不暇遠引累朝故實,自中廟卽祚之初,以至季年,任文衡者,蓋可指屈。申用漑以下五人,俱以盛年受任,金安國以下三人,雖屬耆艾,比臣猶少。臣是何人,敢以非才,暮齒僥冒至此乎?且負乘致寇,滿溢招損,理之常也。臣以斗筲小器,叨據卿秩,已踰涯分,而復操文衡之權,致寇招損之災,其至無日矣。臣之顚覆,固不足恤,任用之誤,豈不貽國家之羞乎?伏望聖慈,諒臣微懇由衷,察臣固讓非虛,亟收成命,以授能者,則臣得以照舊供職,委任亦得其人矣。臣不勝竦懼,竢命之至。」〉傳曰:「文翰之任,孰有加於卿者乎?朝議僉以卿爲可,而授之矣。其勿辭盡職。」

○傳曰:「孤獨之人,依前賑救事,言于戶曹。」

○以奇大恒爲議政府檢詳,李彦憬爲弘文館校理,閔應瑞爲平安道兵馬節度使。

○義禁府啓:「景福宮失火之罪,密城君朴漢宗,杖一百公罪收贖,命功減一等,只削奪官爵;內侍金碩鍊、全富奇、姜孟弼,罪當絞,命減死,各杖一百流三千里,盡奪告身;私奴洪香孫、有淡,絞待時,命減死,全家徙邊,仍本役。」

史臣曰:「初,帑庫盈溢,問架狹促,朴漢宗逢迎上意,爲添房庫,晝夜燃火遂致火,焰一起,焚蕩無餘。先王百餘年積累之基,一夜燒盡。祖宗在天之靈,亦必驚惶失依,而皇天譴降之禍慘矣。漢宗以先朝老宦,因緣錄功,遂致勢焰薰炙,威脅一時,固爲盛世之累矣,而又犯前因,死有餘罪,而今止削官,嗚呼,可勝痛哉!」

三月

3月2日

○壬寅,淸洪道觀察使安瑋拜辭,傳曰:「近來凶荒,民盡流離,予甚憫焉。救荒諸事,另加措置。」〈瑋爲人持心重厚,臨事謹恪,長於吏治。嘗牧三州,皆有聲績。〉

3月3日

○癸卯,日赤無光微雲。雨草實,或如雀豆,或如佐槐子。黃埃四塞。夜四更,西方、坤方、巽方,如火氣。五更,若霧非霧,四方蒙瞀。

○傳曰:「近者日候不調,慮有不雨之徵,又有雨種之異。罔知所措。」〈史臣曰:「天陰則雨種,在在皆然。去年雨種,民罹飢饉,今年又雨,災可知也。雪積驗豐,泉渴知旱,雨種之餘,年必不熟,何也?或曰:『百物之成實,皆陰陽之氣所爲也。百物成實於秋,而今乃成實於春,是陰陽相反也。所以年必不熟也。』其言頗有理。」〉 ○咸鏡道永興府民金實仇之,雷震死。

3月4日

○甲辰,上親傳先蠶祭香祝。

○傳曰:「鴻山無量寺持音僧,爲庇仁縣監濫殺。遣內需司官審視而來爾。僧人等,受禮曹差帖,爲住持、持音者,或有拒逆官令,觸怒於守令,而受杖殞命者,固非一二。僧亦天民也。不重人命,濫杖如此,至爲非矣。庇仁縣監濫刑之由,其推之。當初色吏,不顧內願堂完護之法,刈取杻木於寺山,幷推之。且《大典》有云:『士大夫及士族婦女、僧人等死罪外,啓聞後囚禁。』自今以後,非死罪僧人,啓聞後囚禁事,其下書于各道。」政院啓曰:「《大典》所載僧人啓聞囚禁之事,未知當初何以立此法也,祖宗久遠之事,臣等未聞矣,中廟朝以來,亦未之聞也。雖非死罪,凡可訊問之事,若不登時捕囚,則無賴之徒,必先逃躱,遠方州縣,安可一一啓稟而後囚禁乎?當今僧徒滋蔓,作奸犯科者甚多,而又有此敎。自上聖學高明,固無崇信之疑矣,一朝下書八道,則遠近駭愕,莫知聖意之所在,僧徒必將憑此,日甚橫恣,其流之弊,有不可勝言。請勿下書。」傳曰:「此法頃雖不行,而今設立兩宗內願堂。住持、持音,有可推之事,則具由啓聞而推之可也。」

○弘文館副提學鄭浚等上箚曰:

去年春,遭雨種之異,殿下敬天恤災之誠,靡所不至,而日月浸久,此心漸忘,纔迄于秋,凡所擧動云爲,如在平安無事之時,卒有燎宮慘酷之變。此前古所無,而加之以衆災俱作,飢饉荐臻,民生流離,邦本已瘁。南方之民,塡於丘壑,近甸之民,死於土木,國勢岌岌,將有土崩之患,而下至卿士,狃於尋常,恬不知愧。逮乎今日,又有雨種之異,天心難測,禍患無窮。竊恐將來之應,又有慘於前日,天之降割,終未已也。《禮》:「年不順成,君衣布素車,關梁不租,山澤不賦,土功不興,大夫不得造車馬。」今則飢饉之連仍,災變之層疊,不止於年不順成,而上下戲豫,未見有警惕之心,宜乎天心之未底豫,而禍患之弘多也。臣等聞遇災不懼,是爲變之大者。天心之不豫,固可畏,而人心之不懼,尤可畏也。伏望殿下,恐懼修省,克盡誠敬。開言路通上下,亦修省之急務,而近者臺諫、近侍之言,或有所不納,而反加訑訑之色,此果遇災求言,從諫弗咈之美乎?伏願殿下留神焉。

答曰:「予以涼德,叨承丕緖,近年以來,衆災不絶,今又有雨種之異。恐懼修省之意,予豈少忽乎?但以寡德,未能上答天譴,下慰蒼生,以致天怒愈甚,徒切反躬自責而已。」

○夜,艮方、巽方,如火氣。

3月6日

○丙午,上御朝講。

○憲府啓曰:「災異疊現,請行禁酒之令。」〈史臣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人怨於下,則天怒於上,猶影與響,無足怪也。臺官欲擧一細故事,以爲禦災之地,所謂緦、小功之察,其亦末也已。」〉 ○日微暈。

3月7日

○丁未,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尹漑曰:「近日天災疊出,未見悔禍,昨見天雨沾足,必自上憂勤格天之致也。」〈史臣曰:「苟爲慰悅之語,以逢君心,一言亡國,尹漑之謂也。」〉

3月8日

○戊申,雨。上御晝講。

○傳曰:「今得雨澤沾足,須及時播種事,下書于各道。」

○憲府啓曰:「救荒無上策,自古卽然。國無儲蓄,則不得不勸分於民,民旣能分,則不得不以官償之。宋朝旣已行之,而朱熹亦嘗講之。夫豈不義而爲之哉?我國自近年以來,水旱相繼,千里爲赤,加以士大夫徵求萬端,守令侵虐於民,公私盡竭,未有甚於此時,故一經水旱,百萬蒼生,盡塡溝壑。今者納粟補官之擧,此其良策也。但今世之人,潛納賄賂於權門,則人不能知,故潛伺昏夜,丐乞百端,而及其得官,揚揚白日,自謂得志。比之於欲活民命,納粟於國,而得官者,大不相同矣。然而納於權門,人不知之,故人爭爲之,納於國家者,人皆知之,故反爲恥之。況自上敎之曰:『有廉恥者,恐不爲之。』云。以此外方有識之人,恐得無廉恥之名,觀望不納,民之飢餓日甚,極爲愴惻。臣意以爲,自上下諭于淸洪、全羅、慶尙三道之民,先論致災之由,以感動其心,次論納粟救民之意,以激勵其心,且告之以爲民出力,則汝雖無望賞之心,予不可不償之意,使有識之士,皆願納粟,則救活餓莩之命,豈不益哉?及其納粟之後,自上命考事目而行之,似爲便益。請速下諭。」答曰:「如啓。」時,淸洪、全羅、慶尙三道,連年大饑,民多流離顚連,餓殍相望,國無所儲,不能救丑。春年,時爲大司憲,力建是議。厥後村巷無知之人,納粟拜官,癡騃貪頑,仕路昏濁,識者憂之。

3月9日

○己酉,上御朝、夕講。

3月10日

○庚戌,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尹漑曰:「今春氣候,與前年無異,而又有雨種之異,群情憂憫,今玆之雨,累日周洽。自上敬天憂民之誠,上格于天而然也,甚可喜也。以此見天人相與之際,感應之理,無毫髮之差。臣願自上,一念敬畏,終始如一,雖於幽獨隱微之中,無少間斷焉。」上曰:「儆戒之言至當。頃者日候不順,恐懼修省,以答天譴之心,曷嘗少忽乎?」漑曰:「臣今朝詣闕,軍士聚訴于臣曰:『在前戶首上番,則奉足備給留糧,今年則飢荒太甚,不得備給。請減六朔之番,立以四朔,或給月俸』云。減朔則侍衛虛疎,甲士有祿而無月俸,不可別立新條也。臣意今以其祿作月俸而給之,使之均食,無乃可乎?」上曰:「軍士減朔,近來經席之上,有啓之者矣。兵曹察而爲之可也。」

○禮曹啓曰:「當日,武衛殿使送怡天西堂等八人,饋餉後,副官平長幸曰:『上年我國人及唐人同船,要赴上國,遭風漂到貴國地方,投泊海島,鬪殺人物,彼我相半。我國人二十餘名,奪駕本地船隻,仍還本國。我國與貴國,自來相好,安敢凌侮犯邊乎?雖載兵器,別無他虞。貴國若不捕殺,則各當救命而已。今年我國船隻,亦多赴上國,不無如前漂到于此。如不捕殺,則可容待風回去耳。武衛殿職,司軍務、邊禦之事,故敢告。』臣等答曰:『汝國之人,漂到我境,若告其情實,委命哀懇,則護接還送,乃隣好之義也。若伺入邊界,勦殺人物,刦奪糧貨,則邊將必殄殲無遺,乃其職也。』副官曰:『所諭果當』云。」傳曰:「倭人等漂風勢窮,到于我國,邊將論以賊倭而殺之未便。後若漂風而來,書示乞哀,則勿殺可也。」

3月11日

○辛亥,上御晝、夕講。

○上視膳于大王大妃殿。

○申時,白雲如氣,自艮方至巽方布天,暫時而滅。日微暈。夜,月暈,色內赤外黃白。

3月12日

○壬子,上視膳于恭懿王大妃殿。

○上御晝、夕講。

○日微暈。

3月15日

○乙卯,上御朝講。知經筵事任權曰:「近來災異,固已駭甚。況人稟五常之性,而子殺其母,奴戕其主?此則非特物怪。欲扶名敎者,尤可省懼。災變之後,竊見上敎,每曰:『罔知所措』,而妨政害治之端,則輔相論思之人,曾莫之達,深負聖上憫鬱之意。臣意以爲,上下通情,盡言不諱之風,不如古而然也。更歷事變,雖以言爲責者,皆以持祿苟容爲心,國事日非,可知已。土木役重,其費可省,而不之省,鬻官爵,可恥之甚者,而講而行之,亦涉苟且。秉均不平,詩人所刺,而今則一罰見罷之人,一則見收,一則猶廢,至如赦過宥罪,而宰執不與焉,此亦不公心奉上,曲避其嫌而然也。大抵人主一心,萬化之源。私邪正大之間,密察存養,尤急務也。」〈史臣曰:「任權,可謂愛君者也。雖不能盡言不諱,而十年來,未聞臣下有此言。」〉〈史臣曰:「任權此啓,可謂得格君之道矣。時政之得失,刑賞之公私,人心之邪正,悉陳無蘊,以警人主之心,而末乃歸之於本源之地,非直言不諱者,能若是乎?」〉上曰:「綱常之變,由敎化不明而然,予甚未安於心。在罷之人,辨其輕重,以次收用,非有他也。」

○平安道節度使閔應瑞拜辭。上引見,傳曰:「年之凶荒,軍卒疲瘵,戎政解弛,卿宜綏緝撫恤,盡心措置。且邊上之民,交通中國,亦加糾檢,使無此弊。」

○上御夕講。

3月16日

○丙辰,上御朝講。大司諫鄭裕曰:「奴殺主,子殺父,妻殺夫,三綱之大變,而出於都下,可謂有政化乎?風俗之至此,皆因敎化之不明也。敎化之明,在於學校。近來學校頹廢,儒生之出入明倫堂者,不事性理之學,徒以媒爵爲心。弊習至此,終何用乎?自趙光祖被罪之後,父兄之敎子弟者,視《小學》如殺人之毒藥。少而不習《小學》,長何以知正心、修身之學也?使人人皆讀《小學》,庶幾有可用之儒也。」上曰:「《小學》,幼學之本源,所當講究,而己卯年,因此爲詭異之行,故有其弊。」〈史臣曰:「君子欲免詭異之名,終無爲善之路矣。非君子之道詭異也,以小人而視君子,不得不以爲詭異也。噫!中宗不得免後世之責矣。當時旣爲小人所誤,又誤子孫、後世也。」〉〈史臣曰:「甚矣,小人之欺君,至於此極也!先是南袞、沈貞等,忌趙光祖輩爲善,以謀逆譖之,非但中廟信聽而已,繼世之君,亦以爲然而不悟,每於經席,如有言己卯之事者,則上輒指之以亂逆,又曰:『因《小學》爲詭異之行』,竟使爲善者,沮其志,爲惡者售其奸。當禍初發,幸有大臣,〈鄭光弼。〉流涕極諫,力遏其勢,使一夜殲滅士林之計,少有所沮,而滔天之禍,終不得救。至今稱小人之尤者,必曰南袞、沈貞,欲食其肉。以此觀之,治奸,寧有存沒之異乎?嗚呼痛哉!」〉〈史臣曰:「經席之上,進言之人,非一二矣,率不過陳一時瑣瑣之弊,自以爲得伸所抱,而徒煩政令之紛更者,滔滔皆是,則視鄭裕之啓而以爲迂者,多矣。殊不知習俗之汚,人心之慝,弊日滋而世趨末者,皆由於人怠爲善,而士謀利祿,正學不明之致也。若裕者,可謂知所務之急,盡言責之任者也。」〉同知經筵事趙士秀曰:「近來人心日非,風俗頹廢,至爲傷心。先王朝訪問節行,雖當代之人,圖形頒賜,故人心天理,不泯而感激者有之。令八道啓聞,圖形印頒,使人人聳動,則雖末節,亦不爲無助也。」

○傳曰:「喪紀頹廢,風俗不美,令禮曹察之,使之盡禮事,諭于京外。《三綱行實》,待秋成多數印出,頒賜中外。」

○上御夕講、夜對。

○夜,日暈。

3月17日

○丁巳,執義李士弼、掌令柳仲郢、愼希復、持平金瀷、睦詹啓曰:「今年凶荒,前古所無,持甁酒一禁事,捧承傳糾察,故本府本月十六日,別定書吏六人,分道擲奸,而書吏韓運至今朝不現,遂捉致韓運問之則曰:『司宰監前路,有一常家,洞開窓戶,男女幷十名會飮作樂,故知家下來,名不知五六人追到,猝髮結縛曰:「此淸原府院君子弟避寓處,汝何亂入?」云,捉歸府院君家。府院君親自推問時,以所受禁亂牌出示,而府院君仍結縛不放』云。景祿擅縛法司禁吏,經宿不放,至於啓達之際,不擧會飮被捉之由,此前古所無之事也。臣等俱以庸劣,濫忝紀綱之地,逢此前古所無之辱,使朝廷紀綱,一朝大壞,更將何顔,糾察百司乎?請遞臣等之職,以重朝廷。」〈史臣曰:「景祿爲國肺腑,曾與李芑,交相內外,朝士之無恥者,服事如父,至以子呼之,而有甘心聽之者。噫!國事至此,不亡幸耳。」〉答曰:「下人汎濫之弊,法司豈盡知之乎?此人爲免罪之謀,爲此虛言。景祿雖無知識,若會飮則其不以實告乎?禁吏突入之際,景祿之子,驚仆于地,故慈殿遣內官見之,則額上有觸傷處云。雖凡士族之家,探搜之際,先啓,例也。不爲懲治,則將不饒王子、王孫,而終至於國家受辱,豈不計後弊乎?」士弼等再啓曰:「本府之任,乃糾察不法,故雖發一小吏摘奸,而尊貴之家,豪勢之門,莫不畏憚,若有犯禁,則皆爲法受屈,不敢抗者,以朝廷紀綱,在於本府也。韓運雖有汎濫之事,自有治罪之地,而景祿非徒無所忌憚,至於結縛禁吏,是無法司也,無朝廷也。致此朝廷之辱,皆由臣等之無狀,決不可靦然在職,以忝名器。請遞。」答曰:「雖法司之吏,闌入王孫避寓之家,景祿何得不縛乎?勿辭。」士弼等退待物論而出。

3月18日

○戊午,大司憲尹春年啓曰:「國之所以爲國者,以臺諫維持國法也,國法一毁,則國非其國矣。今者韓景祿擅自結縛禁亂書吏之事狀,同僚已盡啓之。此乃臣以無狀,冒處重地之所致也,不可靦然在職矣。昨日以家忌,不得偕同僚辭避,極爲未安。請遞臣職,以重維持國法之地。」答曰:「勿辭。」春年再啓曰:「是非之間,少或顚倒,則人心不服,而大亂至矣。今者,臣參詳各人招辭及自上所答之語而觀之,則此是非,非難辨之事,而自上所答,歸於一偏,何以服一國之人心乎?會飮之事,本府雖非目覩,據各人招辭也。凡爲公事,以證佐爲信,則本府之以爲會飮者,非捃摭無據之言也,而自上以爲必不然,何也?若會飮則禁亂之吏,所當課告也,豈可以景祿之家婢而有所曲免哉?此則禁亂之吏,能盡其任也。但突入景祿子避寓處,至於觸傷之事,果爲的實,則汎濫之罪,固所不免,然敎之本府,使之明辨治罪,萬無用情輕治之理,而不信本府,而必付他司可乎?大抵下人作弊,則或以風聞,或以呈狀,一一治罪,例也,而韓運,果有汎濫之事,則韓景祿呈狀于本府可也。擅自結縛可乎?若置而不問,則王子、駙馬之家,將盡結縛禁亂書吏矣。今之犯禁者,皆王子、駙馬之家,而自上旣令禁之,及其犯禁也,又罪禁亂之吏。若果如此,則何必設禁乎?自上每患紀綱之不立,而反使紀綱之不能立,何以責本府之不能立紀綱乎?臣之同僚,旣辭避矣,臣亦不可在職。請遞。」答曰:「景祿聞其子觸傷乘怒之際,何暇計事體乎?自上亦爲痛憤,令攸司推之矣。勿辭。」春年退待物論而出。

○上御晝講。

○諫院啓曰:「憲府因禁酒承傳,而發吏捕會飮之人。府吏受官員之令,尋蹤絲竹之聲,奪取樂器,欲發明妄告之罪,未爲不可,而上怒之不解,何也?臣等固知上意之所在矣。今之士大夫,同生之家,若受如是之辱,則爲士大夫者,孰不痛憤?況以國君之尊,而至親之家,受辱於吏胥,則其爲赫然震怒,乃是人情、天理之所當然也。其吏乃爲憲府之吏,則慮或憲府之偏私不公,而移付刑官,使之治罪,上意所在,不過如是也。然有一說焉。憲府若有不公之端,則如是可也,不見其端,先有不信之心可乎?吏之不計王孫避接之處而突入,使王孫驚動致傷,其罪則有矣。然治其罪者,有司存焉,則韓景祿,固不當結縛也。若有假稱禁亂而作弊者,則猶之可也,旣見禁亂之牌,則非不知法司之吏,而乃敢結縛經夜,至於知家?若有忌憚之心,而以法司爲法司,則敢爲如是乎?其罪則不問,而先疑臺諫之不公,命移他司而鞫之,是不重朝廷紀綱之所在,而一從膚受之愬,可乎?昔漢光武時,洛陽令董宣叱下帝妹湖陽公主驂乘之奴而格殺之。公主訴帝,帝大怒,欲治董宣之罪,宣據法不屈,光武不能屈。公主呼光武之字曰:『文叔,白衣時,吏不至門。今爲天子,而威不能行於一令耶?』光武笑曰:『天子與白衣不同。』夫所謂不同云者,豈不以法者,天下之法也?帝王與天下,共守其法。若以私親之故,而一毁其法,則非但不能服天下之心,亦無以行其法於天下,而亂亡隨之故歟?此所以中興漢業,而爲後世稱道也。光武猶能如是。況以堯、舜爲法,薄漢、唐不居之聖上乎?請治景祿結縛臺吏之罪,還收移刑曹推鞫之命。大司憲尹春年以下,亦無所失,而退待物論。請命出仕。」答曰:「凡推下人事,古亦令攸司推之,故如是,非不信法司而然也。雖曰法司之吏,有罪,其不推之乎?憲府出仕,如啓。」

○上御夕講。

3月19日

○己未,傳曰:「今見慶尙道御史書啓,宜寧地方暴屍積野,犬食其肉云。至爲慘澹。救荒之策,朝廷上下,憂慮罔極,而守令專不奉行。縣監鄭瑚,先罷拿推。」

○大司憲尹春年等承命出仕。

○憲府啓曰:「國之所以爲國者,以紀綱之能立也;紀綱之所以能立者,以臺諫之能糾察也;臺諫之所以能糾察者,以不避權勢,無所回顧也;能使不避權勢,無所回顧者,在乎人主之能明辨是非,無所撓屈也。高麗覆亡之禍,至於私昵專擅,紀綱板蕩,故祖宗朝,懲旣往之失,嚴立將來之戒。其所以能立紀綱之規,專付之本府,而本府若有能立紀綱者,則褒之賞之,以振其氣,故居是官者,亦莫不思盡其責,無所回顧焉。祖宗朝紀綱振肅,法令嚴明者,良以此也。近者紀綱大壞,法令不行,士大夫公然犯禁,而禁亂之吏,莫敢詰問。微官尙然。況高官豪勢之人乎?是以雖出禁亂,而其所告課者,不過無勢殘民而已。近年以來,朝官無一人犯禁被罪者,非無犯禁之人,下吏畏縮,不敢告課之所致也。然尙無一人結縛禁亂之吏者矣。韓景祿始爲之,一開其端,人人皆將結縛矣。自上所當驚愕之不暇,而反以『禁亂書吏,爲可結縛』云,臣等未知上意之所在也。景祿旣壞紀綱,則所當治罪,而自上非徒不能治罪,反敎之曰:『此由於自上無紀綱之所致也。』然則王子、駙馬恃其私親,壞其一國公共之法,而在下之人,不能下手,然後可謂能立紀綱乎?然則古人所謂剛亦不吐者,反壞紀綱,而畏縮懦弱者,能立紀綱乎?姑卽景祿之事而言之,禁亂之吏,果爲作亂於其子避寓之家,至傷其子,則呈單子於本府治之可也,而擅自結縛,至於經夜,則是不法有司,無忌憚也,明矣。禁亂書吏,昏夜之間,不知景祿子避寓之所,妄以爲常家而尋聲闌入,至於其兒驚仆,則罪固有之矣。然其視景祿必知禁亂之吏,而擅自結縛,以壞國法,則亦似有間矣。然韓運當服汎濫之罪,景祿當服陵蔑法司,廢壞紀綱之罪,而在韓運則治之,在景祿則舍之,果可以服一國之人心乎,果可以振一國之紀綱乎?況韓運之闌入,爲非曰無端,由於張樂會飮,則張樂會飮之罪,亦可治也,而自上之說曰:『避接所奴子會飮,不近理』云。自上何以知其不爲會飮乎?自上之所據,無證之空言也,而牢拒公論,在彼則信之,在此則忽之可乎?大抵禁亂之吏,見會飮之人,則非必直捉其人而告課也,或以樂器,或以饌物,或以蜜果而告也。告課之後,推閱其人而治之,例也,其來已久,非此吏創爲之也。若托稱習樂而舍之,則慢絃沸管,誰非習樂之人乎?而動樂之禁,終不得行矣。爲今之計,自上欲振紀綱也,則會飮之罪,不可不治,結縛禁亂之罪,亦不可不治也。自上欲厚親親之義,則入之吏,亦可問也,三者之罪,縷分絲析,各以其律治之,則紀綱可立,人心可服,光明正大之德,其永有辭於後世矣。韓運旣命推考,韓景祿及其奴子會飮者,請依律治罪。」答曰:「雖曰昏夜,豈不知某避寓乎?雖曰會飮,會飮人出來時,捉之宜也。不計王孫,突入作亂,令景祿之子致傷,雖法司之吏,如此汎濫者,豈可置之於尋常,以待告官乎?所謂紀綱者,徒於臺諫尊嚴,而不計君臣上下之分乎?祖宗朝雖臺諫,有非事則治罪也。法司徒以維持紀綱,而下吏之有非者不爲非,而反以上爲非,而論啓如此,故無知胥吏,不知王室之尊嚴,無所忌憚。豈不痛心?不允。」後累啓,命推考景祿。

○上御晝講。

3月20日

○庚申,上御夕講。

○以成世章爲嘉善大夫戶曹參判,李英賢爲通政大夫承政院同副承旨。〈皆特命也。〉 ○夜,四方如火氣。

3月21日

○辛酉,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尹漑曰:「兩司之啓,或有過越,而今則適其實,而無過激之言。結縛禁吏,事甚可駭。上敎以爲,唯怒易發,當矣。有學識之人,亦所難抑,如景祿者,豈知治心之法乎?然自上當推考,而或於議罪之時,輕重之則可矣。今時雖在言責者,謇諤不如古。使言責者,不得言,則誰肯言之?如此處,示公心然後可也。宋臣進言於理宗曰:『陛下之心,如日月,蔽而蝕之者,外戚也。』古人之言,合於今日也。非以助臺諫也。自上聖學高明,而近來聽諫之際,無亹亹不厭之風,臣實缺望。今若快從,則於景祿亦安矣。臣又聞頃者移御景福之時,景祿之子,乘轎隨於三殿之後,道路觀者,或以爲元子。或有知其爲景祿之子者,皆以爲未安。以慈殿慈愛之心,愛恤幼孫,上下之情同也。然一國觀瞻之際,莫不駭異,亦非其人之福也。公主之出,亦王孫矣,而自古未有以駙馬之子,稱王孫者。稱號固不可混也。上敎以爲:『臺諫有非,則祖宗朝或罪之』云。上之此言,有妨言路。祖宗朝或有誤聞不實之事,則非之者,成宗朝一有焉,而其時亦以爲不美之事也。」

○上御夕講。

3月22日

○壬戌,上御朝、晝講、夜對。

3月25日

○乙丑,上御朝啓。尹漑曰:「先王朝格例,雖不及知,而臣於丁丑、戊寅年間,爲翰林、注書。中宗聽朝啓,每於常參後爲之,例以時服入侍。冬月日寒,常參後朝啓太早,故乃於進朝水剌後爲之,名爲晩朝啓,始用常服。其後同聽政時,因前日晩朝啓之例,而服色亦因常服。臣聞古之帝王,有爲齋居而聽獄,所以重其事也。朝啓而時服者,是用齋服也,亦齋居決刑之意也。今不變服,異於古例,實爲未便。且刑獄之事,久滯不決,亦未安也。務爲聽斷,不使積滯,固帝王欽恤之意也。然天道春夏則長養,秋冬則肅殺。帝王順天道,故古者立春後立秋前,不爲斷刑也。請考祖宗朝故事而爲之。」上曰:「人君法天,而當長養之時,爲啓覆斷死刑,果爲未安。前日左相,亦於經筵啓之,考於《承政院日記》,則祖宗朝,亦有春夏讞獄之時。意爲獄事久滯故也。服色則雖非常參,而變服爲之可也。」

3月26日

○丙寅,上御朝、夕講。

○傳曰:「韓運事干不推事,臺諫以爲未便。景祿子避寓家若小,則隣人豈有會飮之處乎?若大家,則依憑避寓,可以會飮矣。令司憲府首吏與宣傳官、內官,往審其家之大小。」

3月27日

○丁卯,上御朝講。獻納李之行曰:「罪人例推事干,而獨於韓運不推,至爲未便。自上欲知其實,則付于有司可也。」答曰:「有違端則當推事干,此則別無違端,故不推也。」領經筵事尙震曰:「禁亂書吏,乃法官所差。中宗朝臣爲承旨時,法司書吏,亂入益陽君女子避寓處,扶執女子之衣衿。事聞,上怒捧傳旨推考。臺諫論啓,臣以捧傳旨之故見遞也。扶曳乳母之事,比於扶執女子衣衿,則相去遠甚。願適中裁決。」答曰:「若以法司之吏而容恕,則不無後弊矣。」

○傳曰:「南原府使姜昱加資,海南縣監南延慶、長興府使韓蘊,各給表裏一襲,褒其字恤賑惠之意。羅州牧使安舳不謹救荒,先罷後推。本道癘疫熾發,救藥、醫員下送可也。」因救荒御史金弘度狀啓也。

○上御晝、夕講。

3月28日

○戊辰,上御晝講。

○日微暈。夜,流星出張星下,入于柳星,狀如拳,尾長五六尺許,色赤。

○以陳寔〈剛直有操,臨事恪謹。〉爲弘文館副修撰。

3月30日

○庚午,憲府啓曰:「近來自上,欲推刷內需司之奴婢,許令陳告,而其流之弊,至於奸猾之徒、背主之奴,或稱漏落,或稱加現,爭爲投托之計,至有納貢於其主,而陰錄於宣頭案者。爭訟之際,官吏莫敢明辨,自上亦未詳察,日以日甚,歲以歲甚。背主之奴,不獨投托於內需司,亦多投托於豪勢之家。書吏吳永貞呈狀于本府曰:『婢代非母子幷四口,今年正月逃亡,止接於典醫監里門內他人之家。將欲呈官之際,德興君岹奴十餘人,前同知鄭世虎奴十餘人,歐縛奪去。』如此現發者,若不治罪,則麗季水靑木之弊,將不可救矣。請德興君及前同知鄭世虎,推考治罪。」答曰:「如啓。」

史臣曰:「德興君,宗室無識者也,不足論也。鄭世虎,以宰相之人,至於奪人臧獲,無所忌憚,不亦甚乎?曾爲刑部之長,受賂鬻獄,及爲戶部之長,與市井販夫,同謀射利,而今又至於攘奪他人之臧獲,圖肥其家,貪鄙無狀。其發於法司之公論,不亦宜乎?」

夏四月

4月1日

○辛未朔,咸鏡道慶源雨雹,如豆大,不損禾穀。

4月3日

○癸酉,日暈兩珥,色內黃外白。

4月4日

○甲戌,憲府請申明庶賤歐辱士族者,全家徙邊之律,上從之。時,敎化陵夷,人心頑惡,下而陵上,賤而妨貴,賤隷之人,憑恃勢力,歐打士族者有之,故憲府有是啓。〈史臣曰:「此法往在中廟朝甲申年間,已爲申明,而其在己亥年間,權臣梁淵專擅朝政,其奴歐打隣居寡婦。梁淵欲緩其奴之罪,托稱三凶設立之法而廢之。至是請申明之。」〉 ○夜,南方如火氣。

4月9日

○己卯,以權容爲弘文館典翰,尹敦仁爲司饔院正。〈史臣曰:「前此敦仁窺避殘邑而不赴,至是圖爲長官,恃功自恣之狀明矣。如敦仁者,豈堪爲一司之長乎?兩司無一言,時事可嘆。」〉

4月10日

○庚辰,日微暈。

4月12日

○壬午,日微暈,月微暈。夜四更,有大聲一度,如雷震之聲,或如風水相激,起自南向北而止。

4月13日

○癸未,以愼希復爲司憲府掌令,金瀷爲持平。

○日微暈。

4月14日

○甲申,淸洪道天安霜降,禾穀不傷。

4月15日

○乙酉,傳曰:「慶尙道飢饉之餘,雹災非常。別爲救荒事,言于戶曹。」

○日微暈,兩珥、冠。夜,月微暈。

4月17日

○丁亥,日微暈。

4月18日

○戊子,日微暈。

4月19日

○己丑,上御朝講。

○傳曰:「朝講領相所啓,揀擇《周易》解通者,使講求易理,以爲後日經席之用云。其言于該司。」

○夜,月暈。

4月20日

○庚寅,上御朝講。

○傳曰:「平安道陽德等處,材木輸運時,曳木軍人,至有飢死,所經民田,多致踏損云。死者給葬具,踏損處減稅。」

○日暈,兩珥、冠,色內黃外白。

4月21日

○辛卯,日微暈,兩珥,色白。

4月22日

○壬辰,上御晝、夕講。

○日微暈。

4月23日

○癸巳,上御朝、夕講。

○咸鏡道德源雨雹,形如大豆。

○雨草實,或如佐槐子,或如雀豆。〈史臣曰:「天人一理,顯微無間。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令玆之災,古今所罕聞也。災不虛生,必有其應,弭災之道,不外乎敬天罪己而已。《詩》曰:『昊天曰明,及爾出王。』爲人君者,可不警懼哉?」〉傳曰:「近年以來,災變連綿,恒存恐懼之心,又有雨種之異,憂慮罔極。」

4月24日

○甲午,上御晝講、夜對。

○日微暈,兩珥,色黃白。夜,自乾方、坤方至巽方,地震。

○淸洪道天安,霜降。

4月25日

○乙未,以沈光彦爲刑曹判書,方好義爲知敦寧府事,李思曾爲嘉義〈軍功賞加。〉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

○日微暈。

4月26日

○丙申,開城府雨雹,體如小豆。

○平安道平壤、成川、江東、江西,蝗。理山、碧潼、定州、安州,雨雹交下,大如鳥卵。

4月27日

○丁酉,慶尙道安東府居生員李苞上疏,且圖民間疾苦之狀以進。其疏曰:

臣草野之一孤蹤也。慨於時事,常懷賈誼之憤者,有日矣。竊以今日病民之弊,條陳之,伏惟殿下,裁度之。民生之憔悴,戶口之不繁,軍卒之流亡,田野之荒廢,未有甚於此時也。門蔭之人,率多權貴之子,賄賂之人,得爲守令,斜科橫歛,以殘吾民者,不可悉擧,姑取甚者言之。一曰,虎皮。今之守令,山行所捉,皆爲己物,而貿諸市中而納之,一皮之價,米則三十餘石,木則七八餘同。分定於民,期限督促,不日而聚。一曰,紬布。今之守令,利其羡餘,極其纖細,而長非五十尺,則亦不得納。一曰,取漆。今之守令,公田之漆,皆爲私用,上納之漆,定取於民。刻期督徵,蕩盡生産。一曰,莞草。莞有公田,不當及於民間,而官徵其價,定爲恒式。一曰,戶籍。戶籍紙之價,計人口徵取於民,而又有戶籍之役,無非聚歛之階梯也。近年以來,凶荒相仍,民生寄生於草木之皮。殿下惻怛民隱,凡諸貢獻,一切蠲減,而守令則不奉焉,一一收取,督迫如前。擇吏之最酷者,名之曰猛差,星散民間,雞狗不寧,或反接魚貫,如驅羊牛,不計農月,繫留獄中,鞭扑狼藉,無辜而殞命者,比比有之。或半片裙裳,懸鶉百結,而官差之來,顚倒赤脫,抱怨呼痛,賣田販屋,盡輸於尾閭之欲,夫棄其妻,母棄其子,雖行路之人,尙不忍視。況爲民父母者乎?州郡縣邑屯田,尙多樹之楮、漆、莞草,以益公家之用。聖上恤民之敎雖至,而下無奉行之人。椎牛設宴,一醉日富,當敬差官來到之時,持升斗之米布,置飢餓之家,以塞其責,良可痛哉!義倉之設,爲恤民也,而慮其未收,而難於解由,雖十口之家,給以斗升,其能繼食乎?名曰養民,實則非也。至如軍籍之時,殘疲之人,屬之軍額,富實之人,屬之官屬,分定雜役,貿繭布綿苧,納于衙中。當道之宰相,使國事至於此極,寧無忸怩乎?且守令衙眷,法有定數,而多率子弟、奴婢、姻婭、親戚,盈衙溢廨,賄賂公行,爲害罔極,民生艱苦,閭閻蕩盡,無足怪矣。各官其人,雖曰例也,歲連大侵,人皆食貧,朝夕之資,猶且不繼,況一朔之內,十六匹之細綜乎?故傾財破産,流亡相繼,而囚繫徵取之害,延及一族隣閈,終爲無人之境,良可痛哉!樂工之流,皆非知音之人,而輪替上番之時,賣田宅破財産,不勝其役,則逃亡者過半,而被害之甚,無異其人。京城之內,所居樂工,不爲不多,樂工之子,繼其業亦可也。臣願減其人之價,罷樂工之選,則庶幾免其苦矣。進上封進之時,權門私送之賂,自家輸送之物,依憑濫給,十倍進上,郵卒難支,流離散亡。臣願八道要路之驛所差察訪,特遣侍從正直之人,數外濫物,一一搜閱,間遣御史,中路按視,輕者贓之,重者誅之,察訪之庇護者,罪與同律,則驛路少有蘇復矣。水軍者,國家之所以禦外寇也。萬戶等,視如俘虜,種種侵虐,鞭笞捽搏,不勝其苦,故水卒之赴防也,徒見其負米佩醬,而未見其荷戈執芟,爲防戍之備者也。所率之妾,紡績之資,亦出於軍人,邊圉之益荒,戍禦之無備,良以此也。雖遣御史,審摘其實,萬戶等,又於軍人收合細木,名之曰情,賂其下人。御史之來,專爲安民,而反擾軍卒也。御史之來,州郡傳相告報,官中之物,徙置外處,淸官以待,摘發最難。幸或發之,只罷其官,則盡將官物,輸歸其家,無益於勸懲之道也。臣願御史,限五六朔來往州郡,出入民間,訪問疾苦,其中尤甚者,如烹阿大夫,以懲其餘,御史知而不發者,亦罪之無赦,則民生安業矣。鄕校,風化之源,近年以來,守令視如傳舍,釋奠之際,專不用意,慢神毁禮,待諸生如奴虜,故少有識字之人,恥居庠序,無賴避役之徒,竄名校籍,任師長之職者,頑鈍無恥,徒費廩祿,人才之培養,何可得也?今後選用師長之人,監司講試諸生以行,警策訓導,有稱其職者,陞敍正職,則庶幾勉力訓誨,而諸生之學,亦且丕興矣。邪正之進退,在於人君之明暗,而國家之興亡係焉。昔唐太宗問魏徵曰:「何爲而明,何爲而暗?」對曰:「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伏願殿下,兼聽廣納,親君子遠小人,終始不變,則國家其庶幾矣。凡疏文之上,監司必先開見,臣未知其意也。使監司,擇其善者,然後上達,而不善者,抑而黜之耶?若然則人君之耳目,未達於四海之遠,草野之危言,不聞於九重之中,則上下之情,藐然不通,中蔽之患,必出於後日矣。自今以往,毋使開見,以絶先發之弊。殿下居深宮之中,必細聞生民之事,然耳之所聞,不如所見,故臣取生民艱苦之狀,萬分之一,圖畫以進。

上優答之,留其疏于中,仍傳曰:「卽位于今十年,朝廷上下,每以恤民爲念,今見李苞之疏,不忍見也。臣子無一人改心奉公者,豈有如此之時乎?今者守令等,賑救飢民之事,則置之度外,以剝割爲事,邦本日瘁,豈可維持國家乎?以此疏,示于大臣,然後下該曹,可行條件回啓可也。且古者監司察守令之賢否,尤甚者依敎書致罰,又有部民告訴之法,故守令少有畏戢,今則廢而不行,故弊端尤甚。告訴之法,何時廢乎?其考啓之。且衙眷多率之禁,近不擧行,更爲申明之意,言于法司。且八道監司,不得封送封餘,已爲立法,而今不奉行,申明勿爲事,下書于八道。且李苞人物可用與否,聞見馳啓事,下諭監司。」

4月28日

○戊戌,上御常參、朝啓。

4月29日

○己亥,日微暈。

五月

5月3日

○壬寅,下御題律賦于成均館,命大提學鄭士龍等,往試諸生,遣都承旨宣醞,幷餽儒生等。仍傳曰:「學校,風化之源,賢士之關,而近來日益頹靡。是雖在上之人,不能皷舞振作之所致,亦由諸生,惰於講學,良用寒心。爾諸生,勉勵學業,以副國家儲養之意。」

5月4日

○癸卯,憲府啓曰:「國家之隆替,係於文章之盛衰;文章之盛衰,係於作成之勤倦。近來粉袍之輩,志在摘科,剽竊之弊大起,不識文理者,攘他人之作,或有中生員、進士者,或有登科者。弊已極矣。救弊之策,不得不爾,而律賦之議,所以起也。蓋律賦有命韻,雖遇同題,勢難攘取,行之千百年,萬無僥倖登科之弊。議者曰:『律賦八角,其體不同。』然唐人、麗人,皆有八角之語,而《文翰新選》所載律賦,與《東文選》所載之賦,體制相同,豈可謂之不同乎?議者曰:『律賦雖用於前代,我國則循用古賦,不可創開類規,以變祖宗之法。』然臣等親見宣德年間,安省中殿試之卷,乃周公輔成王,以化成天下之賦,乃律體也。宣德年間,乃世宗朝也。嘗以律賦取士,則創開新規之言,亦未細考之過也。臣等考律賦之體,始於六朝,行於唐,至宋大備,在乎高麗,尤爲詳密。宋之范仲淹、范鎭、王安石、秦少游及高麗金富軾、崔滋所作,極合體製。今之取法,不在此乎?大抵八角押韻,皆用命韻次第之法,少不可亂。一從程式可也。第一角破題之法,今之儒生,不知此法。其名雖律,其失則非,至於隣韻及上、去、入三聲,亦不可通用也。請令大提學,商確定式,更諭中外,使村巷之士,皆知程式之體。」〈時尹春年爲大司憲,主是議。〉又啓曰:「近來紀綱板蕩,廉恥大壞,凡所作弊之事,士大夫唱之,在下者效之,已成弊痼,將不可救。況古今異宜,尤不可不變而通之。水原洪原串之設,所以養馬也。養馬之菽,本官減會計而給之,養馬之草,則分定於民間,而使司僕親捧之,所以除上納之弊,而且便於養馬也。近來無知司僕之輩,貪其利重,爭圖差遣,苟非權門之子弟,不得與焉。權門子弟,憑藉父兄之勢,恣行胸臆,無所忌憚。盡取馬菽爲私用,不捧黃草,反納其價,其所養之馬,不過三四十匹,而盡爲羸瘠,多至病死。年年所失,每過十餘匹,其中幸存者,亦不忍見。然則非以養馬,乃所以殺馬也。況一邑之民,困於馬草之價,且疲於築場之役,傾家破産,盡爲流離,其弊不可勝言。今將所養之馬,隨便分養,以除殺馬之患,似爲便當。但設場之地,極爲沃饒,若令許民耕作,則反爲權門之所爭。頃者金浦泥生之地,雖給成均館,亦非長久之地。況近來牛肉之禁甚嚴,諸生未免無魚之難,典僕亦皆窮殘,不能供饋。移馬之後,令戶曹,打量結卜之數,分給成均館及四學,以示崇儒重道之意,亦爲便當。請令司僕寺提調,察其可否,商度施行。」答曰:「律賦事如啓。洪原串,自祖宗朝以來,馬政甚重。以一時之弊而廢之,則於祖宗重馬政之意何如耶?成均館田地,非不是也。司僕提調及大臣處,其議之。」

○領議政沈連源議:「憲府所啓,廢洪原之場,加給學田,其崇儒重道之意,至矣盡矣。然自祖宗朝,設洪原串,別養馬匹,必有其意。因一時監牧者,竝廢其場,恐妨馬政。令兵曹與司僕寺提調,備細商確,從長施行。」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之議略同,上從之。

5月6日

○乙巳,全羅道沃溝居良女,一産二男一女,後一男身死。

5月7日

○丙午,夜,白雲如氣,自坤方至艮方布天,須臾卽滅。又有白雲如氣,自坤方向艮方,經天太半。

5月8日

○丁未,上御朝、晝、夕講。

5月10日

○己酉,憲府啓曰:「我國之所以見取於中國者,以其有禮義也。禮義之本,廉恥是已。今者物貨不貿之事,已咨禮部,而不過數年,遽復爲之,雖曰不得已,而貿易之數,有加前日,非徒物情駭愕,中國之人,反爲笑之,則其爲辱國,可勝言哉?請令該曹,商確磨鍊,漸次入送,毋致中國之笑。」答曰:「如啓。」

○日微暈。淸洪道丹陽,蝗。

5月11日

○庚戌,上御朝講。正言李瓘曰:「臣以平安道監軍御史,久在道內聞之,守令之虐民,非得已也。咸鏡道,舟楫不通,故宰相不得營立田庄,下三道則海澤稍有可耕之處,爭相築防,至無餘地,故今後移就平安道而爲之,民怨頗甚。臣以爲私船不通,則海澤之防,勢將自止,故書啓,而戶曹防啓,臣未知爲何故也。朝官宰相,聞本道某海澤肥腴,則於其守令告辭之日,請之甚力,故守令等,多給農糧,又定伴人,使之耕墾,限其等內,給復其戶,至令留鄕所監穫,如其數少,復以官庫之穀,輳足其數,載以船隻,直納其家,積弊已成,至於難救。平安極邊爲義州,義州則連以文官及有識武臣,爲牧使,故宰相、朝官,不敢置田庄,而他餘龍川、鐵山、宣川、肅川、永柔等處,則海澤無閑曠之地。臣到處聞之,民皆以海澤之故,不得聊生云,則非守令侵暴之罪,而實乃京官之所爲。」上曰:「今者守令,以善事宰相爲務,而猶恐不及,貪風之作,蓋由朝廷無廉恥故也。」領經筵事尙震曰:「長山串,在古不通舟楫,而今則人多工巧,故行船便利爾。臣曾與同僚議之:『不可以海澤之弊,而禁其船路也。若禁之,則漕運難矣。邊穀出來,自古有法禁矣,徒觀此弊,而不通船路,則似有窒礙矣。』近者伏見答李苞之疏曰:『至於墮淚』云。見之聞之者,孰不感激?然此蓋儒者之言,疏辭似過,恐非忠恕之論矣。大抵陰陽不調,乃三公之罪,今乃歸罪於列邑,而以剝割言之,三百餘邑,豈皆貪殘之吏,而一一盡如疏中之事乎?自以天時不順,年至大凶,故民皆流離耳,未必皆守令之責也。此時雖有善政者,國穀虛竭,將何爲哉?自上益勵廉恥之道,則自能改心革慮而爲善。豈有自陷於贓罪,以取誅戳哉?」上曰:「大抵時習不淑,而貪風大盛,故守令或有如此之人矣。非謂列邑盡是貪殘之吏也。」

○上御輪對。繕工監副正李瓊曰:「古之聖人,制刑而輔治。五刑之中,大辟爲重,故或三覆或五覆。伏見今時,初覆、三覆,則皆與大臣議之,再覆則政院啓下而已,則名雖爲三,而實再覆也。請再覆,亦依初三覆之例,與衆詳讞,以重民命。」

○夜,自四更至五更,坤方、巽方、南方,如火氣。

○以陳寔爲司諫院正言,〈中廟朝正言李承孝承金安老之意,構陷陳宇,置死地。寔嘗上書,願爲其兄報仇,人多義之。〉金鎭爲兵曹佐郞。〈史臣曰:「寔之爲人,趨向方正,詳勤國事,忠信質直,士類許之。」〉〈史臣曰:「鎭爲人陰險凶慝,多機變。交結權纉、崔堣之徒,煽禍士林。貌甚醜惡,藍面鬼色,人比之盧杞。」〉

5月12日

○辛亥,淸洪道洪州癘疫熾發,死者四百四十四人,臥痛者六百二十一人。

5月14日

○癸丑,傳曰:「正郞李壽鐵,以嶺南救荒敬差官,體奉上意,能盡其任,經席多有言者,而今見其道監司鄭彦慤狀啓,亦可想其極誠措置之意。別加一資。」

○憲府啓曰:「一國之權,不在於上,則在於下,其所謂權者,不過賞罰、黜陟之事而已。在上之人,苟以至明至公行之,則君子以勸,小人以懲,而天下不患其不治,反之則君子以沮,小人以幸,而國之不亡者,未之有也。今者自上不能摠攬權綱,故賞罰皆失其當,黜陟皆失其宜,爲善者未必勸,爲惡者未必懲。勢之所在,法不能行;情之所勝,公不能明。內而各司之官,外而列邑之守,憑藉父兄之勢力,恣行胸臆之所欲,一則交通典僕,共分其利,使倉庫虛竭,一則侵虐蒸黎,務肥其家,使村落丘墟,日以日甚,歲以歲甚。一國之人,皆以謂危亡之禍,迫在朝夕,而自上非不知時弊之至此也,未嘗發一令施一政,以振動一國之肝膽,使改心易慮之不暇,而其所云爲,不過書之白紙,而疲弊馹騎而已,又不過付之空言,而歎息流涕而已。然則果能革弊習而救危亡乎?大抵公論之行,雖在於臺諫,而欲行公論,則必辨其是非,明其臧否,而辨之明之之際,其權似重,故自古而來,有臺諫權重之言,而自上欲懲旣往之患,以爲將來之戒,關重之論,多不快從,以折臺諫之氣,時弊至此,而反使臺諫,結舌不言,則是自促其危亡而已。夫臺諫之有權者,乃由於公論之不行也。公論大行於一國之內,則臺諫雖欲有權,其可得乎?國家設殿最之法,使善者盡其職,惡者畏其罪也。今之殿最,則不在人之善惡,惟在勢之强弱。子犯國法,其父救之,弟干邦憲,其兄圖之,至于請囑權貴之門,捧營救之簡,呈于提調與監司,則雖明知其是非者,不得不從,苟或不從,譴責隨之。上不見知於君父,下反獲罪於權貴,則其身尙不能保,何能責人之善惡乎?是以各司官員、列邑守令等,或盜竊官儲,或侵虐民生,惟其所欲,無所不至,而平日善事捧簡之處,以爲緩急之用,及其獲罪於提調監司,則半張片簡,吾蛇尙存。是以提調監司,每漏鯨鯢,反獵魚鰕,益致人心之憤鬱。至於兵使、水使之殿最,邊將亦如是焉。世道漸降,民生益困,實由於此,而自上置之度外,專不致思,而平日所務,則專在於內需司及內願堂之事而已。梁應台,旣以治罪內需之奴,見罷;成英,又以治罪持音之僧,見罷。若以爲人命至重,則一奴一僧之死,獨爲矜惻,而千萬人之死於溝壑者,自上反不動念,何也?是以一國之人,皆以爲重僧而輕民也。然則何能痛釋一國之疑,而服其心乎?且守令多率衙眷之弊,累發於公論,則其弊庶乎少息,而有加無已者,豈無其由?前者順天府使姜偉,旣以趙天啓爲女壻,則乃成婚之女,所當上送而不送,旣違於法,而自上反給驛馬於天啓,使之下送,則是自上知其姜偉之犯法,而反勸之也。人主一號一令,皆出於正,猶恐下人不從,況勸之乎?『所令反其所好,民不從』者,正謂此也。蓋弊習深痼,已非一日,苟不截然禁之,難以挽回矣。請曉諭各司提調及八道監司、兵、水使,殿最之時,一從公論,毋循私請,如有用情者,一切罷職;守令多率衛眷者,限八月盡爲上送,過限後仍留不送者,令監司、都事,摘發治罪。近來雖有傳敎,視爲尋常,一不擧行。請令政院,別爲丁寧之敎,庶使頓革弊習。」傳曰:「所啓於,時弊,最爲切當。大抵公道板蕩,私情大勝,而弊至於此,自上不能摠攬紀綱故也,徒爲痛憤而已。在下者全不奉法,上何以獨矯之乎?監司、兵、水使殿最之時,用情之事,耳目之官,亦可詳察而啓之也。」〈史臣曰:「臺諫之職,豈但言之而已,豈但見之而已,豈但聞之而已,豈但知之而已乎?今觀是啓,蓋亦言之矣。旣言之矣,則必有所見聞而知之也。如是而不能擧一人斥一事,明正其罪,使朝綱振頓,人心畏服,而徒區區於陳啓,欲汲汲於奉旨,其志懇矣,其任則失矣。」〉 ○江原道癘疫熾發,死者大槪百餘人。

5月15日

○甲寅,遣刑曹參議金鎧,如京師,賀聖節。

5月16日

○乙卯,傳于議政府曰:「御世之策,莫先於摠攬權綱;立治之道,無大於彰施賞罰。苟不至公至明以黜陟,安有君子、小人之勸沮?故國家治亂,實係於此,而善惡懲勵,不外乎是。內立卿相而共理,外設方伯而分憂,考績之責殊重,殿服之任非輕。賞善罰惡之固當無私,黜幽陟明之必須大公,此乃王政之首務,豈容上下之少忽?予以後侗之眇,叨纉先祖之緖,常念負荷之重,亘惕戰兢之心,圖治十年之久,未效一政之善。時措失宜,思慮不逮,弊瘼因而日生,怨咨從而朋興,內自百僚,外及列邑,貪風熾而廉恥已喪,私情勝而公道不行,無以矯弊而革習,秪益滋奸而貽害,憑藉勢力,恣行胸臆,或交通典僕,共分其利,而使倉庫虛竭,或剝割蒸黎,務肥其家,而致村落丘墟,日以日極,歲以歲甚,歲其邦本漸至於彫瘁,危亡將迫於朝夕,上未克發號施令,用振動一國之肝膽,下無有改心易慮,以救活萬民之性命。雖下哀痛之書,而視爲虛紙,縱勞郵遞之傳,而付之空言,言之至此,良用寒心。念惟殿最之法,實係賢愚之別。八使之分遣四方,制固有意,一年之再考庶官,法非不嚴,善者以之而思盡其職,惡者以之而知畏其罪,近因奉行之非人,而致褒貶之失當,不辨人之淑慝,唯視勢之强弱,子犯國法,厥父救焉,弟干邦憲,其兄圖之。潛請權貴之門,坌索營救之簡,呈于提調而獲脫其罪,通於監司,而得免其貶,雖或的知是非,罔敢不從私囑,苟或不聽,譴責乃隨。上不見知於君父,下反得罪於權貴,尙慮保身之不暇,何能責人之可望?每漏鯨鯢之大,反獵魚鰕之細,竊官物而略不忌憚,徇己欲而無有紀極,以平時善事之人,爲他日緩急之資,玆致貪饕之愈極,益積人心之憤鬱。至於邊將之殿最,亦多請囑之偏,軍民職此而日困,防備由玆而益疎。弊旣深痼,救之實難。肆寄耳目於臺諫,以別臧否於中外,如或公議之又沮,乃是危亡之自促。咨爾公卿之人,曁厥方岳之臣,體予至意,各盡其責,植公道而掃私情,務昭一心之正,褒善良而黜貪賊,毋牽尺牘之干,期使積弊而頓革,以致庶績之允釐。苟因循狃習而靡改,當一切罷斥而不饒。況守令衙眷之濫率,亦國家法典之所禁,限以八月,盡令上送。如有仍留不還而玩法,其令監司都事而摘治,庶使公道而復明,冀見一惠之下究。其徧諭中外。」〈從憲府之啓也。〉 ○以金光軫〈善治郡,所在有聲績。〉爲漢城府左尹,任虎臣爲右尹,〈虎臣,雖無顯顯之名,淸愼則過人。〉李滉爲刑曹參議。

5月17日

○丙辰,弘文館副提學鄭浚等上箚曰:

近日之事,頗有未合於事宜,而人心不協者。臣等旣知其不可,固不忍默而已也。國之安危,民之休戚,皆係於用人。近年以來,廉恥道喪,仕路不淸,或有攀援勢力之人,得忝庶官,徒費公廩,不知職務之何事,爭懷躁進之心,益長奔競之風,弊至深痼,愈久愈甚。銓曹注擬之時,非徒不問人物之賢否,而又不計停解之久近,超陞濫敍,無有紀極,而兩司署經之際,亦無難愼之意焉。關官殃民之害,未必不由於此也。爵賞,礪世磨鈍之器,人主所不可無者。苟或濫施而輕授,則不足以勸人,而適所以怠人也。臣子之爲官守職,雖有微勞,是皆分內事也。報賞之擧,若不得已,則不過曰金帛、表裏,而每以重賞償之,以啓人僥倖之心,名器不重,人亦不以爲榮,而恐續貂易醉之譏,復出於今日也。王者無私心,然後能服天下之心。內需司、內願堂之說,旣爲不正,而司奴爲盜賊之窩主,則梁應台,以檢屍失誤罷,驕僧焚上供之物,則成英以治其兇悖罷。應台之罷,人皆曰內需司也;成英之罷,人皆曰內願堂也。是果殿下至公無私之意乎?至於唐貨貿易之禁,移咨禮部者,賤貨昭儉之美意也,而曾未數年,遞命市來,非徒我國號令之不一,取笑於上國者,豈淺淺哉?臣等俱以無狀,忝侍經幄,目覩痼弊,不敢不言。

答曰:「今觀箚辭,切陳時弊,良用嘉焉。世降俗末,廉恥道喪,朝廷上下,孰不念慮乎?銓曹許多注擬之時,每患乏人,不能擇差而已。守令等賞加事,爵賞雖所當愼,而爲人君者,必明好惡嚴勸懲,然後庶改今時之風。豈以職分內事,而不示特異之典乎?唐物貿易,我國常用乏絶,則勢不得已貿用,故當初議定之時,亦非欲永久停貿也。內奴僧人,亦是天民,及聞被殺,豈不痛治乎?近來守令等,殘害吾民,略無忌憚,故欲矯此弊矣。予以否德,叨承丕緖,徒積疵政,不能矯弊。是乃不敏之致,常切反躬自嘆而已。〈時,奔競之風日溢,賄賂之風日甚,邑倅、鎭將,侵漁民卒,以備善事之資,官爵注擬之際,人之賢否則不問,而一以謂囑而低昻,仕路之不淸,民生之困悴,未有甚於此時。〉

5月18日

○丁巳,上召對。

○全羅道癘疫熾發,死者一千三百五十餘人。

5月19日

○戊午,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尹漑曰:「太子初生,不可不敎之以禮也。故有司端冕,見之南郊,過闕則下,過廟則趨,所以預養也。以國朝之聞見所及者言之,則仁宗大王,自四歲時,中廟別選老成宰相三四人,使之時時觀其戲嬉之事,必俱以所見來啓。當時臣爲史官,故備詳其事。仁宗在東宮時,仁孝之德,著聞于上下,卽位之後,月日未久,而一靜一動,人心翕服。是雖聖質,近於生知,豈無保養之功乎?今元子四歲矣。聞之,時方學語云。調護敎導之事,自上宜無所不至,然常常留念,以及其時幸甚。且保養之道,不必遠引故事,宜以中廟保養仁宗之家法,爲法也。如此之事,宮殿之中,必不待臣言而知之。然歲月已深,舊人皆逝,恐知之未及其詳也。外廷臣僚,未知故事,亦無有爲此言者,故敢啓。」上曰:「啓意當矣。早養元子,予豈不念?徐當察而爲之。」〈史臣曰:「《易》稱『蒙以養正,聖功也。』夫世子,國本,不可不養也。必養正於蒙,然後聖功可期。當時未有爲此言者,而漑獨言之,其亦知所本哉!」〉大司諫鄭裕曰:「今之浮費之事,其中最甚者,內願堂也。願堂之數,至於三四百云。一加願臺之名,則憑恃威勢,作爲民弊者,不可選記。以此人心憤鬱,外間以爲臺諫之責,而曰:『雖不盡祛其害,亦可陳啓而漸省也。』若臺諫諫之,則不可使之或革或否,不得已以盡毁寺刹,竝革兩宗事啓之,然後事體明正而得宜矣。如是而自上若不能獨斷,有所牽制,而不爲快從,則小臣免不諫之責,而拒諫之名,反歸於上矣。免責而歸累於上,臣不忍爲也。以此每懷上瀆天聽,而終莫之敢,眞所謂口將言而囁嚅者也。凡寺刹已毁而復立者,如古痛革,則大善矣。今之存者,至於三四百餘之多,此將何所用乎?臣等以爲,雖不盡革,不待群下之啓,而發自聖斷,十存一二可也。十存其一,猶爲四十餘願堂矣。今宜酌量是非,處得其道,則上不違慈旨,下足以快臣民之心矣。自上所爲如彼,故近日內願堂,行胸臆作威福,多有汎濫之弊。而成英之事,臣不知首末,衆議皆以爲自上庇護異類,而敎之曰:『雖異類,不可濫刑。』是誠好生之盛心也,然外間之言,至於如此,聖明之時,豈可使在下者,有不信之心乎?請內願堂,隨宜減革,則人皆知聖上漸有覺悟之心也。」上曰:「內願堂,非崇信異端,其來已久。當初設兩宗有定數,其數宜多。別有浮費,則未可知也。成英事,自下以爲曲護緇流也,假曰報監司,若依法治罪,則必不至死,非法用杖,故欲矯其弊。」尹漑曰:「前日戶曹費耗公事,臣不得細見之,然還上斂散,通國之法也。費耗雖不付會計,乃民之財、國之物,而守令私之,以爲己物,與人入已,至爲非矣。故有啓於經席之上矣。戶曹仍此爲公事,十分之一,會計施行,移置別倉,若守令能節用而充米一萬石以上,則論賞事,行移外方云。凡費耗率一斗納一升,故十石費耗爲一石矣。一升雖少,若令加徵於民,則有害矣。今若使之不得用費耗,而十分之一施會計,移置別倉,能充其數者,以次論賞,則守令之謹守法度,號爲淸簡者,未知其幾人,而許多列邑,不可一一盡擇,則因此徵斂,必多猥濫之弊。且守令用度,只在費耗,而不得自用,雖有屯田,亦不如一使客支供費用之數。不徵於前,而又以會計論賞之故,而務爲儲峙,則不得已必爲重徵,或巧作名色,科斂矣。臣恐不補國家,而流弊於百姓也。古人有言:『作法於涼,其弊猶貪。』今若如此,則守令旣無所資,又要論賞,矜衒功能,重加橫斂,則民之受弊,曷有窮哉?自上作爲新例,轉行外方,是何異敎官吏爲之厚斂也?淸明之世,不可爲如此事,而後世無所取法矣。賢守令則能節其用,不爲濫費,而儲蓄豐富,故以備耗餘數,充百姓往年還上,而民受實惠云。窮民得免父祖之逋欠,豈偶然哉?如此守令,出於論議,自上嘉美之,則雖不論賞,而人皆樂爲矣。若濫費而與人入己者,自有其罪矣。別立論賞之法,使之蓄積,甚爲苟且。」特進官成世章曰:「前日本曹爲公事時,以爲全羅、慶尙二道,本以富饒之地,今値一年之凶荒,無蓄積可活飢民,議者皆謂:『守令私用濫費,故至於如此。』此論遂起,蓋欲防後日之弊,故戶曹判書趙士秀,於經席啓之。而爲公事時,臣以參判隨參,亦知其未可,而不得已爲之爾。今列邑無留庫之穀,而散在民間者多,散在者,非徒豪勢頑悍之家,至於貧殘流亡之人,當其散給之時,則爭糶而食之,及其還斂之日,逃移隣邑,或絶其戶而不糴,一族隣保,皆受其害。且守令皆以解由爲急,孰不盡力而斂之乎?一萬石費耗一千石而已,則安有十萬石斂散之邑乎?雖曰十分之一,終爲無實之事。於國無益,而重斂橫取之端,由此而滋矣。」上曰:「費耗之事,論議甚多。今我國以姑息之計,立法者亦多,連年凶荒,慶尙、全羅二道尤甚,民生失所流離,而守令等,私自濫用國儲,不爲賑救,經席之論,未爲非也,戶曹以此爲公事矣。自上更慮之,雖爲是法,而今乃憑公營私之時,若以費耗會計,則民之受弊多矣。無補於國,而有害於民,恐未可行也。」〈史臣曰:「費耗會計論賞之事,世章論之。若是則可謂深知其弊矣。旣知其不可,則當爭於士秀立法之日,而顧乃僶勉從之,至於尹漑發言之後,同辭以直,果可謂能樹立不奪於他人之說者乎?」〉傳曰:「費耗事,右相已啓於經席,而未知領、左相之意,遣史官議之。」領議政沈連源議:「近歲以來,年穀不登,倉儲不敷,若値凶歉賑救之時,每患於穀少難遍,故戶曹爲儲蓄費耗,加錄會計之議,此出於不得已也。然此法一立,民必受弊,誠如經席啓達之意。若知法立而弊生,不若不立之爲愈也。若間有賢守令,能節用,不爲妄費,而自有餘儲,則雖不立法,可能充往年逋欠,而使民受實惠矣。加錄會計論賞等事,臣意恐難行也。」左議政尙震議略同。傳曰:「今觀三公之議,大抵皆同。不用前公事可也。」

○上御夕講。

○咸鏡北道節度使李思曾馳啓曰:

「野人羅時哈告曰:『骨幹賊胡等,請兵於其羅吾、脫訓等兩部落,阿之乃船三十隻、者皮船百餘隻,今日初八九日間,已泊于呼羅島。又者皮船千餘隻及馬兵,同力隨後出來,今月十二三日間,聚到呼羅島,今月十四五日二十日間,造山、慶興等處,作賊定約』云。」上命召大臣及兵曹、備邊司知邊事諸人,同議措置。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兵曹判書尹元衡、右贊成安玹、知中樞府事張彦良、工曹判書李名珪、同知中樞府事方好義、僉知中樞府事張世豪、同知敦寧府事宋叔瑾、同知中樞府事李光軾、上護軍尹倓、兵曹參判丁應斗、參議兪絳、參知朴永俊議啓曰:「今觀北道兵使啓本,骨幹作賊日期已過,及今措置,恐不及矣。然若不敗衂而歸,似必復來。大抵聞變措置,常患不及。況與骨幹,仇隙已成,數三年間,當常川戒嚴備禦。前虞候崔豪,雖在罷散,武才出衆,特命敍用,助防將稱號,軍官五人,勿論禁軍,各別擇率,往造山堡留防待變;本道虞候魚守淵,今在昌城,劃卽除交代,疾馳赴任,常住撫夷堡,措置防備;南道有武才軍士,量數加抄赴防;北道內需司奴子及公私賤有武才者抄擇,若有事變,隨其緩急,竝令助戰。道內軍糧,令觀察使,次次移轉餽餉;助防將不可久留,使之周年相遞;弓箭及放砲諸具、破陣軍,去三月,已曾下送,玄字銃筒及鐵丸,量授助防將下送;亦令本道,多造鐵丸,常常習放以禦敵兵。將此意下諭何如?今此事變進告胡人羅時哈,前日進告之言亦實。以前功,依上京授職野人例,衣服及靑紅綿布,從優磨鍊下送賞給,今此進告若實,各別上京,高品授職論賞事,竝下諭何如?」

〈史臣曰:「仍巨島設鎭,旣誤於前,草串斬伐,再誤於後。軍卒疲於飛輓,朝廷勞於謀議,是孰使之然哉?邊將喜功生事之心,固不可啓也。」〉

5月20日

○己未,上命試製述被選文臣于闕庭,入格者論賞有差。頃因大提學鄭士龍建白,令禮曹、館閣堂上同議,揀擇製述文臣若干人,外任者亦抄,依弘文錄,三朔九次出題製進,不用意者有罰。時依庭試例,製述優等者,各別論賞以示激勸。

○命饋酒饌于後苑伐草軍人。〈史臣曰:「上之恤民如此,而上制於慈殿,下制於尹元衡,恩澤不下究,可勝惜哉!」〉

5月21日

○庚申,咸鏡道永興府居朴善慶,與其兄世良,耦而耕,忽風雨雷動,善慶及其牛震死,其胸右邊,有似篆文痕,牛則無傷痕。黃海道延安府居女人禿德,路中震死,男人車義、女人香今,在家震死,幷震屋柱。

5月22日

○辛酉,淸洪道淸安居私奴守長,雷震死,衣裳不燒,腦後一穴拆破。

5月23日

○壬戌,淸洪道惟新居寺奴姜介同雷震死,肉色黃焦,衣服不燒。

5月24日

○癸亥,日暈冠,色內黃外靑。

5月25日

○甲子,傳曰:「今歲三春,不至於旱,而自今月,或雨或晴,連日不止。雖不如秋霖之害,然恐有妨於穀也。時節雖早,如祈晴祭等事,其不可爲乎?議于禮曹。」

○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議啓曰:「古者大辟之罪,必須三覆、五覆奏,然後斷決者,乃所以愼重之,而爲囚求生道也。今李瓊輪對,再覆,依初三覆之例,亦必親啓,與衆詳讞,以重人命,正合古人愼刑之意。然初覆、三覆,與朝廷共議處決,再覆則只啓下,此乃祖宗朝規制,行之已久,不須更改。況三覆,必欲爲親啓,則勢有所難便,而恐至於滯囚也。但《經濟六典續集》內:『待時死罪囚畢推後,隨卽啓聞,至秋分後三覆啓聞』云。此帝王順時行令之意。今亦依此施行何如?」因李瓊輪對收議也。答曰:「依啓施行。」

○濟州牧使南致勤馳啓曰:

倭船一隻,本月十二日,川尾浦近處汲水退泊,翌日十餘名,又下陸,射中一名,斬頭上送。明是倭人,而衣服似同唐制云。

傳曰:「令該司,速爲回啓。」備邊司啓曰:「趁時追逐,射中一人斬獲,不可不論賞。功勞分揀,詳悉啓聞何如?」傳曰:「前者約條外,犯邊倭人,以賊倭論之,賊已出去,則亦不令邊將窮追矣。彼人等不懷賊心,若以艱窘之故,欲便汲水,無心下陸,而邊將以爲賊而殺之,於義何如?如此之事,亦不可下諭邊將乎?議于備邊司。」〈史臣曰:「自古邊患之作,皆由於喜功,故宋璟不賞邊功,其慮遠矣。今濟州之倭,非賊於我境,隻船漂到,特不過失勢一商舶也。爲邊將者,見異船於封彊之內,則所當謹其斥候,不使犯境可也。假曰下陸相戰,而乘窮追捕,亦非有大勳勞也。況遭變而措置,固邊將職分內事耳。因如此之功,而例施褒賞之典,則誠有功者,無所勸,而治其職者,無所勉矣。吁!濫賞之弊,一至於此,而武夫、帥臣,爭啓邊釁,數年而來,南北騷擾,警報纔傳,捷奏繼至。生民不得安枕,未必非備邊司誤之也。」〉〈史臣曰:「聖敎丁寧,深得邊將之情,灼然無隱。且哀其窮,而慮其刦殺,可謂明見萬里,仁涵異類,以不殺爲武者矣。」〉

5月26日

○乙丑,會四學儒生于成均館,命鄭士龍、李浚慶、蔡世英,試以御題,令右承旨李鐸,齎宣醞往饋之。

○諫院啓曰:「齊陵參奉李賓廷淫奸父妾,其父旣死之後,疎棄正妻,常住於父妾之家,公然淫蒸。及其醜聲彰聞,閭閻喧騰,則使其父妾,賣其所居之家,移寓於他坊而同居。未久而醜聲復發,則又賣而之他,如是者三焉。其宗黨里閈,莫不痛憤。其妾死於牖下,已爲明時之失刑,而又使極惡之人,旣逭天誅,反齒仕版,至爲駭愕。請命下賓廷於義禁府,窮推治罪,又令銓曹,追考保擧之人,以治謬擧之罪。」答曰:「如啓。」後受刑斃於杖下。

○上御夜對。

5月27日

○丙寅,夜,有星似彗,出北斗魁前,尾長一寸。日官啓之,上驚起仰觀,仍傳曰:「近多災異,又有如此星變,至爲駭愕。令弘文館及觀象監,博考古事以啓,且令觀象監,圖形以入。」

5月28日

○丁卯,憲府啓曰:「草串斬伐之後,胡人等怨入骨髓,百計報復,若見我國之人,必殺後已之言,臣等雖聞之,恐其不實,故方爲聞見,今見鄕通事徐萬根之招,則曰:『撫夷助防將營軍官金邦彦,欲買胡馬,使通事朴世蕃,招率胡人而來,乃爲見殺於胡人』云。如此之事,邊將恐其獲罪,匿不以聞,例也。邊將初旣不聞,則今雖推閱,互相掩覆,必無得實之理。請令監軍御史,囚邦彦,窮詰事干而啓聞。」〈慶興甲士徐萬根,以軍機重事及境內虛實,漏說野人,故推問時,招內云云。〉答曰:「如啓。」

○日暈。夜,黑雲一道如氣,自東方至西方布天,漸移北方,良久乃滅。

5月29日

○戊辰,弘文館副提學鄭浚等上箚曰:

今月二十七日,有彗星見於北斗、紫微之間。天之示變,莫慘於此。自上惕然警懼,命臣等博考故事,欲爲先事之戒,此正轉禍爲福之機,臣等不勝感激。自《春秋》以來,占彗星者多矣,皆有亡國覆軍之禍,昭昭往牒,信不可誣。況紫微,太帝之坐,北斗,陰陽之元本,而淫穢干之。臣等竊恐危亡之禍,迫在朝夕,不可救也。天之於君,仁愛之心,未嘗少忘,故國家將有失道之敗,則先出災害而譴告之,庶幾其覺悟,猶未悟也,則又出妖異以警懼之,終不之悟,然後天乃棄絶,至於危亡而莫之顧也。殿下臨政願治,十年于玆。休祥不來,災害日至,日食、地震、冬雷、夏雹、水旱、飢饉、雨種、燒宮之變,層見間出,天心之仁愛而譴告之者,可謂至矣。第未知殿下修己弭災之誠,果可以答上天仁愛之心乎?天心未豫,震怒遄極,又出妖星莫大之變於今日,竊恐殿下,猶未能覺悟於前,而値今者非常之異也。天象已著,大禍將至。一國之人,莫不遑遑。今若因仍豫怠,不十分修省,痛自刻責,則天亦無可奈何而棄絶之矣。甚可憂也,甚可懼也。泥偏係之私,而拒耳目之言,信邀功之術,而啓外夷之釁,是果天意耶?不惜官爵,啓僥倖之門,不愼儉德,開雕侈之俗,是果天意耶?推此以見,乖人事拂天意者,非止一二。雖至誠悔悟,罪己省諐愆同,猶懼天怒之未解也。昔商宗修德,祥桑枯死;宋公一言,熒惑退舍。伏願殿下潛心焉。

答曰:「觀此箚辭,所論當矣。予以眇末,叨主臣民,兢兢臨履,十年于玆。災異不絶,歲連凶荒,夙夜憂懼之時,今又星象示變,咎實在予,罔知所措。災不虛生,由人所召。予多失政,不能答天譴,故天怒未弭。予雖不敏,豈不欲效商宗、宋公乎?當敬愼修省焉。」

5月30日

○己巳,召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以御札傳曰:

天人一理,顯微無間。休咎之應,惟人所感。予以薄德,臨莅一國,于今十年。衆災連綿,歲且凶荒,邦本日瘁,夙夜憂勤,恐不克負荷,而本月卄七之夜,星象示變,不勝驚懼。究厥所由,實予寡昧,闕政多,而不能答天怒故也。兢惶益深,罔知所措。卽欲延訪,求聞疵累,而知天文文官等,今方測候,更欲定知某星之現,予亦有暑疾,故延訪則不爲也。變異如此,而近因連陰不得看望,累日虛度,尤有未安。遇災當以恐懼修省爲本,雖文具末節,亦不可不擧。欲爲避殿減膳,疏放求言也。卿等俱以老德,位居輔相,體予至懷,協贊寡躬,上下敬愼,仰答天譴可也。致災之由,弭災之方,悉陳無隱。

連源等啓曰:「臣等伏覩下敎之辭,洞徹天人之理,灼見休咎之徵,遇災警懼,省愆思過,不暫安寧,汲汲欲聞修省之道,仰答天譴,以圖消弭,臣等不勝感激之至。臣等俱以無似,冒居燮理之地,上有畏天之誠,如此其至矣,而下無贊襄之事,以裨萬一。古云:『三辰不軌,擢士爲相。』今豈非其時乎?所當退斥臣等,更求賢相,上下協心,同寅共畏,以求弭災之術。今日之事,無急於此。臣等非敢姑爲遜避之說,以飾非情於聖上恐懼之日也。近來災變之臻,隨日而多,恒雨之災,將害稼穡,又有妖星,見於北斗魁中。臣等所當奔走來啓,以陳憂懼之意,不待召命之及,而第以妖星之見,在於二十七日之夜,只聞日官之啓,而八日、九日連陰不開,臣等未及仰察其形。不敢遽爲名之曰某星,故欲待天晴,詳察其形而來啓也。雖然,或彗或孛,災害則一也。臣等歷考《文獻通考》象緯之變,妖星之犯北斗,占驗之慘,莫斯爲甚。臣等愚昧,不知將有何應而有此大異也。雖不可指言某事之失,有以致之,然消弭轉移之機,惟在於聖上一念之間。敬畏之念,兢惕之心,無少間斷於食息之頃,屋漏之地,如孝子之畏嚴父,小心翼翼,日復一日,終致其悅豫,則災無不消之理矣。雖然,天心渺茫難測,當驗於人心之順逆。聖上敬天畏譴之實,豈在於人心之外乎?人心之所服,則天意之所順;人心之所不快,則天意之所不樂也。聖敎所謂,天人一理,顯微無間。休咎之應,惟人所感』者,亦洞見於此而敎之也。聖上孜孜學問,乾健不息,庶政萬務,無不曲當,豈有疵累?然以今人心察之,內需之事,僧徒之弊,莫不以爲光明正大之累,妨政害治之大。臺諫之言,及此二者,延納之美,不如他事之轉圜,偏繫之私,未釋群下之疑惑。臣等固知惟此二事,黽勉奉順慈旨,有所不得已者,然人心不服,天意不順,則豈可徒知奉順之爲孝,而不爲諫止乎?慈殿雖因祖宗之舊,而終爲聖德之累、政治之害,則又豈不可計乎?臺諫之言,亦非數三人獨見之言,乃一國之公論也。遇災修省,仰答天譴之實,無如察納善言,以廣聰明,使嘉言罔攸伏也。避殿減膳,卽爲修省之文,而在所當緩,疏放,亦赦宥之類,有罪者幸免,豈宜汲汲擧行?但滯獄之久,至於三四年,刑訊之數,幾於二百次,雖有其命,而狀如魑魅,有司憫惻,而不敢有請者。雖其罪在所難恕,而特從末減,以示不忍人之心,恐不遠於疏放之意。〈蓋指內官朴崇禮,以監內帑之故,囚推之事也。〉求言一事,亦帝王之所急也。上自卿士,下至草莽,若能開陳善道,盡言不諱,而上有嘉納之誠,豈不爲修省之一助乎?但近年以來,求言之敎,無歲不下,或至於再,而未聞百僚之中,有一人進封章,正君德、陳時弊者。草野之人,雖有一二陳疏論時弊,而見識凡庸,所言罕有可採。守令之目見時弊,不忍默默,抗章陳列者,間或有之,而是則不見納於聖聰。〈蓋指延安府使金彦琚之疏也。〉此所以求言之敎數下,而有識之人,不樂進言者。臣等之意,聽言來諫,以爲修省之實。先自臺諫之言始,而又下敎求言,則庶有樂告以善,出應明敎者矣。臣等庸愚,旣無格心之學,又無救時之才,雖欲盡犬馬之力,爲之奈何?乞早退臣等,別求賢能,以圖長久。臣等猥承無隱之敎,只以上數事,仰答聖問,豈能塞其萬一?此臣等尤不當在職者,聖明垂憐。」答曰:「自上不能答天譴,故災變相仍。今年農事,庶有西成之望,而淫雨至此,終不知何如也。此皆自上失德之致。豈大臣有所誤之故哉?勿辭。且內需司,非自今別立之事也。爲彗爲孛,名號雖異,其爲災則一也。縱不疏放,欲避殿、減膳,以答天譴也。」連源等又啓曰:「避殿、減膳,恐懼修省,乃憂災之事也。當時日官之見,雖非偶然,然文官時方測候,待開霽更見而後,爲之何如?」傳曰:「如啓。」〈史臣曰:「上以彗星爲災,欲避殿、減膳,大臣議啓曰:『請俟更見而爲之。』夫占驗之事,付之日官,日官之奏已極分明,而乃曰云云,豈以文具末節,不足以答天怒故耶?若連夜陰曀,不得測候,而滅不復見,則是終無避殿減膳之時,而他日導君上忽天災之端,抑或由此而始矣。大臣之啓,未可知也。」〉 ○夜,坤方、艮方、南方、東方、西方,如火氣。

六月

6月1日

○庚午朔,下諭于八道、開城府,審理冤獄,俾無滯繫。先是上欲疏放,大臣止之,故有是命。〈史臣曰:「刑獄者,人之死生關焉。士師聽斷,一失其道,則銜冤莫白,而召災致異,蓋亦多矣。今者淫雨作沴,星文示變。雖不可指爲某事之應,安知犴牢之中,冤枉之氣,有以感傷天地之和而致然耶?」〉〈史臣曰:「上遇災知懼,俾刑官審理欽恤,嗚呼至哉!」〉

○下求言敎曰:

天人相與,理氣無間。精祲交盪,善惡類應。事作於下,象動於上。顧予寡德,不協于極;惟天降監,靡有所佑。斯値饑饉之荐臻,加以災孽之竝興。恒雨害稼,將失西成之望;妖星示變,又犯北斗之魁。考之經史,揆諸象緯;變異莫大,占驗益慘。深思厥愆,莫得其由。仁愛之心,雖著於譴告之中;修省之誠,未孚於感應之際。天怒以之而愈極,咎徵由是而益見。愧無景公一言之善,寧致熒惑三舍之退?每懷淵氷之懼,益增宵旰之憂,疵政旣多,弊瘼仍生。澤未下究,而有所壅閼;民抱冤枉,而無以伸雪。法令紛更,而下無所適從;賞罰僭濫,而人不爲勸懲。公道廢而不行,貪風熾而莫遏。朝廷乃四方之根本,未見淸明之治;守令爲一邑之主宰,率多殘酷之輩。科斂之剝膚浚血,徭役之勞筋苦骨。年歲連凶,而盜賊恣橫;邊圉失防,而夷虜劻勷。官以任賢,而或有非人之濫授;刑以詰姦,而亦多無辜之橫罹。土木方興,軍民已瘁。常念禍機之將迫,深恐言路之或塞。內需之事,慮或貽弊而病民;緇髡之流,得無妨政而害治?抑由人事之未快,可占天意之不順。玆皆傷和而召災,秪自省愆而飭躬。上承慈殿之訓迪,下賴卿相之輔翼。庶幾有濟,同底于道。今玆之變,胡然而厲?縱未獲克正厥事,豈敢爲自絶於天?兢業益深,危懼罔措。天之道固不諂也,彗之禳祗取誣焉。顧將何術而格天,庸致轉災而爲祥?斯切商湯之責己,敢後周宣之側身?爰擧闢門之典,以示思道之心。冀聞群策之無隱,願使嘉言而罔伏。咨爾大小臣工曁厥草澤韋布,深究起弊之由,悉陳弭災之方。言雖失中,罪亦不加。於戲!取人爲善,雖未及虞帝之好問;屈己從長,庶竊效夏后之拜言。體予至懷,曉諭中外。

〈史臣曰:「人臣之職,不難於進言,而常憂君上之不求;君上之道,不難於求言,而每患求之而不用。臣能進言,而君能用言,則何有下情之不達,而上澤之末究乎?上於敬謹天災恐懼修省之餘,復慮嘉言之或遺,特下丁寧之敎,以求忠讜之論。將以好問好察,執兩端而用中於民,其捄弊之方,弭災之術,何患不盡其道哉?若徒有求言之名,而竟無求言之實,則不若不求之爲愈,何益之有?」〉 ○命還成英職牒。〈英嘗爲庇仁縣監時,內願堂持音僧,焚進上魚箭之木。英報監司而杖之,後因病死,其徒以爲英杖殺之。上聞之,怒以爲濫刑,罷成英,盡奪告身。至是以臺諫之言,還其職牒。〉〈史臣曰:「上之此擧,顧不偉歟?聞成英之濫刑,則欲懲以法,知成英之無罪,則命還其牒。傳曰:『君子之過也,如日月之食,人皆見之,及其更也,人皆仰之。』其是之謂歟!」〉 ○以李滉爲兵曹參議,李苞爲齊陵參奉,〈嘗上疏陳時弊,言其切直,上嘉之,命拜職。〉洪曇爲同知中樞府事。

○彗星見于北斗魁前文昌後,在張星二度許,色白,尾長三四寸許。

6月2日

○辛未,傳曰:「星變初以爲客星,而今則分明是彗。罔知所措,故避殿、減膳矣。」

○夜,彗星見,尾長一尺四、五寸許,色白。〈自初昏至夜半,見於亥地,入井宿十七度,斗魁前文昌星第四星近側,夜半後,見於子地,在柳宿九度。〉木星犯太微垣左執法。

6月3日

○壬申,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啓曰:「近來災害連緜,今又星文示警。是誠莫大之變。如臣等不才,忝冒相位,故有災若此。上則避殿、減膳,而臣等則在爵位自若,心極未安。自古値災異,則有責免三公之時。乞速退斥臣等,別求賢良有德者,置諸相位,則庶幾弭災之道矣。」答曰:「大抵災變之生,皆自予失德之所致。豈大臣不賢而然也?勿辭。」連源等三辭,不允。連源等因啓曰:「《大典》,罷職人兩都目敍用之事,乃爲堂下官,而堂上官則不在此限。近來以爲作罪者無所懲戒,故堂上官,亦爲抄啓敍用矣。祖宗朝不立堂上官敍用之法,乃待堂上官以異禮也。且情犯有輕有重,該曹當商量啓達而敍用,亦有遲速之宜矣。若不察情犯之輕重,而汲汲用之,則自有糾察之地,而自上亦當有敎矣。祖宗朝舊章廢而不用,物情皆以爲未便,故敢啓。」答曰:「今之人心不如古,敍用易則不爲懲戒,故以堂下例捧承傳敍用矣,今啓如此,可依舊典,而該曹敍用時,當詳察輕重緩急而爲之。」

○憲府啓曰:「近來紀綱大壞,公論不行,故守令等侵虐下人,恣行胸臆,少不如意,多至枉殺。日以日甚,已不可救,而被殺之人,不敢告者,以其有部民告訴之法也。然臣等考《大典》《刑典》訴冤條,大與今之所用之意不同矣。訴冤條曰:『關係宗社及非法枉殺人外,吏典、僕隷,告其官員者,品官吏民,告其觀察使守令者,竝勿受杖一百,徒三年;陰嗾他人發狀者,罪亦如之;其自已訴冤者,竝聽理,誣告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云。以此見之,凡官員、觀察使、守令之失,非自已事,則爲吏典、僕隷、品官、吏民者,固不得告之。若違法告之,則罪至於徙,若關係宗社、非法殺人,則許其自告矣。立法如此,而奸細之民,少有嫌怨,輒懷中毒之計,紛紜告訴,守令不得安其位,反見制於奸民,故《後續錄》,以徒三年爲輕,更重其法,定之以全家徙邊,亦救弊之不得已者也。及立此法之後,守令憑藉此法,雖告殺人之事,亦名之曰部民告訴,鍜鍊其獄,百無一免,故愚民等怯於全家徙邊之罪,雖有自己冤抑,寧死而不得告。此守令之所以益肆貪暴,而良民之所以日就溝壑者也。前者衿川之民,不得受出官糶,將至餓死,而本官不爲題給,來訴於本府而得食,其後訴于本府之人,反被部民告訴之罪。夫民之冤,孰有重於餓死者,而竟被重罪乎?然則自已訴冤者,亦被部民告訴之律,於此亦可知矣。大抵部民告訴之法,與自己訴冤之事,《大典》內分爲二條,極爲分明,而混而用之,至爲未便。前者自上下問部民告訴之法。其恤民之意,可謂至矣。然此法自祖宗朝行之已久。況當人心頑惡之時,不可廢此法,以開告訴之風。但自己訴冤者,竝聽理,誣告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之法,不可廢也。曉諭八道,申明擧行,則民之抱冤者,皆得申理,誣告之人,亦可懲戒矣。請申明《大典》及《續錄》之法,非關係國家非法殺人外,部民訴告者,全家徙邊,自己冤訴者,竝聽理,誣告者,杖一百流三千里。」答曰:「如啓。」

6月4日

○癸酉,大雨。

○憲府啓曰:「近來士大夫之習,日趨卑下,爲堂上之人,恃其不待敍用之命,一爲守令,恣其貪虐,雖罷而旋敍,厭苦之處,則百計窺避,富饒之地,則攫取無厭,及其官庫板蕩,遽卽棄來。其有勢力者,見敍尤速,旋爲華職,非徒無以懲戒,反以勸之也。自上明見此弊,別立堂上官罷職者抄啓之法。雖非祖宗之法,然帝王之言,苟不害義,乃爲國法。今之銓曹,非古之銓曹,雖有其人,豈能如古無牽制之時乎?然則敍用之際,遲速輕重之權,豈可徒付之銓曹乎?況臺諫,亦豈能盡糾察之責乎?若自上察之甚明,行之至公,則無罪見罷者,不患久滯,有罪見罷者,不患速敍,而勸懲之道至矣。大臣所啓,《大典》內堂上官不在此限之言,果爲當矣。然自上殊無懲戒之敎,亦爲至矣。請斷自聖衷。」答曰:「堂上官罷職者,自下爲敍用,則有罪者無懲戒之意,故令該曹抄啓,而大臣以爲不可,故依古典爲之矣。啓意知道。」

○傳曰:「觀此謝恩使權轍書狀,則無改誥命前例云。誥命之改似難,然旣有改寶之例,誥命事,無乃於冬至使之行,以請改之意,爲之奏請乎?其問于大臣。」〈前年景福宮大內火時,大王大妃誥命亦火,故上命謝恩使權轍,問于禮部,考前事以來。至是轍狀啓曰:「《禮部謄錄》,弘治六年以上,則往因禮部失火,散亂無處,六年以後,誥命奏請改給前例,未之有也。只有慶府世子,金寶失落,改給之例。」云。〉三公議啓,上從尹漑之議。其議曰:「今觀禮部改給慶府世子金寶之例,誥命亦必無難於改給。又有改寶,順付元差人之例,似無特頒之意,可具由奏請。但織成誥命,爲功不易,非如鑄寶之速成。若令冬至使兼之,則事不專一,又有久留之弊。臣意特遣一使與冬至使,同時越江,自爲一行,爲當然。權轍復命之日不遠,更聽其言,定奪何如?」

6月5日

○甲戌,咸鏡道觀察使李夢弼、北道節度使李思曾馳啓曰:「五月二十二日,骨幹圍造山堡,大戰而退。」〈其狀啓曰:慶興府使南致勗呈內:「今五月二十二日寅時,骨幹賊胡等,步騎約四五百,潛至造山堡城外,拔去浦港株木,隱伏窺伺,故射胡箭,造作層梯,攀緣土城,時擊臺候望軍,或打或射,而死傷者無數。騎賊及步賊,圍立城外相戰,至巳時,將卒俱困,幾至陷城之際,有一賊乘白馬,馳騁東西,持弓指視,諸賊進退,皆從其令。助防將崔漢貞,以片箭射中墜地,因此退兵。步賊先退,乘者皮船畢渡後,騎賊爲殿,遂游馬渡江,不得追捕。蒼黃之際,趁不擧烽,至日晩烟氣相通,賊胡棄置防牌五十部,層梯三十稜及長木不知其數,胡箭一千四十六介。我軍死者三,其餘軍官、軍保等二十一人中箭,不至重傷。」云。近來遠近賊胡,誘聚結黨,常示欲戰之狀,至於造山幾被陷沒,幸賴漢貞之力得免,極爲寒心。或乘者皮船,或騎或步,直來渡江,驟至城下,至設層梯,將欲越入之際,城戶之人,始覺而拒戰,則常時不謹候望,致有此變。慢忽軍機,莫甚於此。烽燧軍請推。本鎭將南致勗,相拒造山一息餘程,聞變卽時領軍馳到,則內以崔漢貞拒戰,外而援兵挾擊,賊必狼狽背走,內外合兵追擊,則賊又迫於江水,勢必蒼黃。乘其勝勢,幾盡擊獲,而致勗以主將,漠然不知,賊退之後,泛然追到,看審相戰之狀,有同玩愒,至爲慢忽。請命依律治罪。且有旨內:「聞變措置,常患不及,南道有武才軍士,量數加抄,赴防北道,內需司奴子及公私賤有武才者,預爲抄擇,如有事變,隨其緩急,幷令助戰之事。」當此事變之時,甚合機宜,而甲山等十七防所,以數少軍卒,一年相遞,番休之意,至爲可慮。只以吉州等四邑能射人,抄出赴防,亦爲未便。南道各官能射人,一樣抄出輪防,內需司奴子及公私賤有武才者,幷以南道預抄擇,不分緩急,依他能射人例,均一赴防,以紓道內軍卒勤苦之弊。且下書內:「道內軍糧,慮或不足,次次移轉饋餉,而各官軍資倉米麪,及去壬子年司贍寺下來綿布,南道各官貿穀一千六百三十三石五斗,北道各官所貿田米二千一百六十六石十斗,當次次移轉矣。」然臣意以爲,雖語常不語變。事變難測,聚峙軍糧於六鎭一處,至爲未便。上項貿穀,隨匱隨送,以助不給,似爲無妨。且安邊、永豐縣斫伐材木軍,分給賞役綿布,只有八同十二匹,而軍人數無慮八九千餘名。雖云分給,必無實惠之理。請勿分給,依司贍寺下來綿布例,分授各官,從市直貿穀,以補軍糧,似爲便益。〉上命召三公、兵曹、備邊司知邊事諸人會議,傳曰:「今觀監司及兵使狀啓,則北道邊患大起,造山堡幾至陷沒。幸賴崔漢貞,僅得却賊,然將至於棄其地,至爲駭愕。助防將崔豪,雖已遣去,不可尋常措置。其可更遣別將備禦乎?卿等多方僉議以啓。且南致勗,朝廷別爲擇遣,而方當禦敵之時,遲緩如此,不爲無罪。其亦議啓。」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右贊成安玹、知中樞府事張彦良、工曹判書李名珪、吏曹判書李浚慶、漢城府判尹曺光遠、同知中樞府事方好義、戶曹判書趙士秀、僉知中樞府事張世豪、同知敦寧府事宋叔謹、同知中樞府事李光軾、上護軍尹倓、兵曹參判丁應斗、參知朴永俊同議啓曰:「慶興造山堡事,至爲駭愕,助防將,曾已下去,不須加遣。今宜擇有武才善射者二十人,爲別軍官,分三運下送,使兵使,措授方略,屯于賊路要害處,爲之守禦。監司請以南道、內需司奴子及公私賤有武才者,抄入輪防云。請依所啓施行。且軍糧不敷,令道內之穀,次次移轉,又以備邊司所在六鎭築城償役價布,搬運貿穀,若不足,則以司贍寺綿布,亦可隨宜加數下送,以補軍餉。崔漢貞再度完城却敵,雖無斬獲。論功定賞,當在上列。且常時下等罷職人,若登科第,則皆以新恩敍用。漢貞雖居殿見罷,今其功不小,宜不拘常例,各別論賞,東西班五品京職敍用,仍兼本堡萬戶,以守其城。又聞彼處軍卒,服其勇銳,皆有願留之心云。今以漢貞留防,則軍情恃以爲固矣。南致勗爲慶興府使,則乃主鎭將也。雖以霧暗,不得登時瞭望烽燧云,然此變非出於意外,俄頃之際,城底胡人,已告作賊日期,所當預先措置,設伏哨瞭,以待敵兵之至,趁期勦捕可也。及其聞報聲息,疾馳往赴,則尙可追擊,殲滅無遺矣。乃以鎭將,在一息之程,不卽應援,以致遲緩若此,宜依律定罪。然今方有變,姑從中朝帶罪殺賊之法,降資仍任,爲他日用力之地,以責將來之效,若復誤事,當加重罪之意,下書于兵使。兵使李思曾旣已領軍,留待慶興,則當宜預爲防範,節制策應,而不能乘機制勝,至其變生之後,但啓賊變之事,不建措置之策,殊無委寄方面之義。請下書嚴辭切責。汝吾里與時錢相隣,〈汝吾里、時錢,撫夷堡境內地名。〉賊胡不敢入寇者,以其有羅時哈等所居部落,關其間而爲之禦也。羅時哈前來告變,已使論賞,而今又所告,的實不虛,宜直賜中樞官敎,衣服、例賜物件,請竝從宜下送。且羅時哈,雖獨來傳報賊變,必與二部落,同心爲之。今若獨賞時哈,則部落衆心,必爲解弛,而亦將讎殺其部落。請竝皆饋餉賞布,量數俵給,則後亦同心來告矣。」傳曰:「崔漢貞不無其功,南致勗亦不能無罪,然此時不可搖動邊帥。議意至當,皆依議施行。」〈史臣曰:「造山之變,致勗以鎭將,不卽赴援,思曾以主帥,不能節制,以致失誤事機,使胡人益長南牧之心,則固當依律斷罪,以振軍令,以昭國法。豈但降資仍任而已,下書切責而已耶?大臣有何所見而啓之若是也?」〉 ○夜,木星犯太微垣左執法。彗星見,尾長三四寸許,色白。〈見於亥地上台北,在井宿二十七度。初二日、四日,或雲或雨,未測候。〉

6月6日

○乙亥,上召對。侍讀官李彦憬曰:「草串議伐之時,臣爲檢詳。大臣之議,亦各有異,或以北征之擧爲危,而不欲者有之,或以國威委靡,不可不擧而勸之者有之,始誤之,中激之,致胡人之怒,卒致於此。此乃國運之厄,將若之何?〈時連源、尹漑,皆主北伐之議,惟尙震獨以爲不可。〉且當此戰爭之日,死亡者豈止一二乎?邊將畏罪,匿不以聞,例也。本道之軍,當流離失所之餘,而戰亡如此,則未知所存幾何。別令監軍御史,從實以啓。」上曰:「可。」仍傳曰:「狀啓,稱戰陣死者三人云,實死者幾人乎?下書于監軍御史,使之探問馳啓。」〈史臣曰:「擧事必謀於衆,興功貴觀其時。草串之擧,朝廷上下言論紛紜,則謀之不一也;饑饉流離,軍民困悴,則時之未利也。用不一之謀,因未利之時,擧事興功,未可謂萬全之道也。卒之造山再圍,北土騷然,大臣謀國,果如此乎?觀此則廟算之不定可知。廟算不定,則雖小勝,何補於厥終之大患也?」〉 ○日暈。夜,彗星見於亥地。

○漢江因雨漲溢,高二十一尺二寸,江邊居民二十家半沈。

6月7日

○丙子,祈晴于四門三日。

○聖烈仁明大王大妃、恭懿王大妃寶、玉冊、敎命、印成,進之。前年秋景福宮災,寶及玉冊、敎命、印,皆火,故命改之,至是成。

6月8日

○丁丑,上召對。

○濟州牧使南致勤、全羅右水使金贇馳啓倭變。〈致勤狀啓:「五月二十二日,荒唐一船,自西大洋向東而來,半懸一帆,指向朝天館。又倭船一隻向牛頭外東大洋,後來船二隻,去陸五里許,下帆下碇留住。二十四日平明,欲爲來擊,嚴示軍威,則卽懸帆馳歸東大洋矣。二十五日,飛陽島黑衣入四五名呼喚云,故多抄勇軍,戰船四隻,左右夾進,則倭人七名,敗船登陸,生擒結縛,分載出陸。二十五日,荒唐人,乘敗船板浮來,領軍馳到,則倭人二十三名,唐人二名,乘敗船板浮流登岸,生擒拘留,不多日,賊船連絡,不絶,晝夜橫行,賊謀難測,作耗可慮。銃筒,最關禦敵,而爲半不足,各字銃筒及火槍、弓絃,請下送。金贇狀啓:」倭船一隻,泊甫吉島,整齊兵船,馳入相戰,水軍方億貴中箭,不至重傷。指向東大洋去,海暗不得看望「云。〉上命召三公、兵曹、備邊司知邊事諸人會議。傳曰:」近來邊釁大熾,造山之事,已爲駭愕,而今觀濟州牧使及全羅水使啓本,倭變如此。以此觀之,對馬島主書契,似不虛矣。〈對馬島主送釜山浦書契稱:「今年西戎、近島諸凶奴蜂起,賊于大明者數百艘,依于順風,可赴貴國」云。〉邊釁已爲可驚,而昇平已久,軍令不振,未有甚於今時。北方之變,非不豫知也,然而邊將狃於尋常。故致勗爲慶興府使時,朝廷擇差,則自當盡心,而慢不措置,退在一息之程,不卽救援。此豈邊將之道,擇遣之意乎?前日姑從大臣降資之啓,而今更思之,降資之罰,與失悞軍機重律不中。如此之時,習於姑息,而專事解弛,則將何以警衆心、振軍令、立國威乎?致勗削奪官爵,本鎭充軍,助防將崔豪,曾已往矣,其代致勗,他助防將,則以他人差遣可也。於蘭萬戶金希章,亦爲緩慢,依致勗例,本鎭充軍。濟州助防將及能射武臣抄出,量給弓箭下送,倭、漢學通事,亦速遣可也。倭人處置及防備諸事,自朝廷別議處之。「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兵曹判書尹元衡、右贊成安玹、知中樞府事張彦良、工曹判書李名珪、吏曹判書李浚慶、漢城府判尹曹光遠、同知中樞府事方好義、僉知中樞府事張世豪、同知敦寧府事宋淑瑾、同知中樞府事李光軾、上護軍尹倓、兵曹參判丁應斗、參議李滉、參知朴永俊同議啓曰:」臣等伏聞下敎,而見南致勤啓本之辭,自來就擒倭人與唐人,處置甚難。自張彦良以下,以爲當奏達朝廷,此實經常之論。臣連源、尙震、尹漑與元衡、安玹、浚慶、李滉之意,〈安玹初從彦良以下之議,及其將啓,改從此議。〉以爲奏達朝廷,雖爲得正,而年前旣已獻俘,今又奏達,則日本聞之,必有憾於我。況前年之獻,則有書刻年號,銃筒等物,顯是爲賊,而與我國人,亦相廝殺被獲,所以必奏不疑,今此就擒者,或是賊倭,而敗船漂浮,幸得登岸,旣無作賊形止,又自束手就擒。邊將若以先年傳敎之意,不許登岸,使之自任其漂流,則可也,而必收縛起解,甚爲不當。若來京之後,不能處置,或奏達,或治罪不還,則其爲結怨不小。今宜急遣一譯官,押回本州,使奉審先年下諭旨意,覓給船隻放送,使之自由何如?爲國之道,有經有權,如此等事,不得不以權宜處之。且以啓本之辭觀之,倭船雖多現形,而似非賊倭。助防將則加里浦僉使,專爲濟州助防也,不必別遣。但助防能射之人,多不能射云。此則咎在節度使。宜下書責諭,使之親抄入送,銃筒、火藥、弓弦等物,量數加送。且北道之事,尤爲緊急。南致勗臨機誤事,削職充軍之敎甚當。崔豪雖可爲其代,而助防之任亦緊。今以靈巖郡守權詹,陞差慶興府使,數三日內發遣赴任,慶源府使李希孫,亦已遞之,以北道虞候魚守淵代之,又以在罷金以豪敍用爲虞候,亦於數三日內發遣。又以能射武臣,爲輸城察訪,加抄能射別軍官二十人,隨後分運入送分防,以備冬月之警何如?「傳曰:」如啓。「今觀唐人之言,則唐人交通倭奴,作賊上國明矣。〈倭人絲二老等供稱:」日本銅興居人,與唐人蔡四官等,以買賣大明事,同博多州人、銅興人、平居島人到章州府,買賣還鄕時船敗,銅興人平田大藏等二十人、博多州時世老及蔡四官等,杖執三板,浮流登岸云云。「倭人千六等供稱:」日本平居島人,齎持銀兩,買賣湖州地,回還船敗,唐人蔡四官等,則回還時,誤以爲博多州敗船,倭人捉載而來云云。「倭人仁王等供同,唐人孫美等:」欲往我國,故同載云云。「〉以此見之,奏達爲正,然不與相戰,而窮來就擒,宜遣事知譯官謂之曰:『我國不可不計好生之道,故遣爾還歸,後若犯境,必當如法討殺不饒。』以此諭送可也。」〈史臣曰:「大臣之議,將以敗舟與倭人,其實欲使之溺於海中而殺之也。旣曰:『無作賊形止』,則何必殺之?宜以禮遣還可也。如以知我虛實,慮爲後患,則亦當明正其罪。觀其所供,甚爲奸黠,與唐人交通向導,作賊上國之狀,昭著無疑。以此殺之奏之,不患無名也。大臣又曰:『若治罪不還,則結怨不小。』今此倭人,仁義雖不足,奸狡則有餘,必揣我待彼之道矣。倘得還土,則必曰:『彼國不欲我生還,故以敗舟與之』,怨我必矣。如或不達,敗死於海,日本聞之,豈知我國遣送之意耶?亦將謂我殺之也。然則倭人之還與不還,其爲結怨則一也。大凡謀國,當以正道,何必以權詐之術?經權之用,雖各有異,而是非輕重,各稱其宜。與經不悖者,謂之權。如此之事,安得謂之權宜乎?」〉 ○夜,乾方如火氣。

6月9日

○戊寅,憲府啓曰:「近來朝廷之間,處置之事,皆失其宜,故南召濟州之患,北開造山之變。大禍已作,將不可救,而其所處置之事,愈往愈失。夫爲臣子之道,所當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而視之秦越,不爲動念,雖上有懇惻之敎,而下無奉承之意,悠悠至此,豈不寒心?今者武班之人,善事宰相,北方則事之以貂皮,南方則事之以細布,西方則事之以細紬。平日旣受其厚贈,則其所以欲報其恩者,宜無所不至。是故,好地則百計送之,死地則百計免之。前者濟州之變,出於倉卒,宰相會于賓廳,擇遣牧使之時,爭護所親,日中不決,雖知李玎之不可,而爲差遣,一國人情,莫不痛憤。〈時,朝廷方以濟州爲急,而玎拜辭日,至晩出城,渡漢江,擇軍官所乘善馬,載其妾先行渡江,軍官一人無馬,不得已奪路上行人之馬授之,人皆駭愕。〉今者北方之事,極爲危急。一失其機,則摩天以北,將盡失之。苟失摩天,則鐵嶺以北,亦非我有。擇遣將帥,不可不愼,而在京有名人,皆爲圖免,故以不合之南致勗,差送于慶興,坐失軍機,致有造山之辱。至於崔豪,雖有武才,旣罷其職,又奪告身,則在官之人,不爲不多,而强送崔豪,一以爲市恩崔豪之地,一以爲圖免事我之人,其爲謀國果何如哉?今者罷職金以豪,又差北道虞候。然則在官武臣,皆不及於金以豪者乎?國家在乎平日,儲養武士,食之以厚祿,耀之以朱紫者,欲以用之於緩急之時也,而在平時,則爲宰相之奴隷,侵虐軍卒,以悅其心,及乎危難,百計窺免,國家存亡,邊圉安危,置之度外。臣等之意,國家之患,不在骨幹之作難,而在乎武夫之謀避也。今者武班之在京者,若李世麟、崔守仁、方好智、辛敬輿、崔彦英等,或爲之府使,或爲之助防將,以救北方之急,未爲不可。何必以靈巖郡守權詹,陞授府使,罷職金以豪,爲之虞候乎?物情皆以爲未便。請令吏、兵曹,同議施行。」答曰:「所啓當矣。有武才及人物賢否,固不可不計,而在京堂上宿衛之士,亦不可不計也。自古有邊釁之時,則閑散人及守令中,可堪邊方之任者,例爲抄出差遣,故大臣亦以啓之矣。然則令吏、兵曹,更議以啓。」權詹仍任,金以豪改正。〈史臣曰:「自金安老爲相,招權納賂,而繼居其位者,復踵此習,擧朝靡然,而一被吹噓,立見超擢,故武班之人,因緣攀附,擬爲資身之策,爲宰相者,利其厚賂,圖爲市恩之地,故雖權管、萬戶、僉使之類,皆有定價。況於守令、府、牧使之任乎?又況於水使、兵使之職乎?是以輦寶駄財,公然行貨。貂鼠有皮,而北邊之卒困矣,紬布便體,而西南之民疲矣。氓之蚩蚩,偏受割剝之慘,而麤悍武士,榮耀自如,甚至邊報日急,危難已迫,而不肯冒白刃,北首赴敵,以敵愾爲心,乃反窺免謀避,惟便之是圖。國家之事,如痼疾而難醫,豈止痛哭流涕長太息而已耶?憲府之啓,正中其弊,今之爲宰相者,其聞之耶?其不聞之耶?」〉以崔守仁爲慶興都護府使,崔彦英爲咸鏡北道兵馬虞候。

○夜,坤方如火氣。

6月11日

○庚辰,憲府啓曰:「北道兵使李思曾,因胡人羅時哈來告,已知骨幹之變,在於五月二十日間,則所當多般措置,期於殄殲無遺,而全不動念,置之度外,已爲駭愕。而及其造山被國之後,身在一息之地,坐視不救,使我國之人,多被殺傷,胡虜之人,益生輕侮之心。其逗遛不進,失誤軍機之罪,昭著無疑。徐慶千、南致勗,賊入境內,亦爲不救,失誤軍機,罪與思曾,少無差等。豈可不治以律,使軍令不肅乎?請李思曾、徐慶千、南致勗,依律定罪,北道新兵使各別擇差,數日內催促赴任。」答曰:「李思曾、徐慶千,因朝廷之令而行之,不可以全科罪之。削奪官爵,依致勗例充軍。新兵使擇差事如啓?」李思曾等因累啓,命拿鞫。〈史臣曰:「草串之擧,邀功而請討者思曾也,骨幹之變,玩寇而逗留者亦思曾也。《孟子》曰:『我爲善戰大罪。』兵法:『失誤軍機者斬。』然則思曾之罪,當服上刑而不可貸也。臣聞諸北來人,曰:『邊帥等,坐視賊胡渡江橫行,而皆退縮莫敢進一步,以與敵抗』,則軍令之不振甚矣。獨不可懲一有罪,以勵其餘乎?」〉〈史臣曰:「始焉邀功,啓草串之釁,終爲畏敵,致國家之羞,得不補亡,功不掩過。是豈爲人臣子而任分閫之道者乎?雖然豈獨思曾之罪?當其初也,廟算失宜,致令邊將,開生事幸賞之門,弊遂至此,可勝嘆哉。?」〉

6月12日

○辛巳,祈晴于宗廟、社稷、北郊、三角、白岳、木覔、漢江等處。

○以李榮爲咸鏡北道兵事節度使,崔守仁爲咸鏡南道兵馬節度使,權詹爲慶興都護府使。

○夜,彗星不見。〈夜一更,始開霽側候,則已下天際矣。〉

6月13日

○壬子,諫院啓曰:「江原道觀察使林億齡,自到界之後,不務職事,一道簿牒,專委於都事,日以調病爲事,長處深房,厚紙塗內,晝夜明燭,一道之民,不得見其面目者累朔,而一州不能獨辦支供,則使傍近之邑,分定輪回,牛馬轉輸,絡繹道路,而至於飣餖之間,多行犯法之事。昵愛平昌官婢,駄隨不離,詠詩是務,其爲貽弊於民,取侮於人,不可勝言。請罷其職。」答曰:「遞之。」再啓,依允。〈史臣曰:「億齡爲人,性度恢曠,詞章贍逸。然臨事疎闊,用於吏職,實非所長。其招物議宜矣。」〉

6月14日

○癸未,京畿觀察使鄭大年〈爲人謹愼周密,執意不回。嘗守楊州,聲績頗著。〉啓曰:「臣巡審屬縣,而各官多以水漲,道不通,水災未及牒報矣。大槪今春雨足,趁時耕種,而一耘之後,乃有大水,覆沙浦落,見之極爲慘酷。浦邊則時未水退,不得詳知,其未沈處,則稍似可食矣。山田爲水所漂,而早穀亦已不實,蕎麥則欲待雨晴落種,而霜降早晩,亦未可知,今年農事,至爲可慮。」傳曰:「近年以來,水旱相仍,凶荒太甚。今年春雨澤適中,故庶有西成之望,而近日淫雨連綿,多有浦落、覆沙之處,自上悶慮何極?卿其申勑列邑,如此之地,則預爲賑救,而又令民多種蕎麥。幸若霜晩,則民可得食矣。」

○憲府啓曰:「北方之事,至爲駭愕。委曲處置,全在主將,今不愼重,至於一失其機,則他日雖罪百人,悔之無及。往在辛亥之歲,成廟特選重臣,以成俊、許琮爲監司、兵使,親製諭書而慰遣之,故六十年來,邊境晏然,不聞刁斗之警矣。今者差遣南北兵使之人,臣等未知其才之能合於守禦之任也。今之主將之責,殊異於平時,非徒防戍之措置,鎭撫城下之胡,皆得歡心,然後北方可保無事。若徒知防戍之爲急,而暴戾自恣,不恤邊民,不無城胡至於離心而渙散,則雖欲鎭安,其可得乎?請延訪朝廷,廣議差遣,俾無後悔。」答曰:「成宗朝因北征,特遣成俊、許琮矣,今則邊將,但防禦而已。李榮、崔守仁堪爲將帥,故已命差出。今雖延訪朝廷,廣議遴選,未知此外,復有幾人也。」

○慶尙道觀察使鄭彦慤狀啓曰:

「臣前年九月,受命下來,巡到永川,一鄕父老及儒生等,全數聚會,告臣曰:『郡北十里許,有浮來山,山下有古墟,卽文忠公鄭夢周生長藏修之處。立家廟、構書院,敦風化、勵後生之願,不日不月。今監司下界,盍謀所以成之?」臣曰:「然則斯鄕無愧於安氏之竹溪,而實有補於聖治之萬一,奈此時屈擧贏何?」父老等咸曰:「我民各出資材,其數若干,當不煩民力而爲之。但所望啓達朝廷,依豐基紹修書院例施行矣。文忠公文章道學,德業聞望,當不讓於文成公,而忠列則又加焉。至今無家廟祭享之所,豈徒爲一鄕之羞?實是一道之欠事。」今三月間,臣再巡到郡,品官儒生等,咸出力,家廟已成,書院方構,而郡守李義牒呈云:「文忠公鄭夢周家廟及書院營建有司生員金應生、幼學鄭元良、進士盧遂等呈狀,家廟春秋祭享及儒生供饋米𥸴,所讀書冊,支供奴婢,出處無由,依紹修書院例,轉達施行。」

禮曹啓曰:「鄕儒等各出資財,欲爲先賢,建祀宇置書院,又請學田、奴婢,悉依白雲洞書院之例,使之守護支給,其裨補學校之意,有足嘉尙矣。鄭夢周,文章、節行,無讓安裕,祀典、學規,在國制莫大之擧。鄭彦慤啓請應否,收議大臣定奪。」依允。〈史臣曰:「文忠公爲東方理學之祖,而文章忠烈,足以師表後世。今立祀宇、置書院,宜矣。」〉

6月15日

○甲申,前慶興府使徐慶千有罪,下禁府。〈先是,憲府以慶千失律,請論以軍令,上不許,只令削奪官爵,充軍于本鎭,憲府猶論執不已,故被逮。蓋慶千,前爲慶興府使時,因羅時哈來告,已知賊胡,而及賊圍造山,旣不能整齊軍機,以待事變,又不能登時救城,以挫國威,逗遛不進,失誤軍機。以是取供,禁府照以斬待時之律,上命減死照律。〉〈史臣曰:「慶千,前則見草串之單弱,而助主將請戰,及其啓釁骨幹,則坐視賊兵,而退縮不救,是果邊將爲國禦侮之道乎?始以要功,終以誤事,軍法有律,而命從末減,未可以懲有罪而勵後人也。」〉 ○政院啓曰:「永川郡立文忠公鄭夢周家廟,而祭享及儒生供饋,無資出之處,觀察使啓請,依紹修書院例,給藏獲田結矣。此非急事,招政府郞廳,議于大臣。」傳曰:「知道。」〈史臣曰:「李鐸〈時爲承旨。〉以立鄭文忠廟爲非急事,則何事爲急乎?今也年饑太甚,邊釁已構,而國家遑遑,如此之事,果非所急也。然奴殺主、子蒸母,以姪而奸叔父之妻,爲隷而毆士族之人,皆由學校之敎不明故也。此獨非可急之事乎?」〉

6月16日

○乙酉,右議政尹漑啓曰:「臣觀前慶興府使南致勗,前後所誤之事甚大。致勗之爲慶興,實臣所薦,臣不勝惶恐之至。弧矢,男子之事,而臣稟質殘弱,於弓矢之事,自少不能,故一時武士,非同年、親戚、同里閈之人,則全不相識。臣與致勗,曾無片面之分,而往往聞人之言以爲:『致勗年雖多,而弓力不衰,用心信實,可任以事者。』致勗頃年爲北道虞候,一來見臣,始識面,其不衰耗,果如人言。臣之知致勗,只外貌,而不知其心之駑怯至此。適於徐慶千罷遞之日,臣以入侍啓覆詣闕。臣之妄意,慶興邊事已發,若以在京人差遣,則恐或遲緩,而致勗已在其處,可能知緩急之勢而措置,故臣旣言於吏曹判書李浚慶,又至啓達上前,遂有簡寄之命,卒致邊事大誤。邊將能否,實關成敗,而臣冒忝三公之職,以素所不知之人,輕擧妄薦,其不意於軍國重事甚矣。臣罪不小,未敢退竢物議,請速治臣職,以戒不職。」〈史臣曰:「居相位,而不知人可乎?不知人,則所用或非賢,而未有不誤事者也。漑以不知之致勗,輕易薦達,至於誤軍機,挫國威,誰之咎也?漑欲以國事爲任,而一誤致勗,事至於此,爲相者,果可以不知人乎?浚慶任甄選之重,不能擇人,則豈獨辭其責乎?大抵銓曹之注擬邊帥,不以人之賢否,而擇宰相之所親愛,則安得不覆軍而亡國乎?」〉答曰:「知人至難。觀外貌,豈知其人之誤事至此乎?」尹漑又啓曰:「臣本無才德,又無物望,承人遜讓之時,濫叨寵命,于今四年之久,少無裨益,尸居重任。況如過咎已著,不可安然冒處。請遞臣職。」答曰:「才德優於卿者,更有何人?人物賢否,則必待經歷而可知。其勿更辭。」三啓曰:「古者三公之人,雖別無罪累,時或遞易。我祖宗朝,亦有非因策免而或以他人授之。今不無勳賢可爲之人。〈指尹元衡。〉當此國家多事之時,特許替免,以勳賢之人代之。」答曰:「祖宗朝,幸有一時之許免,而今卿別無所失。勿爲固辭。」

○憲府啓曰:「李思曾等,旣不戒嚴於告變之日,又不措置於賊退。遇一小賊,顚倒畏㤼,咫尺相望,不爲追擊,至使賊胡,屯兵江邊,益生輕侮之心,其爲痛憤,莫此爲甚。請於李思曾、南致勗等推考傳旨內,添入此辭。」又曰:「徐慶千爲慶興府使時,因羅時哈之來告,已知賊期而去三月十六日賊圍造山之際,不能整備軍器,以挫國威,其逗遛不進,失誤軍機之罪,昭著無疑,而當其時也,僥倖免罪,故南致勗復效之,豈不寒心?慶千之事,朝廷上下之所共洞知,故前日所啓之中,雖泛論慶千、致勗之罪,其實乃指前後事也。請以慶興府使時,不救造山之罪,鞫之。」傳曰:「李思曾等,以前傳旨及今日備邊司公事與憲府所啓三事參酌,捧傳旨可也。徐慶千事,依所啓推之。」

○下驪州人秦逸于義禁府。逸通其叔父妻李氏。〈李氏,宗室酒城監洪女也。竝下禁府。因京畿監司狀啓也。〉仍傳于政院曰:「已令禁府推之,推之則虛實自著矣。但係宗室之人,至於如此,此乃敎化不明而然也。政院其知之。」〈史臣曰:「當是時,奴而戕殺其主,子而淫蒸父妾,姪而通乎叔妻,爲隷而毆其士夫,習俗之壞,一至於此,敎化之不明,有以使之然也。然則敎化其可忽乎?」〉 ○以鄭惟吉爲弘文館副提學,鄭浚爲江原道觀察使。

○昧爽,流星出天中,入南方天際,狀如鉢,尾長一二寸許,色白。日暈。夜,月暈,兩珥。

6月17日

○丙戌,祈晴于昭格署。〈史臣曰:「當農月,而禜祭祈晴,至於禱祀宗廟、社稷、山川,而又行太一、天尊之醮,其淫雨之害,可知也已。然禱祀,末也,昭格,非正也。末事非正,恐不足回天而轉災也。」〉 ○上召對。

○咸鏡南道節度使崔守仁、北道虞候崔彦英、慶興府使權詹拜辭,上引見謂守仁、彦英曰:「近來昇平日久,軍令解弛。仍巨島處置亦誤,故北方之患已成,自上常懷憂慮。卿宜體朝廷特差之意,防備措置,撫恤軍卒等事,勉盡心力,勿爲尋常。且聞城底胡人,昔日邊將,能爲撫御,故亦皆歸順,無有畔叛,今則不爲愛恤,故藩籬不固。亦須另加措置。」上又謂權詹曰:「近日邊將,不措防備,率多解弛,故造山再圍,不肯力戰往援。爾其體知朝廷別遣之意,防禦諸事,盡心措置。若合氷之時,則邊患益可慮也。今宜鎭撫城底之胡,愛恤防戍之卒,以固藩籬可也。」權詹曰:「防禦之事,固難遙度。臣當往見後,盡力措置也。但慶興,每年水沈,民不得食焉,而必報監司,監司文移戶曹,議之朝廷然後,方移南方之粟,故常不及於冬月,而至二三月乃達。將此飢饉餓羸之卒,何以禦敵?今年賊來,造山、掘浦、西水羅等處,皆不得耕種云。不過今冬,必盡餓死。不得已早爲移轉,然後庶可救之矣。」傳曰:「此意言于戶曹。」

6月18日

○丁亥,諫院啓曰:「淸洪道都事金冲與洪州牧使任尹,杯酒之間,交相失禮,因此小嫌,激成大憤,冲則遷怒於尹之下吏而杖之,尹則移憤於冲之下人而辱之,一時聞見,莫不駭愕。冲之失體,非但此也,性本嗜酒,到處皆然,取侮於一道久矣。都事之職,亦一褒貶之官也。上下胥失其道,不可不懲。請竝罷職。」答曰:「如啓。」

○備邊司啓曰:「北道虞候崔彦英,本非武才超等之人,連服三喪,而氣力衰憊。今方有事,變且非常,專委撫夷堡助防之事,遠路馳歸,恐不能堪任也。若待彦英到防所,不任其職,然後遞之,則邊事虛疎,驛路有弊。須及歸未至遠,擇差催促赴任何如?初欲啓之,而以臺官所啓,故不敢,而今聞其不堪,故敢啓。」傳曰:「拜辭日雖未及詳察,頗似衰耗。今日內命召兵曹,可速差出。」

○以全羅右道水軍節度使金贇捕倭啓本,〈金贇啓本曰:「橫看島依泊倭船人等,持書契,揷置江邊還船,不得窮追,還出來時,逢荒唐船一隻,追逐接戰,過半中箭。斬獲倭頭十五級及倭物、倭書契上送事。」〉傳于政院曰:「命召三公、備邊司視之可也。今戰時死者二三人,被傷者亦已書來,然令其道監司,探問死傷幾人,詳實馳啓。且其中犯軍令甚者,以軍令論罪云。其論罪人等,亦令水使,備細啓聞。」政院回啓曰:「今觀啓本,但捕獲而已,非有急急擇置之事。且日晩,明日爲之何如?」傳曰:「欲令視接戰時事及物目也,別無急措之事。然則下于備邊司,使示于三公議啓可也。」

6月19日

○戊子,傳曰:「前者僧軍,已命放送,而繕修都監,請俟蓋瓦後放送云。今則蓋瓦幾畢,元軍亦非不足,僧軍放送可也。」

○備邊司啓曰:「金贇所獲倭船所在物件內,唐物居多,又有禮部官牌。似是作賊之物,故與六卿以上,僉議奏達便否,皆以爲:『物件雖是唐物,而非如前年所奏銃筒等物,又無生擒者,不能取招,作賊形止,指論無據,奏達未便。』群議皆同。昨日勿令命牌,而邊事處置緊急,故臣等皆會于備邊司,議論以啓。常時如此事,闕內會議,事甚煩擾,或至留門而出,非徒未安,亦駭見聞。今後例會于備邊司,議啓何如?」答曰:「依議,不須奏聞。」

6月20日

○己丑,上召對。

○北道虞候金以豪拜辭,上引見謂曰:「予以北方,方勤念慮。爾其與兵使,同議防備之事,十分措置,撫愛城底之胡。體予特遣之意,俾無北鄙之虞。」

○傳曰:「昨下金贇捕倭公事時,自上未及言也。前日黑山島,倭人全船擒斬時,珍島郡守金世鳴盡力討捕,而金景錫則賞加,世鳴則例受代加,自上處置,未得其當也。近觀臺官所啓之言,南方捕倭之功,全在守令云,則必是指此而言。今雖下等,親受賞加可也。」

○諫院〈大司諫鄭裕等。〉啓曰:「設官分職,自有內外輕重之殊,方面之寄,固爲重大。視之於處王之左右,備顧問補闕失之任,則豈不相懸乎?承旨不敢擬於監司之望者,其意有在,則侍從之長,尤不可擬也。江原道觀察使鄭浚,欲便覲省於原州,敢以侍從,求擬本職。其爲一家反哺之情,固切矣,爲銓曹者,所當商量事體而處之可也。一開近古無前之新例,使後之據銓衡,行胸臆作威福者。若有論思之官,不協於心,則必將援此例而爲之辭,其弊無窮,至爲未便。〈元衡之妄蘭貞,鄭浚之孽從妹也。故諫官請留鄭浚,以阿元衡之意。〉吏曹官吏,請推考。」又啓曰:「旻天不弔,星變示異,自上引咎責躬,思答天譴,避殿減膳之時,禮賓寺副正洪奉世、司宰監主簿黃夢禎,不計貧殘典僕之弊,一以衒能,取媚於人,爲務邀會都監之員於公處,招妓燕樂,至爲駭愕。夢禎,悖戾之人,無足怪者,奉世,以門蔭中可取之人,故超資越序而陞職,所當感恩謹愼之不暇,而敢爲如是之事,至爲無狀。請竝罷職。奉世之類,已矣,繕工監正白仁英、掌樂院正任鼐臣、司僕寺正柳潜,以有識文官,非唯不能禁止,又參其會,至爲非矣。請竝推考治罪。」傳曰:「洪奉世、黃夢禎,推問後加罪未晩。推考,他餘,皆如啓。」

○禁府以秦逸及李氏連伊承服招辭入啓,傳曰:「啓覆可也。」

○夜,流星出文昌星,入西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赤。流星出王良星,入北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一二尺許,色白。

6月21日

○庚寅,傳曰:「倭人與唐人交通作賊,上國來往時,漂到濟州,驅而出之可也。今此擒送,則未之可也。且海南縣監邊協喜功,斬送病死倭首,至爲非矣。言于備邊司。」〈全羅道觀察使洪曇啓本曰:「濟州出來生擒倭人與他郞,因病身死,海南縣監邊協,親自斬頭,極爲駭愕。行移推考,倭頭還送海南縣,屍軀一處路傍埋瘞,立栍事行移」云。〉

6月22日

○辛卯,憲府啓曰:「公辦會飮,雖在平時,例爲罷職。況當此避殿憂遑之時乎?繕修郞廳會飮供辦者,雖在於洪奉世、黃夢禎,而其使之責辦者,則實白仁英、任鼐臣、柳潜也。仁英等,俱以有名朝官,目覩灰燼之慘,而猶不動心,偃然設會,極爲無理。白仁英、任鼐臣、柳潜、洪奉世、黃夢禎,請竝罷職。」諫院亦啓之,答兩司曰:「繕修郞廳等,實以貧殘典僕,輪辦宴飮,窮極豐侈,挾妓縱飮,則罷職當矣,若以略設之事,而至於罷職,則苦務累朔,繕修臨畢,見罷非輕。旣命推考,故不允。」後累啓,只命送西。

○禁府以徐慶千照律公事入啓,傳曰:「啓覆可也。」

6月23日

○壬辰,先是,上命禮曹判書鄭士龍出題,令讀書堂官員製進,至是上之。〈題則「宋璟不賞郝賦荃賦」〉有一賦,其末有曰:「一國耗竭於財力,重賞絡繹於邊閫云云。」〈吏曹佐郞金弘度之辭也。〉上以其賦,傳于政院曰:「大抵邊將邀功生事,希望賞典,則如是措辭當矣,今此邊方有事之時,邊將之功,不可不示恩典,此言似慊。政院知之。」〈史臣曰:「古者詩騷有過激之辭,而先賢以爲言之者無罪,聽之者足以有戒也。當是時,南北有變,將士之成功者,皆以重賞加之。夫功不可不賞,而苟或濫授,則後將不繼,而開僭賞之弊,故弘度之意,主於規諷,而上方以邊事爲憂,欲褒賞顯功,激厲將士,故敎之如此。然終不以此爲罪,則豈非言之者無罪,而若自今爵賞,咸得其中,而不至於有過,則亦庶乎聽之者足以有戒之言?而惜乎其未也。」〉 ○傳于政院曰:「今觀慶尙道觀察使啓本,星州人李永年,戕殺其兄。事關綱常,至爲駭愕。京官發遣推鞫可也。」後以憲府之啓,命其道都事推鞫。

6月24日

○癸巳,憲府啓曰:「褒貶居下等者,經二年乃敍,載在法典。遵而守之,信如四時,後然行之萬世而無弊矣。若因一時之微勞,而有所撓改,則非徒先王之法廢而不行,幺麿喜功之輩,僥倖望賞,將無所不至,其爲害豈不大哉?前郡守金世鳴,旣以軍功受賞加。雖不親受,自上酬功之恩則極矣,而居下之後,反命親受重加,又命送西敍用,賞之僭濫,莫此爲甚。堂上重加,固不可輕授。況毁其恒法,至於經敍而付祿乎?世鳴雖有微勞,不過職分中事,則豈可輕改金石之大防,以開無窮之弊乎?請還收敍用之命。」答曰:「金世鳴事,觀其功則不小,故特命賞加。雖在下等,堂上之人,豈必待經二年後敍用乎?不允。」

6月25日

○甲午,濟州牧使南致勤狀啓,斬倭十二級,傳于政院曰:「今觀啓本,倭船雖追逐不去,相約聚到,不無拒戰之計,至爲可慮。下于備邊司,使之回啓。」備邊司啓曰:「濟州牧使啓本,倭奴全船捕斬,將卒等不無其功。然前日啓下行移,以爲倭船雖犯境橫行,非持兵器下陸者,則只可嚴示兵威,使不得登陸,愼勿輕易下海交鋒,而邊將等不計事勢,整齊戰艦,入海追逐,多費器械,事體未便。近値風順之時,倭船之來往上國者,連絡不絶,而一一追逐,勢所難爲。竹島到泊倭船,經宿不去,各放銃筒,擧火相應,觀其布置,似非徒然。諸船出來,皆由於南,則必是專往上國地方,還向本國也。許多往來之際,乘虛突入,謀報前日之忿,亦爲可慮。前者加里浦僉使,以堂上官差送者,專爲濟州救援本意也。近日倭船紛亂,事勢緊急。令僉使,率領精兵,急速入援,而所領軍卒,令本道兵使,同議量數抄給,上項軍功,則倭船去留終始觀變,然後論賞未晩。」

○弘文館副提學鄭惟吉等上箚曰:

世道衰薄,任字牧之責者,不恤民隱,愁嘆之聲,每徹於黈纊之下,乃朝廷今日之所共憂也。欲揀循良之吏,少蘇民瘼,故間有輟內補外之時,亦出於不得已也。然經幄之臣,輔養君德者也;臺諫之官,論政得失者也。其遴選之精,責任之重,比之州縣之官,豈不大有逕庭乎?西漢字牧最重,由州縣入相者,亦多有之,而汲黯有補闕拾遺之請,蕭望之有憂末忘本之憂。其內外之輕重,古亦然矣。今者特輟侍從之臣,命補于外,此出於重民之盛意,然臣等恐經幄之任,反輕於州縣也。銓曹權衡人物,雖曰職分,內外輕重之分,亦不可不慮,而伏蒲之臣,侍講之官,一朝稟擬於通判之缺,〈正言李瓘、校理李彦忠,竝擬於寧邊判官望故云。〉果何意耶?近以侍從長官,擅擬監司,啓後日無窮之弊。公論之發未久,推考之命纔下,而聽若不聞,復蹈前非,是何强執自是,心無顧忌,若是之甚耶?大抵君德日就,內治日隆,仁恩惠澤,浹洽於遐邇,則宣上德者,自然有其人矣。伏願殿下,重輔養諫諍之地,以光聖德,察內外輕重之殊,以稱物情,不勝幸甚。〈是時侍從、臺諫,若鄭浚、權容、李瓘,俱出補外故言之,其意蓋欲留之也。〉

答曰:「觀此箚辭,所論當矣。然近年以來,蒼生之困瘁,莫此時甚,而任字牧之責者,不得其人,剝割日極。當此之時,特遣侍從之人,不得已也。豈徒計內外輕重,而不惠救民之方乎?」又傳曰:「此則言其大槪耳。自祖宗朝,亦有特遣侍從之時,今之如此者,亦爲赤子也。寧邊判官,當別擇差,故銓曹啓其意,而自上令勿論臺諫、侍從而注擬也。此地人皆謀避,而李瓘可合於其任,故特遣之也。銓曹豈有他意?」

○憲府啓曰:「寧邊判官李瓘,以時任正言,銓曹啓請擬差,銓曹亦豈有他意乎?只計其才器之相當耳。然諫院旣論鄭浚之注擬監司,方在推考之中,則所當悔惕之不暇,而又以李瓘爲判官,以開近古所無之例,其不有公論甚矣。判官之遞,至於四人。李瓘則雖不可遞,銓曹之失,豈可不論,以貽將來之弊乎?請吏曹官吏推考。且寧邊雖曰巨邑,虛竭已久,近因兵使數遞,新舊迎送之際,下人困苦,將不能支。兵使衙眷,旣已挈去,今不可及,判官李瓘限蘇復間,勿令率眷。」答曰:「李瓘事如啓。吏曹官吏推考,不允。」

6月26日

○乙未,全羅道觀察使兪絳拜辭,〈絳爲人行事麤鄙,用心陰險,趨向不正,素不容於士論,然才長辨事,人稱能吏。〉傳曰:「近來連歲凶荒,今年又有水災,癘疫大熾,多致夭扎,鮮民之生,至爲可慮。先勸農桑,以重務本之道,次明學校,以敦風化之源。我國之事,公道惟在殿最與科擧而已,今殿最不嚴,何以治割剝之守令乎?守令之侵虐,民生之困苦,未有甚於斯時也。申勑列邑,而嚴明殿最,使守令有所畏懼,賑救之事,預先措置,使流離還集,威制豪强,以示國法,使貧弱安業。且倭寇屢現,另加防備,使邊圉奠枕。卿在近侍之列,已知予心與朝廷之意。十分盡心,以供職。」

6月27日

○丙申,上召對。

○傳曰:「近來連有綱常大變,至爲駭愕。禮曹以孝子、烈女啓聞,有例矣。然別令該曹,詳加求訪,又令八道,另爲探問馳啓。且窮村僻巷,多有不美之風云。亦以列邑,務變風俗之意,下書可也。」從經筵官之啓也。

○以金百鈞爲江原都事。〈以平安都事換差事承傳。〉〈史臣曰:「百鈞,諂邪之人也。呈身沈鋼,不見憐,後結李樑,竟至通顯。自言鋼與樑,乃吾之六寸親,數年之間,大被寵擢。宣言於人曰:『人之禍福,吾輩可內達而成之。樑之入台府,非今日則明日也。』然以今日觀之,未得吹噓之力,只一碌碌鄕生也,而憲府巧爲循私之辭,必移便道之官,誣上行私之罪,可勝言哉?」〉

6月28日

○丁酉,傳曰:「平安道觀察使啓本,平壤等官孝子、烈女,勿以常例褒奬可也。」〈平壤府居內需司婢貴今,自年少時,與同司奴允石,依禮婚嫁。去戊子年夫死,貴今年三十四,造祭廳設位版,朝夕竭誠設奠。三年後,因不飮酒食肉,不離祭廳。每年四節衣服,一依其夫生時製造,祭畢焚之。到今年已六十餘,而志行愈堅,少無怠惰。內需司婢貴非,與貴今兄弟也。依禮婚嫁,爲府官奴界孫妻。去丁亥年夫死,貴非年三十六七,哀毁過度,盡情喪事,排設主位,朝夕祭祀,服闋,仍不食肉飮酒,不梳頭髮,常著素服。爲夫每年製春夏節衣裳,設祭後燒之。常時幸得果物,不入其口,先奠神主,至今誠心不衰,隣里莫不歎服。故校生林起文妻金氏,夫死,抱屍日夜血泣,四五日不歛,幾至腐毁,艱難歛殯。終制後至三十餘年,每朔望祭祀,凡饌物,親自調劑,務爲精潔,別置鼎俎,以供祀事。爲夫製造春夏節衣服,獻新燒舊。常衣素服,不用梳櫛,未嘗窺戶外。年已七十,不弛戚容,言及亡夫,哀泣如初。成川冶匠李根亨,性本純孝,有老母年至八十,孝養異於常人。其母自去年始得疾長臥,今正月間臨死時,根亨自斷右手第四指第一節,和藥而供,後數日病愈。〉

○夜,流星出危星,入艮方天際,狀如大梨,尾長四五尺許,色赤。流星出南斗魁第二星,入南方方天,狀如鉢,尾長七八尺許,色白。流星出女星,入巽方天際,狀如鉢狀,長八九尺許,色白。流星出房星,入坤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白。流星出璧星,入南方天際,狀如梨,尾長三四寸許,色赤。

6月29日

○戊戌,夜,流星出天市,入心星,狀如梨,尾長二尺許,色白。流星出室星下,入危星,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許。流星出漸臺星,○積卒星,狀如甁,尾長一尺許,色白。流星出天田星,入外杵星,狀如甁,尾長七八尺許,色赤。流星出五車星西北,入天關星下,狀如梨,尾長一尺許,色白。

明宗大王錄實卷之第十六

秋七月

7月2日

○庚子,傳于政院曰:「牌招任輔臣、李彦憬、李壽鐵、金虬。」出封書付輔臣等,分遣四道曰:「所爲之事,盡在封書。微行無弊可也。」〈輔臣往全羅道,彦憬往平安道,壽鐵往咸鏡道,金虬往慶尙道。時,州縣守令、僉使、萬戶等多行不法,使官庫蕩盡,軍民困苦,故上特選有名望者遣之。〉〈史臣曰:「輔臣恬靜自守,淸謹持己,又能盡心國事,直所謂適用之材矣。虬以士類自許,雖有向善之意,稟性浮虛,未免躁進宦途之心,壽鐵輕妄,彦憬庸劣,皆無足稱。」〉〈史臣曰:「御史之任,本係於察視邑倅,貪廉民生休戚,而當此之時,權姦當國,貪風大熾,守令之效尤益甚,生民之膏血竭盡。奉使出外者,不過循例塞責而已,孰有如古人埋輪之風節者哉?」〉 ○戶曹啓曰:「淫雨之後,開霽已久,禾穀焦黃。令該曹祈雨何如?」傳曰:「祈晴後雨徵頓絶,旱勢如此,自上悶慮。言于該曹,祈雨祭次次擧行。」

○同知中樞府事周世鵬卒。世鵬,嶺南人。處心寬和,進學修業,好賢樂善,慊然不自爲足,每遇先賢格言嘉論,必粘諸窓壁,諷誦不輟。至於喪葬祭祀,一以《朱文公家禮》爲法。以先壠,在於淺山之麓,恐後世爲耕犂所及,故環其塋域,聚埋瓦石,備極艱苦,孝誠純至。分符數郡,杖節一道,心存激昻,敦尙敎化,不規規於常式,而勸民則諭以孝悌農桑,以至鰥寡孤獨,欲其有養,歌詠彝倫,興立學校。嘗於豐基郡,得安裕舊址,立書院祀之,以安輔、安軸配享,作歌辭以侑之,迎儒士,讀書其中,廩養之費,皆有制焉。又於海州立書院,以祀崔冲,其制與豐基書院無異。〈海州乃崔冲故鄕也。〉官躋亞卿,秉志如寒士,而淸標苦節,未嘗變也。然始爲許磁、南袞所吹噓,拜玉堂正字,袞之敗,世鵬亦以言事見罷。及乙巳禍起,世鵬對士林,則輒發憤世之言,對權姦,則唯唯畏怯,往來於李芑、尹元衡之家,歷遷爲副提學。仁廟禫祭後,慈殿命別祔于延恩殿,玉堂上章論之,時陳復昌爲應敎,而製其箚。世鵬熟讀再三,瞪目視之曰:「此文雖傳至萬世,豈有輕之者也?」嘗作李荇行狀,極其稱譽,至以忠比劉向,節比孔融,勇比諸葛亮。以此識者鄙之。至是卒,上聞之悼甚,遣官致祭,又令一路,護喪柩還家。

7月3日

○辛丑,備邊司啓曰:「南訥于知介來居于也春川邊,去住便否及方略之事,前兵使李思曾,不爲措置啓稟,而只言某處來接,以待朝廷之處置,甚爲未便。今李思曾已遞,新兵使李榮,自南道赴任,故亦不知朝廷之議論矣。其方略措置之宜及事勢便否,詳審啓聞,更議施行矣。請下書。」傳曰:「如啓。」

7月5日

○癸卯,憲府啓曰:「近來承政院之事,頓異於昔日,極爲駭愕。承傳色不有臺諫,凡所論啓之時,趁不出來,非一非再,而庇護宦寺,一不請罪,至於注書,則所啓之辭,旣受於臺諫,所當卽藏袖間,而厭其自持,付之於使令,使秘密之事,先爲傳播於未啓之前。且使書吏、使令,擁列於後,凡臺諫之言,皆爲參聽,極爲未便。請承旨、注書罷職。祖宗朝重待臺諫,故非徒外廷之臣,皆爲尊敬,內官之輩,亦爲畏憚,而不敢忽也。近來自上,輕待臺諫,凡所論啓,多有不信,至於宦寺,則寵待日隆,凡干罪辜,多所寬貰,益長驕傲放恣之習,故於其所啓之時,政院雖督請承傳色,而聽若不聞,不以時出,每至於趁不入啓,常爲日暮,或至留門。若此不已,日以益甚,則臺諫之言,將不得通,而況時急之事,坐失其機,所關甚重,不可不懲。請承傳色罷職。」答曰:「承傳色若任意遲留,則所當罷也,宦官或有因事入內之時。自上答臺諫,亦有詳度爲之之事,臺諫所啓,亦或有日暮之時。此非傳命宦官之失,政院何以請推乎?承傳色不可罷,不允。承旨、注書,罷職過重。只以先播啓辭之事推之。」後累啓,不允。

7月6日

○甲辰,傳曰:「前全羅道監司洪曇,入京肅拜矣。本道雨澤及農事形止,問以啓之。」洪曇啓曰:「當春雨水適中,故趁時落種,而除草矣。似有西成之望,而自六月以後,雖間有驟雨之處,而如康津、海南、靈巖、順天、長興等地,迄今不雨,旱氣太甚,禾穀焦傷。然臣未得詳知。若至今不雨,則田穀已矣,水田亦將至於不食,至爲可慮。臣所經淸洪、京畿農事,亦皆一樣,水田或有黑色之處,亦有乾黃之地。若於今月內不雨,則內外皆將飢饉矣。」傳曰:「知道。春雨適中,故意有西成之望,而今乃旱氣如此,予甚憂憫焉。」

○三公啓曰:「前者濟州生擒倭人,已令押還本州,給船隻入送事,倉卒間處置,故臣等之意以爲,未得穩當。今聞濟州來人之言:『今者南風連吹,未易入還本土,雖發船送之,往而復來。出入諸島,則必知我國虛實與泊船要害之處,則至爲不可也。』姑令分置于海南近處四五邑,以待朝廷處置事,下諭于本道,且令廣議,各陳其意,使無苟同之弊。」傳曰:「其令東西班從二品以上及弘文館長官,廣議後,依啓下書。」

7月8日

○丙午,上親傳宗廟、永寧殿秋享大祭香祝。

○禮曹啓曰:「自先朝,御諱字散在經史及該用文書、進講及啓辭,官員所當謹諱,故率皆代用他字,使之臨時不誤,中宗朝,亦有代用事例。請令弘文館,仁宗及當代御諱,詳定代用之字,使之皆知,得以臨文諱避何如?仁宗廟庭配享大臣,丁未年祔廟時,徐議施行之事,承傳矣。今則其時大臣存者無幾,後日闕庭會議定之。」傳曰:「如啓。」

○日微暈。

7月10日

○戊申,傳曰:「以李之信爲京畿御史,鄭思亮爲黃海御史,金添慶爲淸洪御史,李翎爲江原御史矣。到彼所爲之事,皆在封書中,其於一路,皆無弊往來可也。」

○憲府啓曰:「去弘治壬戌年傳旨內:『《大典》私賤條曰:「始訟後五十日內,無故不就訟,過三十日者,給就訟者」云。假如甲乙就訟,五十日內甲者過三十日不就訟,則乙者就訟,雖未滿三十日,而若過二十日,則當給乙者。不須甲乙之就訟、不就訟,皆滿三十日,然後可決勝負。』去丁酉年傳旨內:『《大典》《私賤》條:「始訟後五十日內,無故不就訟,過三十日者,給就訟者。」其後受敎內:「甲者過三十日不就訟,則乙者就訟,雖未滿三十日,若過二十一日,則當給乙者」之立法本意,則不待五十日,而可知甲者之負,故擧《大典》定限,以杜避訟之路,而近來甲乙相訟,甲者理屈,則多日退避,而待其乙者就訟,將近二十一日,則甲者現出一二日,而聽訟官員旋棄乙者親着,而不用,已成格例故奸詐之徒,謀欲遷延,隨意出沒,斷訟無期。今後訟者出沒間着,不爲受理,依《大典》決折』云。而撰集《大典後續錄》,踈略太過,人不能解,故訟者決訟之際,各執所見,或以爲:『甲者親着至二十一日,則不計乙者不就訟三十日之限,而當給甲者』云,或以爲:『甲者親着,雖至二十一日,而乙者不就訟,又滿三十日,然後可給甲者』云。一國之法,岐而爲二,極爲未便。請以《大典》本意及前後受敎之意,議于正二品以上,商確論定,曉諭中外,使決訟之官及胥吏之輩,易爲解見。」答曰:「如啓。」

○慶尙道觀察使鄭彦懿狀啓曰:

去年凶荒,前古所無,今當農月,經朔不雨,望絶西成,人心危懼。詮聞守令,或托稱親老,或托稱身病,將欲棄官歸家者,多有之云。人臣少遇難事,輒懷自便之計。將欲棄官者,非不知準期不敍,還際外任之法,而以此法爲輕,以勞苦爲重。請速嚴立科條,下諭道內。

傳曰:「言于該曹,立科條下諭之。如有强爲稱托而謀避者,使之摘發馳啓,罷職不敍」

○夜,巽方如火氣。

7月11日

○己酉,弘文館啓曰:「《性理諸家解》,《周易》進講時要切,而此冊在於私藏。請命印出,而《儀禮經傳》,請以官本貿易何如?且《皇明殿閣詞林記》,前年出來,而使印出事傳敎矣。然此則不須印出也。」傳曰:「如啓。《皇明殿閣詞林記》,勿爲印出,而還入內可也。」

○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議啓曰:「謹按鄭夢周道德節行,無讓於安裕。於其生長之地,建立書院,使學徒藏修,敦勵風化,甚是美事。宜宣賜扁額,頒降書冊、奴婢、田結等事,令該曹,依紹修書院例,磨鍊施行何如?」

7月12日

○庚戌,上召對,進講《胡傳春秋》。上臨文曰:「『反身修德,信用忠賢,災異之來,必可禦矣,罔克自省,而求於禱祀之末,將能勝乎?』此言至當。以當今之事觀之,水旱相繼,連年凶荒,此是前後所無之災也,而自上不能側身修德,且無格天之誠,故如是耳。常懷兢惕,罔以爲措也。凡禱祀之事,末矣,然不得已爲之耳。」〈史臣曰:「此,聖德之言也。堯、舜之言,不過是也。然天災地變,無時無之,豈其存於中者,或有間斷,不能盡其答天之誠乎?苟能以我上之資,明善誠身,開發聰明,則何難乎位育?惜乎,進講者皆瞢理暗學之人,不能明其格致、誠正之學,納其君於堯、舜之地,使之私意勝,而理義不明,可勝嘆哉!」〉侍講官魚季瑄曰:「上敎至當。當此之時,他無可爲之事,自上當更加修德,日愼一日,宵旰之念,少無間斷而已。然則災自可弭矣。」

○命招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傳曰:「今此濟州生擒倭人,處置甚難。奏聞之論,雖似當然,如此漂泊者斬獲者,連絡有之。見其財物,皆是中原作賊之物。外國一一奏聞,則事涉煩瀆,一路護去亦難,且例有欽賜之物,亦爲未安。日本若得聞知,則移怒於我國,爲患亦不少,具書契護送日本,則是欺罔中朝,斷不可爲矣。唐人、倭人,各還其國,則多獲倭人之言,必出於唐人之口,中朝以不獻俘爲問,則勢將難處。今見群議,反覆參酌,未得善策。但此唐人交通倭賊,殺掠中原之人,爲中朝叛賊,在王法罔赦。到我國未見作賊之狀,縱不可加害,敗船於海島,是天殺之也。我國違天,强使生還,似爲未便。珍島等處,覓給舊船,而不必一一具付物口糧,乘風發送,則其爲生死,我國不知。如是爲之何如?若以此爲不可,則分配山郡,以爲編氓何如?但分配之事,計於其間,人數頗多,又有唐人,亦似難處。以此兩條,更議以啓。」沈連源等啓曰:「傳敎之意,反覆計之,處置甚難。當初邊將,載于板片送之則猶可也,今則朝廷上下,皆已知之而送之,便任其死生,亦爲不可。此中唐人三名同來,分配亦難。且唐人自言:『被虜而來』云,此三人,爲先率來,細問中原作賊之由,更議處置何如?」答曰:「如啓。」

○政院啓曰:「仁宗大王配享大臣,丁未年祔廟時,徐議爲之事,有承傳矣。今則其時大臣,存者無幾,配享之臣,不宜久闕。頃者禮曹請於闕庭大臣會議時,議定已久下矣。今日三公詣闕,何以爲之?」傳曰:「議之。」沈連源、尙震、尹漑啓曰:「仁宗大王配享,此乃大事也。非臣等所能獨斷也。後日與六卿、判尹以上,同議何如?」傳曰:「如啓。」

○禮曹啓曰:「前日書冊之價取稟,而白布二十匹代,給正布六十匹矣。大扺濟用監白布一匹之價,正布八匹矣,比準舊價,則減縮幾至於三分之二。今考弘文館抄報歷代諸史,則其價不能當百分之一。前者本曹書啓,永平府故侍郞郭經家所藏書冊多少,更問于柳辰仝,則:『歷代諸史,無不全備,而出示諸書目錄,卒然之頃,不能盡記其數』云。今若優價給送,則弘文館所抄各秩書冊,雖不得盡貿,擇其要緊而貿之,其諸書目錄,無遺謄書而來,則徐準我國有無書冊,而前後使臣之去,給價送之,使之漸次貿來爲便矣。雖非此家所藏書冊,價布若優,則一略及北京,亦可廣購,故更取稟耳。」傳曰:「依所啓可也。」

7月13日

○辛亥,傳于江原道觀察使鄭浚曰:「近來凶荒已甚,民不聊生,而守令等,剝割窮民,莫此時爲甚。農桑重事,學校急務。另加心力而爲之,以活民命,以敦風化也。卿乃侍從之臣,上意亦豈不知乎?公道之板蕩,亦莫如此時,嚴明黜陟,務盡救荒之策,使列邑,得以奉承而無怠。」

○上御朝啓。承旨李澤進讀推案〈以囚人奏囗運奸三寸叔秦囗淑妻連伊,懷胎罪。〉訖,上問左右曰:「此事何如?」領經筵事沈連源曰:「此綱常大變。」上曰:「依律施行。」知經筵事安玹曰:「今年極爲凶荒,雖士族之家,亦有飢餓者。若貿布換米,以救外方之飢,自祖宗朝然矣。然貿布之事,今年則亦似不可爲矣。村野田畝,無收穫之物云,自十月之初,民之得活爲難。各官還上,例於正月以後給之,而雖給之,亦不可周足也,民生等歛手而坐死。」參贊官鄭惟吉曰:「生擒倭人處置事,已與大臣議之,不須更達。以被擒唐人奏聞,則於事雖似當矣,然所貴乎謀國之道,必相時量力而處之,然後可以無弊矣。今若奏聞,則日本之人,必聞之矣,聞之則必將移怒於我矣。若南方又受島夷之侵竊,則朝廷將以何儲而措置乎?國內虛竭,軍民已瘁,不可挑彼之怒也。然此倭若犯中國亂逆,則敵王所慨,臣之義也,以我國盡事上之道,曷有不奏之理乎?然奏聞則雖得美名,而必有實禍。且以小事大,以臣事君,亦自有間矣,假如今時,若春秋之世,有挾天子令諸侯之義,則或可奏聞矣。今無此義,而欲要美名,則恐終有不能堪當之患矣。今之國事,至爲可慮。廟堂之議,必不輕易而處之,但小臣之意如是,故敢啓。」

○命招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右贊成安玹、知中樞府事張彦良、同知中樞府事李光軾、同知敢寧府事宋叔瑾、兵曹參判丁應斗、上護軍尹倓、參知朴承俊。傳曰:「唐人率來推問事,譯官已歸矣。然今朝啓覆時,副提學鄭惟吉,非偶然計之。若率來推問之後,則不得已奏聞矣,奏聞則一路率去之時,其弊必多,若又奏聞,而日本國聞之,則必構怨於我。若於珍島近處,給船而送之,則其生死,我國不知也。更議以啓。」沈連源等議啓曰:「唐、倭人處置事,臣等之意,昨日已盡商確啓之矣。今日有傳敎,故臣等與備邊司議之,皆以爲:『凡事必須以正,奏聞當矣。』備邊司堂上,皆與臣等之議同,更無可議之事。但兵曹堂上則以爲:『奏聞亦當矣,然日本若知奏聞之由,則不無結怨之事,當還送』云。伏惟自上裁斷何如?」傳曰:「奏達爲是之意,自上亦非不知也,但許多之人,一時率去,必有其弊,自中生變,亦不可不計。日本若知之,則今者北方方有事,而又結怨於南方,邊釁可慮,故欲還送也。且唐人及其酋倭,推問奏達,而其餘或拘留或分配,以不得入送之意,竝爲奏聞,而俟朝廷處置何如?前者答武衛殿書以爲,當如書契中之意云:『今使漂到之倭,生還甚當,而此人等,交通唐人,作賊于上國地方,至虜唐人以來,不可欺罔以不可不奏』之意,通諭日本何如?以此二條,更爲商確。」沈連源等再啓曰:「生擒唐、倭人奏解之時,慮或作變。倭人性躁輕生,若兵刃在手,則固爲可慮,此倭等,寸刃不有其身,雖欲作變,赤手無可爲之事。況於每人,使軍人二名,晝夜守直,則所過一路用軍士,不過八九十人,自遼東以西,則上國之人當發軍,押守而去。世宗朝移書對馬島,捉致上國。賊倭五十名,無弊獻浮,亦一明驗也。且以倭人作賊于上國,虜掠唐人,同船而來,不得已奏解上國之意,書契于日本,則誠爲言順理直。然彼若知之,而有問於我,則當以此意答之,而先爲書契而告之,則非大國待夷之體。況於書契修答之辭,以不可干犯名義,侵擾上國之意,峻辭以責,而乃曰:『漂到之人,去兵呈身明控漂來之由,則非惟不敎,亦當資給護還』云者,此指偶因往來漂到者而言也。豈作賊上國,犯罪漂來者云乎哉?今之奏解,乃賊倭也,非書契所云者,後雖有問,何患無辭以答乎?」傳曰:「知道。」

7月14日

○壬子,傳曰:「倭人敗船漂到者,當初邊將,卽給船入送可也,而捉送朝廷,以致難處之患。今後倭人若犯邊,則當勦殺,若勢窘而來,漂到邊境者,使之給船還送事,邊將處下書可也。」

○戶曹啓曰:「今年凶荒,甚於往年,求荒諸事,預先措置,可食穀葉、菜葉、山蔘、苦梗、海菜等物,趁時收儲,以禦秋冬事,爲先行移。京中士族飢餓之人,亦姑待秋成,冬春間使屬部,聞見賑求何如?」傳曰:「知道。」

7月15日

○癸丑,傳于政院曰:「穩城,當此邊方有變之時,防備諸事,宜盡心措置,而其處凶荒亦極,救荒之需草食等物,須及草枯之前,預先儲備,以賑飢民。淮陽則近來極爲疲弊,百姓將不聊生,故特以侍從之臣遣之矣。須體奉上意勉力,使百姓得以蘇復事,各其府使處言之。」〈穩城府使辛敬與、淮陽府使權容,皆奉辭,故有是敎。〉 ○以全羅道御史單子,下于政院曰:「以此單子,下憲府。」仍傳曰:「綾城縣,以往年還上不納,有被囚者云。如此飢荒之歲,不可徵之,又當農月,尤不可囚繫也。非徒此邑爲然,他邑亦皆如此,使不得爲如此事,下書諭之。海南官各司奴婢等,以前年未收身貢,移督於今年甚嚴,故陳訴。示凶年,勢不得準備,斟酌分揀事,言于戶曹。各官酒庫,已令革罷,而今各官,尙有酒云。政院知之。各驛殘弊,故凡差使員、權管、鎭撫等,使不得濫騎事,亦已傳敎,而今者如前濫騎云,其不奉行之意可知矣。申明嚴禁,亦可也。但聞全羅道農事之凶荒,至爲慘惻矣。」〈史臣曰:「人君居九重之深,欲知民間之疾苦,非御史何得以盡詳?御史之諏謀度詢,而小民之情,盡達於九重,其任亦重矣。輔臣之啓,皆民間剝膚之病,而聖上聞之惻然,下敎丁寧至此,吾民之受賜,曷有窮已?大臣啓以御史之遣,爲非其時者,亦獨何哉?」〉 ○弘文館啓曰:「仁宗諱山名,此𡵛字亦山名,而有君父之義,當代諱山巓,而此峑字亦山巓,而有君父之義。以此二字代用何如?」傳曰:「如啓。」

○沈連源議:「《大典》親着之法,乃斷訟之意也。《大典》之文,猶有未盡,故其後受敎,有甲、乙者就訟、不就訟日限之規,所以杜被訟之路。又慮奸詐者遷延之弊,出沒間着,不爲受理,更無餘蘊。遵奉此法,堅如金石,或者之說,當自息矣,何患乎岐而爲二乎?」尙震、尹元衡、申光漢、申瑛議,與沈連源議略同。尹漑議:「臣將憲府所啓,備考《大典》與壬戌、丁酉兩年承傳之意,《刑典》、《私賤》條:『相訟奴婢,始訟後五十日內,無故不就訟,過三十日者,給就訟者』之法,專爲斷訟而立,欲人畏法,而勤勤就訟,以去延引歲月之弊也。若壬戌年承傳:『假如甲、乙相訟五十日內,甲者過三十日不就訟,則乙者就訟,雖未滿三十日,而若過二十一日,則當給乙者,不須甲、乙之就訟、不就訟皆滿三十日,然後可決勝負』云者,臣實未解其意。甲、乙相對,乙者親着之日,卽甲者不就訟之日也,以乙者二十一日親着,計甲者不就訟三十日,恐未相當。如以五十日之內,乙者已親着二十一日,則甲者雖始就訟,而自不及於乙者之親着日數也云,則二十一日之外,猶餘二十九日。甲者自此逐日就訟,則其不就訟,豈止於三十日之多?而遽以乙者二十一日親着,論甲者不就訟過三十日乎?立法之意,雖不可詳,而實非《刑典》本意也。丁酉承傳,亦仍壬戌承傳之意,而深嫉出沒間着者,別立焉。出沒間着,固宜不用,而若從《刑典》本意,五十日內,只計不就訟三十日而斷之,則出沒間着之弊,亦自無矣。以今官吏所執二說而論之:『甲者親着,雖至二十一日,而乙者不就訟,又滿三十日,然後可給甲者』之言,似與《刑典》本意不遠。臣意若不能從本典之意斷之,則從此爲是。」任權議與漑略同。

7月16日

○甲寅,傳曰:「以全羅御史任輔臣單子觀之,則全羅之人,持牛隻屠殺於市場,而反賣資生云。此雖飢荒之所致,然若不禁止,則農牛將盡,實有妨於東作矣。幷以此意,下書于本道,使之禁止。」

7月17日

○乙卯,舍人以三公意啓曰:「今年凶荒,八道皆然,民之生理,已爲無計。守令遞代迎送之際,極爲有弊,飢困之民,將何以支乎?今此御史發遣,出於非時。臣等初以爲旣知其犯法之事,而又置之不問,事勢似難,故欲議啓而急遽之間,未及啓達。今聞全羅道御史所捉守令,其中或有謹於官事而見犯者。頃者慶尙道觀察使狀啓以爲:『守令厭於救荒,而有托故規避者』云。當此凶荒之時,其見罷上來,反爲生民之害矣。前者御史所捉守令,例爲先罷,及其推考之後,則事或有不實之時。今次被捉守令,勿先罷,推考後應罷者,罷職何如?」答曰:「守令雖至多犯,不可不慮其迎送之弊,而皆罷也。如啓意,推考後,觀其輕重,而處之當矣。」

7月18日

○丙辰,傳曰:「近者東風連日吹之,日氣太曝,昨與今日,天有雲氣,故意其驟雨,而專無下雨之徵。旱氣至此,前日昭格署及摩利山塹城,醮、〈摩利山塹城,在江華府。〉祈雨祭,觀勢爲之事,傳敎矣。近日內斯速爲之。辰巖焚薪事,幷言于該曹。」〈辰巖在楊州,焚薪亦祈雨之事。〉 ○憲府啓曰:「爲國之道,有經有權。權而得中,則固無異於經矣。此權之所以爲貴也。夫國之所以爲國者,以其有人民也。故凡所以救民者,則莫不深思,以盡救之之道,凡所以害民者,則亦莫不遠慮,以盡祛之之術。然則其可徒守其經,而不通於權乎?《孟子》曰:『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其所謂畏之之意者,非指他也,畏大國之威,而能保其民之謂也。然則其事大國,只欲保民而已。苟或徒有事大國之名,而反招害民之實者,則其可不深思而善處之乎?高麗之世,南事宋、北事金。朝於宋,則諱其事金;朝於金,則諱其事宋。以經論之,雖以不正,以權論之,可謂能得保民之道矣。苟或不然,事宋而絶金,則一國之民,盡爲魚肉,高麗豈待五百年以後亡哉?然則當時謀臣之善爲籌策,可知矣。今者生擒唐、倭人,或以爲發還日本,或以爲奏聞天朝,論議未定,至今不決。臣等之愚淺,固不能揆度經權,而合於事宜,然姑以所見言之,我國誠心事大,終始如一,其所以事之之道,安敢少有欺罔之情乎?其生擒唐、倭人直爲奏聞,經也。然我國與日本,世修和好,信使相通,而南方數千里之地,得安其枕者,豈非和好之力乎?今倭人作賊之形,不爲顯著,而遽爲奏聞,則日本安有不知之理乎?知之而苟有相責之言,則其將何以應之乎?況漂流之人,勿爲殺害之書,武衛旣爲親持而來,則其曉告我國,可謂明矣。而隣國之間,遽負其言,則他日,何以責日本之負其言乎?矧乎上天不佑,饑饉荐臻,南方赤地,甚於前年,則固不可挑日本之怨,而招萬民之禍矣。然則爲今之計,只將唐人,奏聞天朝,則其於事大之道,可謂盡矣;更將倭人,還于日本,則其於保民之道,亦可謂得矣。但唐人旣與倭人同船以來,而今若分送,則唐人必告同船之意於天朝,而天朝亦必怪其不幷與倭人而捉送矣。今之咨文曰:『倭人之性,輕躁無狀,手刎其頸,視死如歸,而其數幾於五十,中路必有不測之禍,故不得幷爲押來,已於本國處決』云爾,則雖不送倭人,不患其無辭矣。然則唐人、倭人,各還其土,而事大交隣,兩得其道矣。何患乎不能保其民哉?此非反經合權之道乎?自上審之淵衷,問之大臣,俾無後悔,豈不幸乎?區區所見,不可不達,故敢啓。」〈史臣曰:「麗之南事宋、北事金,旣曰不正,則進諫者,果可以不正導其君乎?雖曰保民之道,其論不足取也。」〉答曰:「倭人還送,似不難矣,唐人亦有之,故天朝不可欺誑,而大臣又以世宗朝,移書對馬島,取賊倭奏聞前例啓之,故依大臣所啓而從之,以此啓辭觀之,則似乎兩得矣。以此所啓,當示于大臣議之。」仍傳于政院曰:「臺諫所啓如此。自古不無權道。若依所啓處之,則似乎兩全也。大臣處,其遣史官收議。」

7月19日

○丁巳,傳曰:「今見慶尙道觀使察鄭彦慤書狀,則守令以年凶之故,厭其救荒,托病棄官者頗多。如此之人,若尋常例罷,則無以懲後人。況高靈縣監李希顔,有棄歸之意,觀察使知之,使草溪郡守李俊齡,往諭以不可歸之意,而敢棄官歸家云。罷職拿推。」〈希顔以遺逸,薦高靈縣監。凡有牒報之事,監司鄭彦慤,必反其所爲,書于牒尾曰:「殊無國家擧賢良之意。」希彦不得已移病欲歸,彦慤終不許,竟以棄去,馳啓。〉〈史臣曰:「希顔處畎畝,而不求聞達,能以古人自期,則其爲人品,槪可想矣。鄭彦懿,本以邪毒之人,侵辱希顔,使不得容焉。其嫉賢病國欺君罔上之罪,大矣。」〉 ○禮曹啓曰:「頃者霪霾旣霽之後,豈料至此不雨,盡瘁百穀乎?上下遑遑,計出無聊。自上軫慮爲民祈澤之切,雖非祈雨之時,庶幾一雨,少蘇就槁之穀,臣等豈不承順聖意?昨日爲公事入啓,蓋出於此。歷考謄錄,皆爲秋霖害穀而行之。然再次則有之,至於三次,則罕有前例。今者所憂,久旱之餘,又作秋霖,其害倍甚。今者祈雨,朝意不以爲急,以昭格署祭供熟設之故,次次退日,必至於旬日之外,似爲太緩。祭不以時,則回天似難。但修人事,以回天意,則賢於黷祭遠矣。祭日則改付標以啓。」傳曰:「凡災變,因人事所失而應之。弭災之道,不過於修人事也。禱祀雖似末節,自古爲之,不可廢也。今年之事,至爲乖常,積雨之餘,又至久旱,已失西成之望,故禮曹亦以三次祈雨之意啓之矣。今若得雨,則餘存之穀,庶可得蘇也。辰巖焚柴,不爲可也。」

○沈連源、尙震、尹漑議:「漂到唐、倭人處置事,臣等反覆籌之,不得其宜,乃敢以奏達皇朝爲正,而啓之。今聞朝議,多以奏達爲未便,臣等豈敢固執?憲府所啓:『事大、交隣,兩得其道』之言,亦似宜當。只招唐人與倭人,同船貨買,遭風敗船,僅得船板,漂到我境之意,依走回人例,交割遼東,又將此意,移咨禮部,竝及倭人放還之意;倭人則依初議,具舟揖口糧,自全羅道發還本國,修書契俱錄倭人等名字,送于對馬島,使之轉報日本何如?」傳于政院曰:「大臣之議當矣。然於唐人招辭:『因倭人作賊于中原,被虜而來』云。若如議,以『唐人爲交通倭人,買賣而漂到我境,故入送』云爾,唐人於中原推問之時,招供又如此,則與奏聞之辭異矣。其遣史官,更議于大臣。」沈連源、尙震、尹漑又議啓曰:「今此唐、倭之人,不爲奏達,而各還其國,實從權道也。倭人若以處決,聞於皇朝,而護送其國,則雖曰權道,而於義大有未安。漳州之人,語音大異,雖北京之人,無能解聽者。況我國譯士,只學京語,不知南語,前日漂來者,僅以文字通之。今來三人,若不解文,則雖推問,難明其意,移咨禮部,從實以未解其語爲辭,則皇朝亦不以爲怪矣。旣不解其語,則後雖有問,執此爲辭,猶之可也,若以處決移咨,而皇朝萬一知我護送之意而問之,則不知何以爲辭?且釜山之路,自常往來之所,不可使盡知虛實而歸。臣等之意,依前所啓似當。且唐、倭人率來推問後,如有別意,則更議處之何如?」傳曰:「依議施行。」

○舍人以三公議啓曰:「高靈縣監李希彦,因觀察使狀啓,拿推事傳敎矣。此人當初以遺逸薦拔而用之。觀察使狀啓,雖以爲托病棄去,而其實托之與否,未可知也。苦實有脾胃證,不得治官事,不得已棄去,則其情亦可恕也。初以遺逸擢用,而及其去也,命使拿推,則有乖於當初以遺逸擢用之意,於聖上好賢之心,亦似有妨,而遺逸之士,恐自此徵之而不起也。李希彦,請勿拿推。」答曰:「李希顔事,今時官員,有厭於心,則托故窺避者,滔滔皆是。監司鄭彦慤知其棄去之意,使草溪郡守李俊齡,往諭以不可去之之意,而不聽敢去,故欲懲一勵百,使無如此之弊矣。然其有病,自上亦非不度也,而卿等又啓之如此,勿爲拿來,只推考。」〈史臣曰:「希顔,初以遺逸,擢拜六品之官,而終有拿推之命。好賢愛士之誠,果若是乎?由其非心誠好之,所以施於命令者,多舛如此,可勝惜哉?」〉

7月20日

○戊午,星州牧使李士弼辭拜,傳曰:「近年以來,凶荒太甚,民不聊生。今年已失農,將不得粒食,予甚惻然。救荒之事,不得已先措置,然後可以及時賑救。草枯之前,極力措備,以民生得蘇爲心,而農桑之事,少無怠忽也。自上遣之意有在矣,須奉體盡心。」

○傳曰:「誥命奏請事,已於冬至使之行定爲矣。兩大妃誥命皆爲之奏請否?王大妃誥命,亦奏請可也。」

7月21日

○己未,諫院啓曰:「災傷敬差官之任,非徒踏驗災實而已,有以奉承上意,糾察守令,爲一道之所瞻望。苟非其人,則取侮於人,貽弊於下,使命反爲之輕,不可不擇遣也,而今者銓曹注擬之際,率多冗雜之人,八道敬差官,未協物望者居半,物情莫不駭怪,銓曹至爲非矣。雖曰乏人,豈無可堪其任者乎?雖非曾經臺諫、侍從,請以有名望能幹事之人,各別擇差,以重其任。」答曰:「如啓,可遞者遞之。」

○全羅道咸悅,地震。

7月22日

○庚申,憲府啓曰:「前日所啓親着之法,臣等非欲改之也,人之所見不同,故欲立歸一之法也。觀於二品以上之議,則可知所見之不同矣。前日承政院捧承傳之時,不爲明白,故人不能解,今不可不更捧承傳,使人人易解也。五十日之限,載在《大典》,固不可改。計除官員不坐之日,而五十日之內,乙者親着,雖至二十一日,然甲者不就訟,必滿三十日,然後可以決給親着之乙者矣。蓋就訟與不就訟,皆過三十日,然後決給親着者,《大典》之本意也。而近來人心巧詐,奸僞百出,故去壬戌年受敎內,不就訟三十日之限則仍存,而親着三十日之限,則減其九日,而進定二十一日,以促斷訟之限。然則其所謂九日者,乃指元隻俱不現之日也。以此見之,乙者親着二十一日,則甲者不就訟,亦二十一日,而竝元隻,俱不現之日,充計甲者不就訟之九日,而爲三十日也,明矣。且《大典》內:『元告被論中,自知理屈,累月不現,再囚家僮後,滿三十日不現者』之『滿』字,與『始訟後五十日內,無故不就訟過三十日不現者』之『過』字,則安玹之議曰:『滿者,淨盡無間也,過者相間而過也。』云。然則乙者方親着之時,甲者雖或出沒,不可以此計除乙者親着之意,以遂甲者出沒之姦計矣。《大典》之法,極爲詳盡,安玹之議,不其明白乎?請以乙者親着則二十一日,甲者不就訟則三十日,而竝計元隻俱不現之日而充之,且勿用甲者出沒間着之意,更捧承傳,曉諭中外。」又曰:「今年飢饉,甚於前年,而黃海、平安亦然云。今者有冬至、管押、奏請使及書狀官,而又有質正官,西方一路,不能支當,而驛路之弊,不可勝言矣。請質正官,姑勿差遣。」傳曰:「皆如啓。」

○平安道御史李彦憬,以所聞軍民之弊書啓,傳曰:「三和、咸從居民等狀鵜鶘油之弊如此,言于該曹,限蘇復間,可蠲則蠲之。昌城軍民等狀鷹子二連內,願減一連,依所願減除。」〈史臣曰:「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后非民,罔治,故在昔聖王勤恤民隱,如傷若保,無所不用其極。今我聖上愛民之政,史不絶書。鵜膏弊巨,則欲限蘇復而蠲免,鷹連害深,則許從民願而減除。其子惠之仁,雖古之帝王,何以尙諸?若終始此心而無少間斷,則熙皞之治,馴致無難矣。」〉 ○淸洪道觀察使安瑋,以淸州居正兵林允貞等,殺害繼母,通奸父妾,請遣京官推考事,具啓。〈啓本曰:「林允貞、林允平、林夫叱同兄弟,殺害繼母,通奸父妾等事,元告事干招辭,多有違端,似乎不實,然常時所行悖戾,人言之發,必有其由。不小綱常重罪,自本道推考未安,京官發遣推考云云。」〉傳曰:「京官固可發遣,而驛路殘弊之時,敬差官及試官當下去,又送京官未便,其令本道都事推鞫。」

○日微暈。夜,飛星出虛星,入北極星,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白。

7月23日

○辛酉,承文院以三公意啓曰:「當初誥命奏請議啓時,不料今年之凶荒,至於此極,故奏請文書,則時方磨鍊矣,到今觀之,凶荒之甚,八道皆然。國儲已竭,生民飢困,明年救荒,百計無策。且皇帝待我國甚優,而中朝之事,亦不如古,多有意外之事。今若奏請,則不無天使之來,天使若來,則將不可支持。奏請之事,非必不出今年而爲之,雖明年,亦似未晩,待明年秋冬爲之何如?」傳曰:「兩大妃誥命,爲火所焚,故欲爲奏請,僉意如此,則以來年爲之可也。然前例亦有以陪臣順付之事,今此天使必來與否,未可知也。凡事莫如趁時爲之。」

○前慶興府使南致勗有罪下禁府。

○闕內守直軍卒夜驚,移時而止。

7月24日

○壬戌,傳曰:「平安道御史李彦憬書啓:『黃海道路上,見牽牛或三四或二三而來者,問其所從來,則皆言自平安道來,而所居之邑,則諱而不言。以此見之,農牛買賣者,容或有之』云云。此雖飢荒之所致,若不禁止,則農牛將盡。依全羅道禁止事例,平安監司處,申勑嚴禁事,下書可也。」

○傳曰:「今觀濟州牧使啓本,其生擒唐、倭人,似爲船敗致死也。此啓本,速下備邊司示之。」〈濟州牧使啓本云:「生擒唐、倭人還入送後,適以西風大作,連日不止,鮑作人進告內:『船板及倭尸五軀,漂掛岸頭。』云。」〉〈史臣曰:「臣見前日大臣之議,欲與敗船而入送,今見濟州之啓,果爲溺死。嗚呼!此豈古人:『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爲也。』之義乎?」〉 ○日微暈。

7月25日

○癸亥,上御朝講。知經筵事任權曰:「科擧之事,自祖宗朝,已有定規,今者法條浩煩,支供多端,其弊甚鉅。又於各道,皆遣京試官,其爲荒年之費,亦幾何哉?如不得已而欲試爲之,則待豐年爲之,尙未晩也。」領經筵事尙震曰:「今者時羅孫,〈胡人名。〉獨漏天誅,每來構釁。詮聞造山堡被圍之時,有一胡高聲大呼曰:『我乃時羅孫也。我無得罪於朝鮮,而擄我三妻。死者則已矣,聞一妻生存。請還給我,則我無讎怨矣。』今來胡女三人中,必有時羅孫之妻,而問之則皆諱,使之嫁夫,則以死自誓曰:『忍結婚於讎人乎?』此似烈女之操也。我國雖存此女,其何用乎?昔漢之時,匈奴爲亂,以家人女爲公主而給之,唐太宗亦議于房玄齡,以公主出嫁焉,皆爲安邊而然也。此女雖拘留,不足爲國家之輕重,則有何嫌於還其土乎?」參贊官鄭惟吉曰:「當初不作邊釁則善矣,而使百年昇平之地,開釁至此者,以有喜事之人故也。〈指金舜皋〉自上其於用人之際,其難其愼,有可委者,則任之專,而信之篤,然後乃可以有爲也。臣曾祖鄭蘭宗,爲北道節度使,成廟盡委以北方之事,臣袒莅軍,號令嚴明,不貸下人。時有不好其所爲者告曰:『蘭宗叛。』成廟曰:『鄭東萊〈鄭蘭宗封東萊君故云。〉叛乎?』旣推其人,則果誣焉。成廟命諭之曰:『此姦人誣告,故旣示正刑矣,卿其安心勿疑。』自上苟能得人而任之,任之而不疑,則其於備邊,何難之有?」尙震曰:「北道之事,當委遣重臣,而末世囂囂,有如告蘭宗之事,未可知也。若自淵衷,擇而委任,如成廟之待鄭蘭宗,則庶幾得矣。」

○憲府啓曰:「近來紀綱大毁,人心漸汚,其貪饕無厭,蔑法不用之習,可謂極矣。自上欲革弊習,特遣御史於不時,以糾不法,其意可謂美矣。然今之用人,不由公道久矣。加以善治之人,皆有簡拙之性,不能用術藏匿,例被罷職,故時議皆以爲差遣御史,有害無益。大抵人主爲治之道,在內不在外。今徒區區於治外,果爲益乎?況近年以來,饑饉荐臻,餓殍相望,而前年雨種闕火之變,已爲駭愕,至於天狗墮地。今年則非徒雨種,又雨五穀之稿,加以六月,桃花亂開,今月又發林檎之花。在前九十月日暖之時,則容或有之,安有大熱之時開花者乎?矧乎今年失農,八道皆然。秋月有流離之民,版圖講救荒之政,則在前未之聞也。今之遞罷守令,重困飢民,已爲失計,而其間謹愼恤民之人,亦與焉,大臣之啓,可謂當矣。然旣知其犯法而赦之,則莫若當初不遣御史之爲愈也。不可不擇其中尤甚者而罷之,以行國法也。國法一廢,則國不爲國。豈可以人而廢法乎?若待推考之後而罷職,則知其必罷,必無治事之理,而且致官庫虛疎之弊矣。況其所犯之顯著,則亦必無發明之路,而强之爲發明,則是敎之以欺君也。較之彼此,不可不先罷矣。」答曰:「以御史爲無益,非今始爲之論,自祖宗朝,或以爲可遺,或以爲不可遣,議論不一。今則自上斟酌爲之也。夫被捉之後,則不可不罷,但年凶民困之時,不無迎送之弊,故大臣啓之當矣。然此人等所犯已著,依所啓罷職。」

○上御夜對。侍講官魚季瑄曰:「同知中樞府事周世鵬,以嶺南之人,從仕于朝,今其死矣。無子息護喪之人,勢力孤單,家鄕隔遠,屍櫬不能下歸云。今沿路之官,雖疲弊難用民力,若蒙下諭,一路護喪歸葬,則亦君臣全始終之義也。」典經李龜壽曰:「周世鵬,平生無他營爲,讀古人之書,行古人之道,惟以盡事親事君之道,爲己之職,宦遊京師,僦屋而居,其淸苦如此。今者窮喪遠路,不能歸葬,如蒙下諭,一路護喪,則抑亦全始終之厚義也。前日朴守良之死,自上以其淸謹,特命護送。今雖不能盡如守良之喪,若命護送,則誠爲恩幸之事也。」〈史臣曰:「守良,只有淸簡之德而已,其學問趨向,則世鵬實優於守良焉。」〉上曰:「啓意至當。周世鵬之喪,自上聞之,不勝痛悼焉。其人平生有淸德,亦有文華之才。護送可也。」

7月26日

○甲子,傳曰:「卒同知中樞府事周世鵬,有淸德,且被廉謹、師儒之選。喪柩下去時,所經一路護送事,下書諭之。」〈史臣曰:「生有善行,故死有恩命焉。光榮簡冊,其爲善人之勸,至矣。」〉 ○上御朝講。

○憲府啓曰:「京城去月初旬間,桃花開,今七月初旬間,林檎花發,去六月念後,則天雨穀草,人多見之,而舍人朴民獻收拾藏置,故今取以進。」答曰:「知道。」仍傳于政院曰:「近來衆災連綿,疊見層出,又非時發花,天雨穀草,災變非常,罔知攸措。」

○三公、備邊司、兵曹同議啓曰:「六鎭人物逃散殆盡,土兵甚少,故加抄別軍官五十人入送,令節度使,分防於各鎭,使防禦不爲虛疎矣。若以別軍官,充差於各鎭軍官才疎之闕,則人數減少,無加遣之意。各鎭軍官才疎者,則令節度使試才,使其鎭將擇差,其中厭其防禦,試才之際,故爲才疎者,摘發治罪。且胡女之事,彼以言語恐嚇而遽給,則彼必以我國畏怯而然也,反爲陵轢,虧損國威。彼若刷還我國被虜之人,納款而乞請,則猶可還給也。」傳曰:「別軍官事,知道。胡女以刷還人物後給還之言,似若受價。且胡女,人面獸心,雖留之,亦無可用。一二名刷還後與之,似可也。」

○上御夕講。

○日暈。

7月27日

○乙丑,上御朝講。同知經筵事趙士秀曰:「萬二千餘石之穀,七百餘同之木,盡費於營繕。其所經費,雖曰國用,而其爲驚心駭見,曷可勝言?當此敬天懼災之時,無乃有所乖乎?」特進官尹元衡〈時爲兵曹判書。〉曰:「兵曹滿庭陳訴者,皆軍籍事也。軍籍差錯者,在祖宗朝,其罪重,故人皆畏法,而無猥濫之弊。今者初則似有畏愼之念,旣而法條解弛,色吏多受人賂,其所庇者,則或以生爲死,所憎者,則或以死爲生,或以一身而施於兩役,至如父子完聚之法,載在令甲,而不之擧行。此乃人心頑悍,不畏國法而然也。都監雖或發姦,而不爲嚴明,其爲因循稽緩,可勝言哉?如此之事,不可諉以年凶而緩治也。」獻納李之行曰:「軍籍雖頒,而於聞見,甚不實也。臣爲京畿都事時見之,各官草案,多有不實,或爲疊錄,或兄弟失序,或記名而蔑實,或脫漏潛伏,又有加錄年歲,以謀他日之老除。此必不多年間爲空文矣。若閑丁,則雖土豪、品軍及色吏之所隱匿而脫漏者,猶有時而刷出,至於年歲加錄之弊,則又有甚於脫漏者矣。於一邑軍案,四十歲以後者多,而二三十歲者少,豈其邑所居之民,老者多而少者少乎?若此者,皆弄術而欲除軍之早也。以此見之,則不多年而軍籍之虛,尤可知矣。且軍籍,累年磨勘,而時未聞某守令,以某事被推,而某色吏,以某犯受罪。此軍籍之解弛,州縣之無所忌憚者也。差錯顯發守令罷黜,犯法色吏,亦實邊而毋㒃,各以其罪罪之,則非徒法行於今時,而後日軍籍之時,亦當畏懼而無弊矣。」趙士秀又曰:「軍籍今已垂畢。都監經費不貲,須令速罷,以兵曹掌之何如?」〈史臣曰:「軍籍之弊,經筵官徒啓其弊,而不啓其所以起弊之由、矯弊之方,則空言無施矣。各官守令,一委於監考色吏,監考色吏,又委於勸農色掌,勸農色掌,作隊而巡歷於民間,頭會而箕歛之,惟酒食是飽,其於搜括閑丁,操縱取舍,視其賂物之多少。監考色吏一人所得牛隻、馬匹、布端、田結,不知其數,其所錄入而定役者,皆貧殘流移無據之徒也。守令不之察,成案於兵、水營,磨勘於都監,是軍籍之事,無裨於國家,而只爲監考色吏富其家也。臣之意則各官守令,若誠心爲之,則豈有不克察之理乎?雖定監考色吏,而不徒專委於其人,必躬必親,而雖括出一人,必推閱其當身,至於居住産業,皆得審察而後施之,則雖得一人,是實軍也。如是而監考色吏中,摘發其泛濫者,或杖或流,而如其尤甚者,則雖戮之,亦未爲不可也。如此然後,庶乎嚴號令而實軍籍也。若或委靡苟且,泛泛然以度日爲事,則雖十易軍籍,猶乎前轍也明矣。」〉 ○三公啓曰:「初有星變,故自上避正殿矣。今者彗星之滅已久,豈可常避正殿乎?請復正殿。」答曰:「彗星之滅雖久,然衆災連綿,今年倍於前年,豈可安心復正殿乎?」再啓,允之。三公仍啓曰:「自上方務學問,而日御經筵之時,領經筵,只有臣等三人。祖宗朝於三公之外,亦有領經筵者,又有以府院君,兼爲六卿者。尹元衡曾爲三公,而退托强免,今已累年,可陞府院君,兼領經筵矣。申光漢雖未及一資,而三朝舊臣,又年德幷俱者也,亦可陞府院君,兼帶領經筵,而在下惶恐,未敢啓請耳。」答曰:「如啓。」〈史臣曰:「時三公,怠於政,厭其頻數入侍,請以尹元衡等,進封府院君,竝令兼帶領經筵,使之輪入經筵。申光漢,文學之士也。使之入侍經筵,以輔君德可也,竝以賊臣元衡,密邇左右,恣其胸臆,何哉?」〉 ○江原道江陵、三陟、襄陽、旌善、平海、蔚珍大水,杆城雨雹。

7月28日

○丙寅,禮曹啓曰:「科擧事目,曾已移文各道,一體知會,而初擧儒生等,其名錄都目及《庸》、《學》考講時,或不趁時爲之,而講畢後,則儒生等,或稱病或托故,紛紜陳訴,至於上疏,而啓下本曹者,至於八十餘人。若悉令停擧,則非徒在前未聞,亦駭物情,若開許赴之路,則將盡棄頒布條件。然其處置之方,則乃朝廷共定之法,非該曹所敢輕議。請議于大臣而定奪。」傳曰:「其議于大臣。」

○慶尙道觀察使鄭彦慤狀啓:

本道晋州等官,自六月灑雨之後,至今不雨,高下田畓,皆爲焦傷,有同逢霜之草。救荒之策,百計無術。大抵本道公私之穀,今春盡散,少無餘儲。草食等物,猶可連命于初冬,而今已望絶西成,民生無仰。今年失農,什倍於前,明春救荒,罔知攸措。

7月29日

○丁卯,上御朝啓。承旨李澤將罪人秦逸推案啓訖,上問曰:「此人罪狀何如?」領經筵事尙震啓曰:「觀其事狀,可誅也。」上曰:「依律施行。」〈律,斬不待時也。〉 ○領議政沈連源、左議政尙震、右議政尹漑議:「今者士習不古,不循義理,欲以人衆,謀沮定法,甚爲違理。不宜輕開許赴之路,旋毁已頒之條。其考講未畢前,衆所共知身病的實,趁時呈狀,及有公文可據者外,勿許考講。」傳曰:「以大臣之議見之,則大槪一意。令四館,更詳明辨,有實病衆所共知,可爲許赴者外,其他則不可以多停擧之人,而輕改法度。其言于禮曹。」

7月30日

○戊辰,傳曰:「今見中朝貿來書冊之中,《聖學格物通》,倣《大學衍義補》例,撰述之書,可爲進講也。其命校書局印出。」

○瑞原府院君尹元衡啓曰:「小臣本無學議,又無才德,今又受此濫越之職。領經筵之職,如小臣者,豈能堪任乎?請亟命遞之。」靈城府院君申光漢啓曰:「以一品爲領經筵之任,必有賢德者而後可爲也。小臣別無賢能,加以老病,而位至贊成,天恩已極。況非當次,而又超擢陞之?夫爵祿,乃礪世磨鈍之器也。必加於可爲之人,然後庶稱其實也。小臣有何賢德而超授乎?非徒未安於小臣之心,以忝汚名器爲懼。請命遞之。」傳曰:「卿等,德望皆有之,故朝廷以爲可合,而自上見之,亦無有加於卿等之德望者。不須辭免。」元衡等再啓,不允。

○命給宦者丁蕃由馬,歸省其親

史臣曰:「丁蕃,竉宦也。便嬖使令,其類莫及。至李樑承竉之日,蕃腹心相結,自上動靜,輒通於樑,互相稱譽,結爲父子,終使君父心志蠱惑,幾成癸亥士林之禍。若非沈義謙、奇大恒,先事周旋,黜樑與其倘而斥之,則乙巳之禍,復生於是年,可謂寒心矣。宦寺得寵,終與戚畹,構禍邦家如此,可畏也哉!」

八月

8月1日

○己巳朔,日微暈。

○全羅道任實,地震。

8月2日

○庚午,上親傳風雲雷雨、山川、城隍祭香祝。

○以金明胤爲戶曹參判,尹春年爲嘉義大夫司憲府大司憲。〈春年,初爲尹元衡鷹犬,論殺尹元老,自是權勢日熾,駁擊人物,變胤朝政,皆在其手。以儒者自處,締結士流,外似淸虛,內實凶狡。〉〈史臣曰:「《春年》,本以斗筲之才,外示廉謹之跡,陽若盡心於謀國。長在於論思、諫諍、風憲之長,先王舊章,次第變更。其實則以尹元衡爲之窟穴,其所建白者,無不稟裁於元衡,元衡所爲,亦贊助而成之。其致人心之不服,主勢之日孤,皆偏信此輩之故也。夫以言貌取人,孔聖猶有是戒,則爲人上者,可不以知人爲務乎?」〉權轍爲戶曹參議,朴民獻爲折衝將軍義興衛護軍,朴詠爲折衝將軍義興衛副護軍。〈民獻、詠,以重創欽敬閣賞加。〉

8月3日

○辛未,上御朝講。知經筵事鄭士龍曰:「朴民獻,文章出群。若使成就,可典文衡。勸課之規無常,若可成就者,則雖陞堂上,仍賜暇書堂事,前已啓之矣。今者朴民獻,命陞堂上官,而使之仍在書堂,自上留意於文翰至矣。如欲成就於一時,莫如以閑官做業也。如僉知,乃閑官也。然承旨、大司諫之外,六曹參議、副提學,則雖兼帶書堂,未爲不可。」領經筵事尹漑曰:「臣不能文,故年少文臣,不知某人,終受大任矣。然聞朴民獻之文章,超出於其類云。以堂上賜暇,雖無古例,若自今特命賜暇,則其人自當感激,而他人亦豈無觀瞻而感激者乎?」士龍又曰:「中朝儲養文雅之士,若入翰林院,則至於十年之久,不移於他官云。我國與中朝有異,爲儒生者,年少之時,困於擧業,及至釋褐,又牽於冗務之職,可以成就者亦爲廢學。民獻亦自四五年來,拘於雜務煩劇之任,雖曰賜暇,而一未往焉。若又以堂上而不赴書堂,則尤不得用功於文翰矣。今者雖陞堂上,而特命賜暇,其爲感激,槪可知矣。」上曰:「一時勸課之條,非止一二,而禮判〈士龍〉啓之,自上亦計料而施之矣。且副提學鄭惟吉,有文華才氣,而今遞書堂。如此之人,可合於賜暇專業也。」士龍曰:「上敎當矣。惟吉,臣之四寸子,才氣特異,而自筮仕之後,無有閑隙,不得專意於文翰矣。」漑曰:「伏聞上敎,以堂上官賜暇,則如惟吉年少之人,其進取何極乎?堂上官賜暇書堂,自朴民獻始,則惟吉亦可以置諸書堂。然臣聞惟吉,才質則美,而但性懶,不如民獻之性勤。若自上如此特命,以示勸勵之旨,則自當感激無怠。如兵曹參議李滉,非特善於詞華,又精於理學,但多病而年亦不少。雖不得竝與於賜暇之列,實非常儒之比。置諸經幄之中,以備顧問宜當矣。卒同知周世鵬,理學、詞章,自少用力,而不幸多病,以至於斯。喪柩不得下歸,而自上特命護送還鄕,中外皆知感動矣。」

○上御晝、夕講。

8月5日

○癸酉,上御朝講。知經筵事安玹曰:「民無可食之物,則不得恃賴而生活矣。濟州,國家不可棄之地也,而近因凶荒,又以防備之故,不得耕種,失農尤甚,倉儲空竭,救之無策,百姓逃散。全羅道雖曰失農,而內地之穀,亦可漕運而救之。預爲下書,問以移粟當幾何,則百姓知朝廷之意,或止逃散之心矣。此乃備邊司所當啓之,而係於救荒之事,故敢啓。」上曰:「濟州之事,將至於無可奈何,施措之方,另爲下書可也。」說經洪天民曰:「大臣因彗星之滅,而請復正殿。凡災變之作,不可的指爲某事之應,今不可以彗星之滅而怠其心也。千古所無之災,備見於今日,頃有六七月之旱,而今又霾霖,將至於害稼。古者年凶,則以喪禮自處。雖古今有異,而人君修省之意,不可不如此也。今雖復正殿,而心則常如避正殿之時,益加修省焉。」上曰:「啓意宜矣。予以復正殿爲未安,而大臣啓以不可久避,故從之耳。常存敬畏,以答天譴之心,何時而可忘?」

○以李壽鐵爲議政府舍人,〈壽鐵爲人輕薄謟佞,一憸人也。〉愼希復爲弘文館應敎。

○上御夕講。

8月6日

○甲戌,上御朝講。

○大司憲尹春年曰:「前年則納穀者,只全羅、慶尙、淸洪道而已。臣聞全羅之人,欲貿穀於黃海云。今年則至如京畿、黃海、江原之人,皆可令納之。與朝廷廣議,多般措置,然後似可及救矣。」知經筵事任權曰:「納穀補官之事,法官可以諫止,而今則自法官啓請,今之國事可知,而民生困窮難救之狀,杖亦因此可想矣。外方之儲若盡,則以京倉之穀,可以推移轉救也。如虛費之事,一切停之,一斗一升之穀,若儲備而有遺焉,則其活民數日之命,爲如何哉?然荒年之死者,皆農作勤苦之民,而如游手游食之僧人,則扣腹而坐,百官祿俸雖減,而兩宗之糜費,則不聞有減之也。若停其不急之務,而省其可已之費,則飢荒可賑,而民心自和矣。」上曰:「國儲虛竭,則國非其國矣。予每欲祛此弊,而但以兩宗虛費云,則未可知也。」〈史臣曰:「欲爲除弊之敎則是,而又曰:『以兩宗虛費,未可知也』,是豈人君反躬之義乎?可嘆也夫!」〉 ○上御晝講。典經李龜壽曰:「近者風俗日非,三綱之變,疊出於數月之內,可以知天意之譴怒也。敎導人心,勢不可一朝爲之,而若於其中,特擧其能盡三綱之道者而用之,庶乎可以激勵而感化矣。向者搜訪孝子,命以旌表拜官,其振道之意至矣,而銓曹之注擬者,只門蔭之人而已,未聞有一孝子,除拜某官之言。雖未知以此必化不善,而其於動人耳目,則未必不在於是也。」上曰:「末世風俗不美,三綱大變,連續而出,自上尤爲未安也。孝子之不拜官,吏曹不察之故也。」

○流配李思曾于平安道麟山鎭,充軍。〈失誤軍機見上。〉

8月7日

○乙亥,咸鏡道觀察使金光軫拜辭。傳曰:「凡事皆在於諭敎書矣。今者六鎭農事不稔,凋弊已極,而邊警又發,軫念可知。卿以文武才兼,故委遣之,須體奉上意,措置邊備,撫恤城底之胡,使之安接,救荒之事,申飭列邑,使百姓,得以蒙澤。勸課者農桑,嚴明者黜陟。卿其毋替是命。」

○日微暈,兩珥。

8月8日

○丙子,上親傳文宣王釋奠祭香祝。

○日微暈。夜,黑雲如氣,自西方至巽方橫布,良久乃滅。

8月9日

○丁丑,上親傳社稷祭香祝。

○傳于政院曰:「今觀江原道觀察使書狀,水災至爲慘酷。救荒諸事,預先措置事,言于該曹。」

8月10日

○戊寅,上召對,御夜對。

○夜,火星入輿鬼星。

8月11日

○己卯,傳于政院曰:「《大明會典》,我國宗系改正之事,自先朝常留念,以待其頒降,故予亦於使臣之往,每敎以聞見而來,皆以皇帝未畢覽,下人不得見爲答。今聞禮部尙書,新爲除拜云。若善爲措辭,呈文禮部,使之轉達,則意皇上亦知我國之意,而或有所頒降也。其言于禮曹及承文院。」

○傳于政院曰:「今見司憲府囚徒,疑皆重囚矣。然囚多滯獄。速決之意,其言于城上所。」

○副提學鄭惟吉曰:「伏見承傳,以臣入番及有事時外,許令賜暇讀書。臣聞命感懼,罔知所措。然已有成命,臣不敢强爲之辭,副提學,乃經幄之長,所任至重。每冊校正,一會亦多,有論事之時,以此而往來頻繁,似爲未安,若恝然退處,則論思多不及時。請遞臣本職。」傳曰:「讀書堂新立事目,予方留意。爾非徒文華才氣有餘也,年且方盛,故自上特命,勿以爲尋常,而更加勉之也。經幄之長,不可輕易遞之。予意以爲,雖在書堂,亦可往來於本館,若勢難,則副提學,遞之可也。」〈史臣曰:「德行,本也;文藝,末也。以書堂而命遞經幄長官,臣恐時尙之似乎趨末也。」〉 ○日微暈。夜,月微暈。

8月12日

○庚辰,京畿觀察使成世章拜辭。傳曰:「凡事已悉於諭敎書矣。近來連年凶荒,今年望其少稔,而荒饉之甚,前古所無。救活百姓,百計無策。明春賑飢之策,預爲措置,勸課農桑,修明學校,至於黜陟,極其嚴明。卿久在近侍,上下軫念,想宜知悉。」

○舍人以三公意啓曰:「副提學鄭惟吉,以賜暇讀書,命遞本職。弘文館官員,非冗務之職,乃文翰之地,而輔養君德,最爲緊關,仕進之時,凡所云爲,皆是文翰之事。雖間間來仕,兼治其業,未爲不可。請勿遞副提學。」答曰:「如啓。」

○憲府啓曰:「臣等未嘗見奴婢背主投托之事,只因父兄,聞燕山朝有此弊而已。自臣等,冒忝本府之後,本主之訴叛奴者,紛紜不止,苟非權勢之家,則必內需司矣。及其究竟,則皆是叛奴,臣等安知於身親見之哉?今者自上凡發號施令,動法堯、舜,而獨此一事,大累聖德。臣等不勝扼腕歎息,繼之以流涕也。今夫士大夫之家,若有逃奴婢及後所生,則盡力推尋者,法也理也。若內需司奴婢,逃避不現,而若有後所生,則自上推尋,亦可也。然今者內需司之奴婢,一有所訴,無所不成,事之是非,不復致問,小而色吏被罪,大而守令見罷,相繼不絶,故威行閭里,勢傾州郡,其役甚歇,其身甚逸。是以窮殘士族之奴,州縣苦役之奴,莫不神歆心動,引首翹足,或交結內需司之人,或交嫁內需司之奴,或阿附用事之宦寺,傾家罄産,以遂其願。或詐稱甘露寺、淨業院、內需司逃奴婢之所生,不考族派,不察年歲,一加內需司之名,則色吏不敢問,差使員不敢辨,其官其主不敢訟。前者如是,後者復如是,高曾世業,坐而見失,孤兒寡婦,抱冤呼泣。至於州郡之奴婢,則富者盡爲投托,只餘貧殘之人,前日十人之役,今日則一人當之,仍爲流離,擧家溝壑。爲守令者,補罅架漏,苟度歲月而已,雖知殘弊,無以求之。然則投托之患,至於此極,自上安得以知之乎?臣等職在言地,所當力陳,而凡干內需司之事,不問是非,牢拒不從,故臣等亦不得盡言,況他人乎?開投托之路,而叛主之奴,背官之奴,所以雀躍相慶,爭起不止者也。是以一國之人,莫不扣心推胸,而言及內需司,噤不發聲矣。爲今之計,莫若明辨是非,內需司奴婢,還于內需司,州郡士族奴婢,亦還于本官本主,則上下之分,永爲不紊,而叛亂之習,庶乎少息矣,所關不其重乎?臣等欲矯時弊,上以無累乎聖德,下以扶植乎世道矣。令掌隷院明辨是非,各還其主。」答曰:「內需奴婢完護之事,自祖宗朝已然也。古則臣子奉法,故內需司奴婢,依法完護,近來臣子不奉法,故中間奸吏,侵漁爲事,內需司奴婢,或呈上言訴冤,故自上只治罪不奉法官吏而已。今士大夫奴婢,若投托于內需司,則本主不呈于官乎?安有他人奴婢,投托于內需司之理乎?但各司奴婢,則其投托是非,固不可知也。差使員若明辨是非者,則見供招眞僞,然後成案也。是豈盡虛事乎?」

○日微暈。夜,月微暈,白雲如氣,自乾方至巽方布天,良久乃滅。

8月13日

○辛巳,上御晝。夕講。

○傳于政院曰:「來年,乃式年也。禪科亦當爲之,而未見禮曹禪科節目啓下之事。若於該曹無謄錄,則問于兩宗,豫先察之。」

8月14日

○壬午,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尹漑曰:「北道之事,自上軫念,在廷之臣,孰不憂慮乎?小臣冒處重地,國有大事,晝思夜度,不知何以處置得宜也。頃者李壽鐵爲御史,審察事情書啓之矣,其未及啓之事,小臣親問之,則彼處胡人,其勢不至熾盛,雖圍城堡,不能得志,少有鈔竊,未爲大得。近者罪邊將,而遣赴防,胡人以爲防禦有備,且恐有問罪之師云。宜乘此機,雖不用兵,兵法有先聲後實之語,朝廷宜隱然有處置之事,則彼當戢跋扈之心矣。故小臣與備邊司,會議而別啓,不知其意者,必以爲用兵。將此意下書,則其處下人等,知其不用兵之意,而虜人亦必知之矣。臣意欲使邊民與虜人,不測朝廷之所爲耳。如此則胡人必歸順而款服矣。其歸順款服,若果誠心,則當曰:『朝廷初欲用兵,而汝等歸順,故姑徐用兵,恐同歸於糜爛耳。』先王朝令宣傳官,有口傳密諭邊將之事。今亦宜遣宣傳官,密囑邊將,使幕下之士,不得知之,則胡人亦不得窺測矣。臣等之意如此,而不得已面啓,故久未得上達矣。壽鐵與兵使相見其城底酋長及時羅孫等,皆欲來現,似乎誠實云。宜乘此會,令彼輩,畏國威,而知朝廷有措置之事,似當。今日入侍宰相,皆同議之人也。」同知經筵事李浚慶曰:「司僕金石,乃慶源人也。年十四被虜,居住南訥三十三年。其妻乃胡女,思其夫隨來,而常懷懷土之心。恐其還入,故議置于京,而金石有弓馬之才,慣知胡地之事,受職司僕,爲別赴防矣。其妻不習紡績,不習我國之事,生利無路,但受司勇之祿,甚至艱窘。赴防之行,引賣其祿,以備衣服而去云。宜別加祿俸,造給衣服,使之安處。」上曰:「北方之事,每爲軫念,而今者李壽鐵,詳悉聞見而來矣。胡人雖欲作賊,而知其備禦之得其方,欲來歸順。然賊謀難測,未可盡信其言。國威不可不示,而今非國富兵强之時,似未可易圖。亦豈可一以仁恩爲之?如右相所啓,則庶可無事矣。北方之事,勉思其宜,使無患可也。」浚慶又曰:「楊州、楊根等地,惡虎恣行,二三朔內三十餘人,爲其噬死云。國家雖一人死於非命,猶以爲惜。況三十餘人乎?監司處下書,使之捕捉何如。」漑曰:「禽獸逼人,亦是災之大者。不可不爲民除害也。」又曰:「元子保養,不可不謹。元子前日行步任意時,或走行,別無他證,自今春夏,脚氣萎弱,不能健行,有時亦艱於起立。間或差復,亦不如前日之健。不知致此之由,而醫員金允誾往胗脈候曰:『乃濕證也。』臣問曰:『常人則居處失宜,故有此證矣,元子何以有此證耶?』曰:『蓋由乳母之有濕證故也。』凡兒至於能識亂母之面,而親愛之後,則不從他母,亦不肯食他母之乳。改選乳母重難,然兒輩受乳母氣候,乃理之常。今元子乳母,素有濕證云,則不無染受,改之甚可。臣按內則,國君生世子,或以士之妻,大夫之妾,使食子焉,三年後乃出辭于東宮,而有慰送之禮。今者雖大君王子,必擇乳母。況元子,國本,宗社生靈之所係者乎?以士之妻、大夫之妾,擇入者,所以重其事也。古法雖不可行,不可以下賤之人爲之,且觀性行及其乳汁有病與否,審擇之可也。且少有禁忌,禳避煩數,移徙無定,至不避風雨寒暑云,氣方嫩弱,恐有感觸。當保養之時,凡居處諸事,亦不可不愼。」上曰:「啓意當矣。乳母不可不改。」

○傳曰:「楊州、楊根地猛虎恣行,噬害者三十餘名云。今方農時,雖不可發軍驅除,設陷穽弓弩捕捉事,京畿監司處下書。北道邊將處密諭事,議政府、兵曹、備邊司同議爲之。金石夫妻衣服賜給事,言于戶曹。」

○上御晝、夕講。

○戶曹啓曰:「民生秋冬之食,專在於田穀。今年失農,甚於往年者,以田穀焦傷,靡有餘穗也。至於水田,則不似前年,但荒稔不均,災處偏災,稔處偏稔。其於覆審之際,等以一槪,則非但等第失中,而稅入全耗。調度將至於不繼,非細慮也。踏驗之時,從實看審事,六道御史發行時,使知此意何如?〈平安、咸鏡道御史已發行,故只以六道言也。〉且於所經一路,有偏災偏熟處,則雖非抽栍之邑,亦令審定取正何如?」〈史臣曰:「戶曹此啓非矣。當此凶年飢民流離之際,以此啓之,是使列郡汚吏,承風畏怯,反災爲實,可歎也夫!」〉傳曰:「如啓。御史出歸時言送。」

○日微暈。夜,月暈。

8月15日

○癸未,上受朝賀。

○日微暈。

8月16日

○甲申,上召對,御夜對。

○日微暈,白雲如氣,自坤方橫布,暈上向艮方,暫時而滅。日入時,日上有白色如氣,指東方天際,中分二道。在南一道竟天,在北一道差短。日入後有雲形如白氣,起自西方天際,直着天中,至東方,白色變爲黃赤,體亦尖小,如一匹布長許。在東方,良久乃滅。夜,月微暈。

8月17日

○乙酉,日微暈。夜,月微暈。

8月18日

○丙戌,遣大司諫鄭裕如京師,賀冬至。

○禮曹啓曰:「禪科前例,考本曹文案,則只有覆試擇日之事,而初試之規則無之。但甲子年出身僧人等言:『禪科初試時,兩宗各取一百人,而翌年覆試時,遣曹郞廳試取』云。」傳曰:「依前例,自兩宗爲初試。」

○夜,月暈。

8月19日

○丁亥,上御朝、夕講。

○戶曹判書趙士秀啓曰:「判度支之任,古難其人。臣冒受此職,幾至二年。自臣受任之後,國事多艱,倍於前昔,實由臣不知時措之宜,以致此極。古云:『家貧思良妻,歲儉依仁政。』請遞臣職。」傳曰:「卿淸簡忠直,國家之事,盡心爲之。豈不能堪任乎?此職則宜久任,其勿辭。』再啓,不允。

○右尹李夢弼啓曰:「臣頃在北方,到會寧等地,聽其人言,察其邊情,則邊患之作,始於伊應巨島之設鎭,形於草串賊胡之殲滅。守禦之策,固所當急,而又失軍機,遂令賊胡,再犯邊鎭,其失事宜,孰不痛憤?然臣聞歷代帝王待夷狄,當以懷柔爲先,用兵其次。臣意務令邊將,整肅軍威,將若對敵,日以戒嚴,靜以鎭之,以期無事,永固邊圉幸甚。今之復設西水羅權管,最爲良策。若守於此,則骨幹賊胡,不敢肆毒。今之以布貿穀,以助糧餉,最爲良策。但此處地褊民少,地之所出,必有其數。若爲濫數督貿,盡輸於官,則民必艱食,斟酌許貿,以便公私幸甚。今之遣敬差官,修築城郭,訓鍊甲兵,最爲良策。然事煩則弊必生,役重則害相隨。臣意以爲,曲城則不可不築,其他低微處,則漸次高築,無歲不築,以安民力,似爲便益。險不足恃,可恃者民力。更爲斟酌,得宜處之何如?今之易置邊將,最爲得計。但諸種胡人,不無搖動。須以恩威竝行,使豺狼之類,頓無怨惡之心可也。今出南道之兵,分防於北道,最爲良策,但道途之遠,戌役之苦,有不可勝言。請下諭邊將,另加撫恤,使軍卒忘其遠赴之勞,樂其征戌之苦,悅以使民,民忘其勞,以禦彼賊,以安吾民幸甚。臣深念今之邊患,實非諸胡共憤作耗,乃草串網漏賊胡時羅孫者,不勝猜怨,誘引遠近附已之賊,乘其虛隙,再犯不利,被誘賊類,反爲歸咎時羅孫云。民食足、兵力强,則寇賊之自屈,可知也。但時錢部落胡人,携彼此之心,不無爲之向導云。腹心之賊,至爲可慮。請秘密下諭邊將,多般措置,以消携貳之心,俾全向國之誠。臣意當今邊患,賊胡時羅孫所爲也。請下諭邊將,不惜重賞之費,多方購求,劃卽募捕,以去禍胎,粗安邊境。今之北方軍民,有馬者稀少。況驛路凋瘵之弊,亦不可勝言。臣意驛路蘇復之策,莫如休息人馬。況馬價踊貴,而諸道牧場馬,則皆爲空老,將至無用。設場牧馬,以待其用。請命隨宜題給,一以蘇復驛路,一以使軍民有馬,以待國家緊急之用。臣扶病上來,神昏語錯,支離啓達,極知惶恐,犬馬之心,不忍含默。」傳曰:「自上欲問邊情,而啓意如是,至爲宜當。」

○大王大妃供饋監修欽敬閣官員于闕庭,傳曰:「國遭否運,兩大王相繼賓天,衆災連綿,無歲不凶。蒼生艱食,常切嘆憫,而不意祖宗正闕,一夜焚蕩,世宗所創欽敬閣,幷爲燒盡,神妙制度,無計復覩,不勝痛恨。卿等誠心曲措,不期年而依舊造成,深用嘉悅。」

○夜,流星出北落師門星,入南方天際,狀如鉢,尾長一尺許,色赤光照地。

8月20日

○戊子,上御晝講。

○上御夕講。典經尹澍曰:「今者《庸》、《學》考講時,都目不付者與呼名不入者,竝皆停擧,多至四百餘人。其爲懶慢不讀,未及入講者,則雖至停擧宜矣,若或以疾病事故,而未得入講者,竝與其法,則無乃不可乎?頃者雖因儒生陳訴,收議大臣,而只限二月內出公文者許赴,而不及限者,一切不許。國家取人之際,猶懼一寸之或遺,而今之停擧之數,至於如此。雖有特恩,別試、廷試,皆不得觀光,其於興起人才之義何如?請收議大臣,更命考講許赴。」上曰:「我國之法,易立易廢未便,故如是矣。然停擧之儒,多至四百餘人,則亦爲未便。遣史官議于大臣。」

○上御夜對。

8月21日

○己丑,夜,流星出文昌星下,入艮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赤。

8月22日

○庚寅,夜,流星出相星下,入艮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赤。慶尙道咸安、漆原、熊川、金海、機張、東萊地震,聲如雷,屋宇搖動。

8月23日

○辛卯,上御朝講。正言李俊民曰:「近來自上留意於文雅,故人皆感激而興起焉。然帝王之爲治也,有本有末。好賢樂善,而以節義忠信,陶甄一世,則善治可復矣。今者聖學高明,洞知內外輕重之分,更復何言?然遞經幄長官,賜暇於書堂,是書堂重而經幄輕,以文華爲先,而以德行爲後也。夫士習之趨向,惟係於上之所尙,臣恐今之習尙,趨於浮靡矣。」上曰:「啓意當矣。古人云:『德行本也,文藝末也。』本固不可不先於末也。然書堂事,自祖宗朝留意勸奬,而近來文風不振,故如是矣。不可以此而棄其德行之人也。」〈史臣曰:「是時權奸當途,士習日偸,趨向不正,徒知浮文之爲可習,不知有聖賢之學,至於經筵之上,以誠正爲何事,講求者不過訓誥而已。自上昧於向方,不究義理,無意經術,專尙詞華,人心世道之淳漓,於此可知。此豈非當初輔導非人,啓迪失道而然也?」俊民之言,可謂知本末先後而啓之者也。「〉 ○舍人以三公意啓曰:「北道兵使李榮,本以淸簡之人,盡心國事,不顧家産,十餘年間,長在西北。前年爲南道兵使時,始率其妻,纔過八九朔,而又爲北道兵使。其妻以此得病,死於南道任所,且無護喪歸葬子弟云。哀矜莫甚。請於所經一路護送,而造墓軍及葬資,亦令題給,竝下諭於李榮,則亦必感激矣。且此人衣服不備,今往苦寒之地,御寒之具,竝令賜給,使他人觀瞻激勵何如?」傳曰:「如啓。」

○上御夕講。

8月24日

○壬辰,上受常參,仍聽朝啓。承旨李澤,以徐慶千,推案啓訖,上問諸左右曰:「此人罪狀何如?」領經筵事沈連源曰:「徐慶千失誤軍機,罪至重矣。然慶興與造山相距遙遠,而聞變馳往,以致失標。此當時不謹烽火之故,非如失地陷城全軍覆沒之比。請特從末減何如?」上曰:「方今軍令解弛,國威不行。當懲一警百,初覆則依允矣。」沈連源曰:「上敎至當。此人雖有一時之誤,乃干城之將也。終必末減,則請於初覆末減,充軍本鎭,使之責效何如?」上曰:「減死可也。」李澤又以南致勗推案啓訖,上問左右曰:「此人罪狀何如?」沈連源曰:「致勗赴任未久,其令不行,候望烽火等事,未及措置,以致此敗。亦非如失地陷城全軍覆沒之比,又受刑發明。請末減何如?」上曰:「雖曰赴任未久,自當盡力措置,而逗遛不進,欲示懲戒耳。」連源曰:「然。其令不行於軍士,而未及措置,乃其罪也,請從末減何如?」上曰:「減死可也。」

○憲府啓曰:「及臣等冒忝本府之後,叛奴、本主,逐日呈狀,此月甚於去月,今日倍於昨日。臣等心甚該愕,問其所以致此之由,則一國之人,皆曰:『內需司大開投托之門,不問族系之同異,名號之虛實,年代之久近,只據陳告奸猾者之言,卽爲屬司,本主不敢訴,本官不敢辨,拱手被奪,徒爲涕泣而已。叛亂之奴,今日屬司,則明日便生意氣,陵辱舊主,舊主畏其構陷,反爲呑聲掩泣之不暇,何能呈狀治罪乎?』自上敎之曰:『若有本主,則安有不訟之理乎?』臣等之惑滋甚。內需司,只據狀者之言而啓稟,則其間是非,孰能辨之?自上一從啓稟之言,而判付而已,其間是非,更莫之問,則爲該司者,又何敢發一言而辨是非乎?只依判付之言,決之而已。上旣以唱之,下復以效之,勢家、土豪,爭奪臧獲,故本府之訟牒堆積,已不勝其煩矣。臣等之意以爲,一應陳告之人,若辨其族派之同異,察其名號之虛實,考其年代之久近,則其間是非,豈不昭著乎?但該司雖知其昭著,恐獲罪於內需司,知若不知,掩覆其迹,不敢摘發,而至於外方,則若別坐書題〈內需司官員,以雜類爲之。〉及下人等,恐嚇守令,使之莫敢措手,指東爲西,亂黑爲白,而自上亦不詳察,則流弊至此,又何足怪?請自今以後,該司與守令,雖知是非,不爲辨覈,或違法屬司,或成冊上送者,內需司官吏,只據陳告者之呈狀,欺罔啓稟者,及該司與守令,曲從私請,反以內需司奴婢,歸之於不干之人者,竝以知非誤決之律,罪之之事,曉諭中外。」答曰:「所謂投屬奴婢,盡數書啓可也。陳告奴婢,則該司更加愼察,不須別立法條。」

○流配徐慶千于滿浦,南致勗于碧團,竝充軍。

○日暈兩珥。慶尙道善山、開寧地震。

8月25日

○癸巳,上御朝講。上臨文問曰:「大抵用法深刻,與寬和孰優?」大司憲尹春年曰:「用法當隨時變通。若百司解弛之時,則用猛;紀綱稍存之時,則用寬。至於罪犯無情則用寬,故犯則用猛。周末,過寬故亡;奏初,過猛故亦亡。人君當隨時而變通之耳。」領經筵事尹漑曰:「用法當寬猛相濟。過寬過猛,皆有其弊。若因喜而用,則失之寬;乘怒而發,則失之猛。此古今通患。須用公道以爲心,則自無如此之患,而適於公平正大之域矣。」同知經筵事李浚慶曰:「用法深刻,雖有一時之快,而有無窮之弊,寬和則終有扶持之理焉。前朝用法過寬,故權奸雖無世無之,然綿歷至於五百年之久者,以其用法之寬也。究厥所由,則以忠厚爲尙之效也。」尹漑曰:「禹、湯、文、武之功德不異,而周獨至於八百年之久者,文、武以仁義固結人心,故其澤入人深,而子孫雖衰微殘懦,扶持綿歷,至於如此。秦用商鞅慘刻之法,自以爲治世之良規,至於二世而亡。以前代爲鑑而法之,則自然得其中矣。」上曰:「以忠厚爲主之言,至當。然大憲因時用刑之言,亦合於後世之矯弊矣。夫法不可以喜怒親疎,爲之輕重也。呂刑曰:『上刑適輕,下服;下刑適重,上服。』用刑之際,律官當審情輕重,詳愼照律,而輕易爲之,可不愼歟?」尹漑曰:「眚災肆赦,故終賊刑,此大綱也。夫律,皆本於經書,聖人之意也。學律者不知其本,徒因其緖餘而爲之,故欲重則重之,欲輕則輕之,雖治獄之官,亦不知律,故爲其所誤也。古者律學博士之設,豈偶然乎?」

○憲府啓曰:「庶孽許通仕路之事,高麗及國初雖爲之,然廢之已久,而今又復之,嫡庶之分,不可不嚴爲之禁防也。前者旣不許入學,則固不可稱幼學也,一依貢生之例,試券中直書曰:『某官某屬處良妾子』,而其於白牌及紅牌,依三醫司之例,年月之傍,直書曰:『某人之良妾子、良妾孫』,且於榜目,亦依試券書之,以別嫡庶之分,使其生員、進士及第者,毋混於士族事,請添入事目,永爲恒式。今者出榜之時,亦用此例,曉諭中外。且保單子,請勿論內外及妻邊遠近族親,一切以文武科出身人員着名,其保單子規式,亦令該曹詳定。」答曰:「如啓。」

○上御夜對。

○日微暈,兩珥。

8月27日

○乙未,上御晝、夕講。

○舍人以三公意啓曰:「卒同知中樞府事李澯,常以身病不得出仕爲未安,而不受其品祿,其後受奉朝賀薄祿而死,喪葬之事,家貧不能措置云。此人於中廟朝,曾爲臺諫、承旨矣。幸命別致賻何如?」傳曰:「如啓。」

○戶曹啓曰:「前者寺社田地,勿令收稅事有敎,而今年失稔,稅入之數,甚爲不足。京中祿俸及一應經費之用,慮有間斷之虞。請限今年,收入補用何如?」傳曰:「不允。」

○巳時,日微暈冠,色內赤外黃。自午時至申時日暈。

8月28日

○丙申,上御朝講。知經筵事任權曰:「伏見近日國家,變法而立新條,事皆有弊,恐非國家美事也。科擧事目內,試券科次時,定其度數,此乃欲詳悉科次,不失人才之意,可謂美矣。然所製之文,大小不一,美惡不同,不可以一例而科次。若拘於度數,而玩日持久,不速出榜,則非徒官員久廢職事,各司典僕支供之弊亦多。京中則然矣,外方都會處試官及差備官,不下十餘員。若依事目而久不出榜,則其支供之費,又如何哉?自祖宗朝,科擧之法,行之無弊,而一朝變改,騷擾莫甚。請酌量何如?」領經筵事沈連源曰:「科擧新規,果爲有弊。然科次之際,眩於汗漫而忽易,則慮有遺珠之嘆,故立其事目,日長時則若干度,日短時則若干度,初考再考而爲之矣。然於場中科次時,斟酌其難易,增減其數,似無妨矣。」上曰:「科擧解弛,故立其事目,此出於不得已也。大抵我國之法,旋立旋廢,殊無堅如金石,信如四時之意。豈可旣立而旋卽毁之耶?」

○上御夕講。

8月29日

○丁酉,上御朝講。正言李俊民曰:「近年以來,凶荒太甚,公私俱竭,明春救荒,百計無策,積年未納之公債,督徵納官。若於樂歲,則猶之可也、其可擧之於荒年乎?田疇餘穀,未及收穫,而民將盡顚溝壑,此非細故。況公債不納之人,非豪强人也,皆流離之民也。如欲應天以實,則當視民如傷。況繫累其妻子,徵之於流離之民乎?大抵人君爲政,凡一動一靜,必以至誠而爲之,不切於民事,則皆可停罷,然後可以轉災爲祥矣。」上曰:「啓意當矣。然今者公私俱竭,明年救荒爲難,故戶曹不得已徵納而已。」

○傳于京畿監司成世章曰:「今學校頹敗,敎授、訓導之人,不爲勸勵。卿其申飭列邑,振起風化之源。」

○上御晝講。

8月30日

○戊戌,上御朝、夕講。

○傳于政院曰:「昨夜失火,被災之人,空石及米豆、鹽醬等物題給。」〈圓覺寺舊基近處人家,失火延燒,至百餘戶。〉仍傳曰:「火災每出於圓覺寺近處。今後勿爲更造家舍,令漢城府,折給他處空地。」

○以權轍爲慶尙道觀察使。

○夜,流星出天市東垣,入箕星下,狀如鉢,尾長一二尺許,色赤。流星出參星,入闕丘星,大如梨,尾長三四尺許,色赤。

九月

9月1日

○己亥朔,政院啓曰:「圓覺寺舊基火燒人家,勿今改造,以他處空地折給事,傳敎。此地草舍櫛密,前亦有延燒之災,故聖意必以此爲後慮也。但復兩宗之後,愚惑之民,指城中寺刹舊基,有傳邪說者。聖學高明,其於邪正,固已洞照,大小臣僚,孰不明知,竊恐無知下民,致疑滋惑,以駭四方之聽聞也。況當此凶歲,日氣漸寒,許多失火之人,非徒轉徙爲難,都中且無隙地可折給之處。若不得,卽於舊基,構巢庇身,則飢寒怨咨之狀,亦不可不慮。」傳曰:「頃者失火之夜,自闕內望見,火焰熾盛,至爲驚駭。只計後弊而言之,非有他意也。水口門外空地,折給可也。」〈史臣曰:「年前大內失火,今又民閭延爇,所當驚惶責修之不暇,徒欲空其地而移民,居於門外者何也?未知上意只計延燒之弊而已耶?抑有所在而然耶」〉

9月2日

○庚子,憲府啓曰:「今者圓覺寺舊基人家,盡被火燒,而勿令仍居,俾給家地于水口門外,其意不過草家櫛比,易生火災。其恤民愼火之意至矣,然下民艱苦之情,自上豈能盡知之乎?近居市廛,故朝貿而夕食,夜備而晨餐,苟緩一刻,便爲飢俄。況今嚴冬將逼。舊居之處,雖曰經火,然一掃灰燼,則垣墻不壞,階礎尙存,不費其力,可以重造。至於野外,則畚鍾之役,運輸之功,民何以堪之?況且水口門外,盜賊之所窟穴,昏夜之間,人馬不通。好生惡死,人之常情,何能刦制而必致之於死地乎?今之被災之家,百有餘戶。古之聖人,殺一不辜而得天下,尙不爲之,況驅二三百之人,置之於死地乎?況空此圓覺之舊基,而頓無可用者乎?自設淨業院之後,遠近相傳,皆以爲復立圓覺寺矣,前因經筵官所啓,不爲復立之事,曉諭中外,故一國之人,莫不洞知而釋疑矣。今者萬無如此之理,不須更言,然下民怨苦之狀,不可不達。請令被災之人,仍舊居生。」

○諫院啓曰:「臣等伏聞,圓覺寺舊基火燒人家,勿令改造,移給水口門外空地之敎,竊惑焉。此地居生者,非富商有産業者,必皆鱞寡孤獨無所依賴者,幸其近市,朝夕以買賣資生者也。今此遭火之餘,無衣無食,濱死者必多。官給賑具,救活之不暇,而反爲此轉徙之敎耶?臣等悉知上意之非他,彼易惑難曉之小民,恐藉此而爲辭,忝累聖德也。」

○弘文館副提學鄭惟吉等上箚曰:

近年以來,火災連綿,上自宮闕正寢,下至官舍閭閻,焚蕩之變,慘不可言,不知將何以仰答天譴也?今者上敎圓覺寺舊基火燒人家,勿令改造。聖學高明,其不爲邪說之所惑,臣等固已知之矣,竊恐無知之民,易惑難曉。王言一播,四方傳疑,誠非細事也。況飢饉之餘,比屋延燒,已失生生之業,而有至於壓死者,豈不矜惻也哉?今若迫出都門之外,令失近市謀生之計,則小民怨咨之狀,不可忍言。此非所以恤民急而應天災也。若慮有後患,則京城之內,屋宇櫛比,延爇之害,無處無之,何獨於廢寺舊基,毁撤民居乎?大抵帝王行事,一出於光明正大,然後人心可服。前者復淨業之時,以爲後宮之所居,而今則螺唄之聲,徹於大內,立兩宗之時,以爲沙汰雜僧,而今則諸山願堂,盡爲盜賊之淵藪。政令不信,至於如此。臣等忝在經幄,日承三接,而今承上敎,尙未知聖意之所在,而況小民之無知乎?伏願殿下,懼天戒,以安蕩析之民,愼王言,以解中外之惑。

答兩司、弘文館曰:「圓覺寺舊基,草家櫛比,一人出火,而衆人被災。以故如水口門外廣闊處移居,則又無如此之災也。予豈有他意乎?使之仍居可也。」

○傳于政院曰:「今年失農,八道皆然,而全羅、慶尙尤甚。來年四殿誕日進上,其勿封進。」

9月3日

○辛丑,上御朝講。

○傳曰:「今年凶荒,八道皆然。當此之時,不可以國儲之不足,而坐視百姓之流離也,其詳察蠲貢賦可也。雖蠲減,而監司不能致察,守令不諭民間,則徒爲文具,而不蒙實惠。政院亦錄蠲減之物,下諭八道,使之知委民間。京畿、黃海、江原、平安等道之民,以輸曳材木,故去春已命蠲減,復加量減,以示自上矜恤之意。京畿雖曰稍稔,而田穀不實,無異於他道。災傷改定之意,予亦以爲未便,詳察爲之事,言于戶曹。」

○傳曰:「全羅道絶島居民,今大臣、兵曹,同議考祖宗朝前例,嚴立節目,使盡刷出。」

○上御夜對。參贊官鄭惟吉曰:「往者金麟厚,在中廟朝,以修撰,爲親求養呈辭,卽除玉果縣監。臣與其人同處。其爲人氣宇迂闊,性又嗜酒,似不當於任事稱職矣。然自少時能綴文,天品甚高,可用之材也。但其後遭喪多病,今爲廢疾之人,故自上命召,猶且不起。臣聞諸洪曇,其人居家窮甚,其室不蔽風雨,妻子無託,往來京師,僕從亦難也云。請自上下諭觀察使,待其病愈,使之置諸閑地,以任文翰之用,則勉勵人材之意,可謂至矣。」上曰:「所啓宜矣。我國尙文華者,專爲華使也。書堂人材,所當勸奬也。」

9月4日

○壬寅,上御晝講。

○上御夕講。上臨文曰:「竇武、何進,位崇戚近,而疑留不斷,至於殄敗,凡稱善士,莫不罹禍。後世見之,亦爲慘澹矣。」然上言辭之間,甚有感嘆悲惜之意焉。〈史臣曰:「聖上臨文,痛姦臣之構枉,悼賢士之被戮,宸衷慷慨,溢於言表,有以見聖人有天地生物之仁心,而爲東方億萬年賢士之福也。」〉參贊官鄭惟吉曰:「以近日之事言之,金安老〈安老、中宗朝小人也。貪邪躁毒,屢興大獄,誣陷士林,一時善人、君子,貶殺殆盡。爲左議政,中宗覺其姦邪,遠竄尋賜死。〉之時,陳宇〈宇,爲人方正慷慨,有儒者氣象,爲進士壯元,爲姦臣金安老所殺。中宗憐其無罪伸雪,贈司憲府執義。〉憤其濁亂朝政,安老起大獄殺之。自此士氣沮喪。刑人殺人之際,人主所當察也。」

9月5日

○癸卯,上受朝參,御朝講。領經筵事沈連源曰:「孔子曰:『愼終追遠,民德歸厚。』近來喪制大毁,習俗已紊,至於愼終之事,專不致意,而巫覡之風大行,以禁忌之故,不爲祭祀,雖士大夫之家亦然。且服喪之制,士族之家,雖不至此,庶人則專不服喪。三年之喪,達於庶人者,古今通法,而廢毁至此。如此之事,禮曹宜當糾察,而巫覡之事,法司亦當痛治,使之喪盡其禮,祭盡其誠何如?近者遺逸之士,擢用無遺,可謂盛事,而大有光於史策矣。高靈縣監李希顔,以病不堪其任,而辭其職,觀察使鄭彦慤,以爲厭其救荒,請治其罪。初則以遺逸擢用,終則以罪拿推,豈不貽譏於後世乎?夫聖人之改過,如日月之食。今者特命赦之,則人皆仰之矣。」

○傳曰:「近日喪制不行云。令五部糾察,禮曹申諭,而法司痛治,以正弊風。」〈史臣曰:「當今喪葬、祭祀之事,拘於陰陽、風水、巫、佛之說,至有不可忍言者。子而喪其父母,不但過期不葬,有踰祥祭而不克窆焉,其餘祭祀之不循禮法,尙何足道哉?嗚呼!是非有他故也,良由敎化之未盡其道也。敎化非自行也,在上之人,有以躬行而率之耳。今者兩宗之復,禪科之興,一國人民,盡陷於異敎之中,而宰相之家,亦有潛設水陸之齋,以祈後日福,則敎化何從而行哉?」〉 ○以洪暹爲工曹判書,韓㞳爲刑曹參判,蔡世英爲開城府留守,李名珪爲行平安道觀察使,金虬爲吏曹正郞,金麟厚爲成均館直講。

9月6日

○甲辰,上御朝講。上曰:「京城多有飢餓之人,已令戶曹賑救,而戶曹以爲國儲虛竭,不得一一賑救云。然其中甚者,隨宜賑救可也。」

○靈光郡守梁應鮐拜辭。上引見曰:「今者連歲不稔,民多飢悴,救荒之政,預先措置,使吾民,免於流離之嘆。」

○左議政尙震,〈爲人深沈有度,持身在淸濁之間,而亦無忮害之病,似有可取者,惜乎!當復立兩宗之日,實吾道消長之機,大目忘身扶顚之秋也,乃有逢迎之失,將焉有彼相哉?〉以疾辭職,至再不許。〈史臣曰:「尙震,有宰相之器,無骨鯁之節。與尹元衡,同相十數年,曾無一言忤其意,人或以馮道比之。」〉 ○上御晝講。

○日微暈。夜,月暈。

9月9日

○丁未,慶尙道觀察使權轍〈爲人沈重寡言,臨事縝密,善於吏治。〉啓曰:「本道農事,田穀不實,故初秋民多飢餓,流移他道者甚衆。前年雖曰不實,田穀皆稔,而倉儲有裕,私穀願納者亦多,故得救一道之民。臣於戶曹,考其今春賑救穀數,則各官倉儲外,別例措置等米豆幷九萬三千五百八十餘石,而今年則倉庫虛竭,私儲亦乏,生財救民之道,百計無策。今年救荒,臣恐尤難於去年也。納穀、草食、煮鹽等事,戶曹已啓下行移預備矣,豈徒以草食,能活萬民之命乎?奴婢身貢往年未收及甲寅年條綿布、楮貨,竝作租納于州倉;各官留在奴婢身貢綿布及麻布,從市直貿穀;乙卯年春等還上代布,依戊申年例,作租納于州倉;根隨、差備奴價,以司贍寺綿布代給;淸洪道奴婢身貢及選上價布,竝作租,次次移轉賑救;倭料時留在七萬餘石內,二萬餘石,移用於田稅米豆,依癸丑年例,勿令上納;安東等官留置癸丑年田稅米豆一千七百餘石,幷勿令上納;今甲寅年條船稅、魚稅、鹽稅,作租納于州倉;京各司行移一應收贖,勿令上納,令各其官作租收納,右穀布推移預備,以爲救荒之需;尤甚失農之官,貢物雜役,竝皆蠲減,以保垂死之民。此意下于大臣及該司,同議定奪。」傳曰:「慶尙道連年失農,救活無策,自卿除授,予欲招問其措置之策矣。今者來啓之意至當,當議于大臣、戶曹。」

○弘文館啓曰:「以仁宗大王廟庭配享大臣議定事,博考前例,則唐馬周卒於貞觀二十二年,而配享高宗,王煦卒於忠定王元年,而配享恭愍王,昔高宗,舊學于甘盤,甘盤在高宗時無輔相之事,而配享高宗焉。」傳曰:「知道。」

○日微暈。

9月10日

○戊申,上御朝、夕講。

9月11日

○己酉,上受朝參,御朝講。

○日暈。

9月12日

○庚戌,上御晝講。檢討官尹毅中曰:「小臣頃爲試官,見儒生之製述,則無一人善製者。其充額數,但以人數充之而已,安可擇其拔萃者乎?夫人材雖曰有盛衰,而作興之道,在於上,故《詩》曰:『愷悌君子,遐不作人?』又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皆自上之人,有以振起之也。文章小技,不足爲治道之輕重,然自上當留念此事,以爲作成之方也。又見外方生員、進士榜目,或正兵或保人或水軍,皆得參選焉,此由於軍籍之新刷也。在立法之初,雖不可毁其成憲,然得參試選者,皆業儒者也。以業文之儒,編於行伍,豈不爲明時之大欠乎?大明、高皇帝時,有一儒生,編於軍卒,有司請令赴行陣,高皇帝曰:『得一儒士,而失一軍卒,何害?』卽令解伍。高皇帝時,去古遠矣,而尙有如此之政。此後王所當法也。今各官豈無一箇遺丁,而以此業文之儒,爲卒伍乎?若以餘丁充其數,而抄除入格之儒生,則豈不使下人,有所觀感,而聖上右文之意,益著矣。」上曰:「今時學校廢弛,文風不振,皆予勸奬之道,不盡其方也。今者正兵、水軍參選者,皆爲儒者也,啓意至當。自上亦知其意,以新法之立,未敢輕毁。然此人之外,豈無餘丁?參選之人,宜可刷除,而以他丁充之。」

9月13日

○辛亥,上御夜對。

○申時,太白見於未地。夜,如火氣,西方電光。

9月14日

○壬子,上御晝講。

9月15日

○癸丑,上御晝、夕講。

○以洪彦弼、金安國,配享仁廟。初,朝議不一,上令二品以上,會議定之。〈彦弼官至領議政,謙恭待下,略無倨傲之氣。衆議以其歷事三朝,配食。安國,字國卿,義城人也。生而穎秀,七歲讀《小學》,至「孝哉!閔子騫。」曰:「人當以此爲法。我何時能長,行此事也?」聞者異之。至十二三,讀書通大義,一見便成誦,及至成人,於書無所不通,於事無所不達。擢第至持平時,纔經廢朝,喪紀大壞,安國於經席啓曰:「三綱者,天地之大經。古人謂之『支天三柱』,不可一日廢者也。自經廢朝短喪之後,人皆忘親棄禮,彝倫墜地。請下明敎,別示勸懲之典,以立風敎。」尋拜掌令,務持風節,剛直不撓,彈劾不避貴勢,常乘黑馬以行,時人畏憚謂之:「黑馬掌令。」日本使臣弸中來,以安國爲宣慰使,安國接遇盡情,唱酬工敏,中敬服不已,歎曰:「中再朝中朝,兩聘琉球,三至貴國,見人多矣,未嘗見如公者。」歸時至於涕泣相別。自是倭使至,必問安國安否。時有議魯山立後之事,朝論不定,安國於延訪啓曰:「今日與大臣議,臣所不得與焉。然事之所關重,不可不達懷抱。昔武王伐紂,封其子武庚,以奉其祀。紂之惡極矣,又非武王至親,猶且如是者,爲大義也。鄭良霄極惡見誅,死而爲厲,子産猶爲之立後。況魯山、燕山二君雖廢,皆聖躬及先王至親也。又嘗君臨一國,其用敉尤弘,取精尤多。絶祀無主,孤魂無托,癘氣冤鬱,必干和氣。聖上以至親之故,欲爲立後,甚盛心也,而大臣難之,臣竊惑之。請考芳碩立後古事爲之。」安國遇事,慷慨多有獻替,上嘉納之。及爲慶尙監司,人有兄弟相訟者,安國告以孝悌,諄諄反覆,兩人感泣,裂其狀而退。鄕人有以學行聞者,安國必親造其廬問之,孝子、節婦悉啓,聞旌喪,又致饋遺,一方風動。己卯十一月,大司憲趙光祖等,爲沈貞、南袞所誣被罪,安國亦見罷,退居其鄕,講論經義,學者甚衆。仍在驪江十九年,憂國之念,未嘗一日忘也。及三凶伏罪,復被顯擢,至右贊成,多所敷奏。安國自十五六時,已有志於學,及聞金宏弼論學,慨然有求道之志,文章事業炳炳,爲國之倚望。每當職事,必委曲纖悉,無少怠緩。急於救時之務,與人論事,必厲聲高論,人無不服。與人子弟言,必言孝悌,與官學者言,必言忠信,人無知不知,皆服其誠心焉。且於天文、地理微妙之書,無不精通,文章尤爲世所重。嘗敎其子弟曰:「惟謙與恭,是君子盛德,汝等固當佩服終身。汝嘗見我以懶惰加人,言人過失乎?寧死不願聞子孫有此行也。」平居昧爽而起,整冠束帶,終日討論,未嘗少懈。常慨然曰:「吾東方之地偏薄,人之稟氣不厚,而又不知理學,故成德者甚寡。是吾平生所痛慘者也。」至於死喪患難,匍匐救之,雖在微賤,必盡其誠。嘗有家訓,一曰忠君,二曰孝親,三曰友愛同氣,四曰睦宗族,五曰處鄕黨交朋友,六曰愼言語,七曰愼行,八曰居官,皆有訓解,以敎其子弟及學者。門下之士成就者,亦多。號慕齋先生,諡文敬。朝議以久爲國儲之師,配享焉。〉〈史臣曰:「安國卒於中廟朝,未及臣事於仁廟卽位之後,然久侍東宮,多所輔導,故用唐朝馬周配享高宗故事,特入廟廷。蓋存沒之異數,古今之罕見者也。」〉

9月16日

○甲寅,上御朝講。掌令李彦忠曰:「近來師道之絶久矣,士大夫之間,鮮有知義理者。前朝有師友講論之道,故文章、經學之士,彬彬輩出,我朝文章之士,雖或間出於世,而理義之學,則蔑蔑乎無聞,豈非以師道久廢乎?頃者立童蒙訓導,使敎幼學之士,誠一代之盛事也。然徒以口讀、章句之學敎人,而不知理義、道學之本,則有何關於治道哉?臣聞有李仲虎,〈仲虎,本以高明之資,又加力學之功,窮探理學之源,深有所得焉。仲虎庶孽也。〉非但有操行,又學識高明,敎誨不倦,故學者甚衆,而出身者亦多。入侍之臣如李認〈注書。〉朴應男〈檢閱〉,皆出其門下者也。其餘爲生員、進士者,幾至四十餘人,誠有補於國家敎養人材之道也。困於貧窮,將下鄕治農,故士子之欲學者,甚以爲悶云。夫蒙養必正,然後壯有所能行焉。今文字之深奧,尙鮮有知者,況義理乎?乞付軍職,使敎儒生,則於聖上右文之意,豈不有補益乎?」上曰:「可。」

9月17日

○乙卯,日微暈。夜,流星出畢星下,光迹四散,入南方雲中,大如鉢,尾長七八尺許,色赤。

9月18日

○丙辰,景福宮成。〈前年十月火起內藏庫,盡灰大內,祖宗宮闕焚蕩盡矣。今年春始命改造,至是成。自上督之甚急,故其功役甚速。〉 ○以監修繕之功,領議政沈連源、右議政尹漑、瑞原君尹元衡,各賜鞍馬,安玹、鄭士龍、李名珪、金明胤、沈通源等,各加一資,白仁英、任鼐臣、柳灒等,陞堂上,其下洪奉世等,各以次陞職。〈史臣曰:「時天災地變,無日無之,飢饉連年,百姓流離,乃興土木,宰相督之於京,暴吏承之於外,去前年冬,取石伐木,窮山薄海,呼耶之聲,繼日以夜,哀我生民,死於山谷之間者,不知其幾也。京中軍民不足,令抄僧赴役,髡緇遍於城中,其功訖於三四月之內,一國之民力竭矣,上下恬然,以爲當然,論功受賞,方且紛紜如此,無異於燕雀之母子,處突決棟焚之堂宇而相歡也。噫!」〉

9月19日

○丁巳,憲府啓曰:「近來自上欲勸人功,雖小小之事,皆有恩典,故人人之心,習以爲常,反以有事爲幸。今者繕修都監堂上、郞廳賞格之事,極爲猥濫。或爲重加,或爲陞職,陞職之中,或有本職朔數甚少,而濫爲陞品者,或有罷職送西,而旣爲敍用,又爲陞職者,或有今春始爲郞廳,而竝與於陞職之列者,濫賞之中,尤爲濫賞。夫官以莅事,莅事惟賢。今若不問賢否,皆爲陞職,則賢能之人,將無進用之路矣。至於各道差使員,秪以材木輸運之勞,亦爲之加資而敍用可乎?況宦寺之輩,少或官高,便生驕心,妨政害治,其累甚大,故祖宗朝,不敢輕授崇班,而今者朴幹,遽授崇品,不其駭愕乎?請竝還收成命。」

○諫院啓曰:「繕修之擧,功勞則有之,而是亦官守之常事。堂上之加,已爲濫矣,況二品一品之加乎?且陞職者,必考踐歷久近,別有賢能者,陞而用之可也,今以微勞,無遺陞敍,豈不過乎?如罷散之員敍用,猶爲不可,又從而陞職可乎?至如各道差使員,又不如繕修監役之類,而罷職者,亦命敍用,尤爲未便。或重加或陞職敍用,又賜之以物,爵級之僭,錫予之濫,可謂賞得其可乎?請收成命。」答兩司曰:「經大事之後,則必有重賞。今之繕修提調郞廳等之賞,予未知僭濫,而至於兩司之啓也。東宮及景福宮,十一年之間,竝爲灰燼,只有空基,悲慘罔極,而此人等累月苦仕,未一年而造成兩宮,其爲功勞,豈不大乎?觀古時之前例,量今時之功勞,參酌論賞,雖或有重加陞職等事,決不可改之。且宦寺崇品,非自今日始,祖宗朝爲崇品者,非一二,而幹亦不無功勞。以一品之陞,遽生驕心,予未知也。不允。」後累啓,不允。

○日微暈。

9月20日

○戊午,上御朝講。

○夜,流星出羽林星,入牛星下,大如梨,尾長一二尺許,色白。流星出女星下,入坤方天際,大如拳,尾長二三尺,色赤。月微暈。

9月21日

○己未,上御朝講、夜對。

○以安玹爲崇祿大夫議政府右贊成,鄭士龍爲崇政大夫行禮曹判書。〈史臣曰:「安玹素無學識,只以曲謹小廉,掠取美名,鄭士龍得罪人倫,徒持文墨賤技,幸免廢斥。弘化之任,宗伯之長,爲此輩所據之地,則時事可知矣。」〉 ○日微暈,兩珥。流星出天廩星,入天倉星,大如甁,尾長八九尺許,色赤。光照地,良久乃滅。月微暈。

9月22日

○庚申,日微暈,兩珥。夜,流星出奎星,入室星,大如梨,尾長五六尺許,色赤。乾方震光。

9月23日

○辛酉,傳曰:「淸州牧使李楨,孝行卓異,且兩大王國恤時,心喪三年云,加資可也。旌表門閭事,禮曹爲之。且京外士族之人,多有孝行卓異者云。相當職除授事,言于吏曹。」

○夜,艮方電光,水星見於東方。

9月24日

○壬戌,慶尙道觀察使權轍拜辭,仍啓曰:「守令臨遞,類皆懈於官事,而不能盡心。今則非徒救荒爲急,往來迎送,極爲有弊,且新官赴任,措事必疎,不如前官之備審首末。請限明年早穀成熟,勿令遞來。」傳曰:「如啓。凡事前今日諭之,故今不更諭。須盡心爲之。」〈史臣曰:「上之憂民至矣。監司之拜辭,守令之出歸,必敎以愛民之政,糾治之法,而遠近飢饉,生民流離何也?徒有虛文,而無實惠也。」〉 ○賜宴領議政沈連源、右議政尹漑、兵曹判書尹元衡、禮曹判書鄭士龍、平安道觀察使李名珪、〈時未赴任。〉尙膳朴幹、〈宦者。〉戶曹參判金明胤、吏曹參判沈通源、內贍寺正白仁英、掌樂院正柳潜、繕工監正任鼐臣、尙冊河善弼、〈宦者。〉尙弧金泰文〈宦者也。右贊成安玹以病不參。〉于明政殿庭,用一等樂,又賜絹布有差。〈史臣曰:「是時飢饉連年,民不聊生。上而天示之譴,則星文之異,無日無之,下而人告之變,則三綱之斁,處處有之。遽興土木之役,使生民塗地,主上以爲當然,而大臣以爲不得已,上下相爲掩覆,遂成宮闕於一年之內。其忽天災而傷民力極矣。旣成之矣,宜爲哀慘之不暇,而乃以易成之功,宴享闕庭,賜之以樂。況以熏腐之徒,穢醜之類,又相參錯於衣冠之會,而莫知其非,其瀆亂朝廷甚矣。嗚呼!事已至此,夫復何言?紀綱板蕩,而不能振,士氣沮挫,而不能作,旣以釋道唱之於前,而普雨與朝宰同拜於庭,又以宦寺繼之於後,而朴幹與相臣,共參於會,亡國之政備矣,滿朝之臣,視以爲尋常,而不知怪,其頑鈍無恥甚矣。彼參於是宴,而自以爲功者,尙足責哉?」〉連源等啓曰:「近來年運凶荒,百姓飢饉,災變連緜,故自上爲上殿進豐呈等事,皆不爲之,而臣等饋餉,至於賜樂,尤爲未安,請勿賜樂。」答曰:「先王宮闕,一夜焚蕩,五六朔內,宛然如舊,其功豈小哉?頃者以災變,他餘進豐呈等事,皆廢之矣,此則特示酬勞之意,故至於賜樂。況慈殿,亦欲爲之,故予不得不爾也,勿爲未安也。」又傳曰:「比來十年之間,國厄之重,不可忍言。年年失稔,饑饉荐臻,生民極困。每聞如此之事,不覺隕淚。去年又遭宮火,慘酷之禍,凡在見聞,孰不驚駭?祖宗朝開創以來,未有之大變,適丁寡躬。旻矣不弔至此,心常罔極,卿等盡誠措置,期月之內,大役已畢,不勝嘉悅。敢以略小薄物,表予微情,勿謝。」

○夜,流星出北斗星,入艮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赤。

○慶尙道慶山、彦陽等官,雷動。

9月25日

○癸亥,上御朝講。

○憲府啓曰:「近來貪汚成風,民生受害。自上欲救時弊,出於誠心,旣選廉謹之人,而宴賚之,且守令之廉謹者,亦爲褒奬之,則人心可革,而世道可回矣。然而或有名實之不相稱,則黃允寬之事可知也。定平府使金彭命,〈李夢弼於經席啓曰:」金彭命,輸運材木時,盡心爲之,當冬入山伐木,軍人盡亡去,彭命哭之,自是軍人鮮有逃者。〉居鄕未免不謹之名,在官未免猥濫之議,再爲守令,皆居下考,則其爲人,大槪可知矣。今之革心自新之事,則臣等未之知也,假有是事,遽加廉謹之名,加以堂上之加?賞人之典,等威甚明,故小則表裏,大則加資。今若混施,則人人爲堂上,而將有續貂之患。所關不其重乎?請還收成命。「答曰:」不允。「

○夜,流星出天船星,入北方天際,大如拳,尾長四五尺,色赤。月微暈。

9月26日

○甲子,以愼希復爲司憲府執義,魚季瑄爲弘文館直提學,柳順善爲校理,任輔臣爲掌樂院正。〈輔臣,淸簡溫雅,天質之美,心志之定,終始不變。及登第,中廟以益陽君之壻,特召來于差備門,輔臣恥其私謁,而不往。其意蓋謂「士君子立身當以正。豈可於仕進之初,先以私干其君哉?」其貞確類如此。求之於古,不易多得,今世之人,少有知之者。益陽,中宗之庶第也。〉

9月27日

○乙丑,憲府啓曰:「竊觀我國邈處,土地旣異,風氣不同,故三綱五常,雖無異於中國,而其間制度文爲,則有不得不異於中國者矣。是以士族之制,中國則無之,而我國則有焉;奴婢之法,中國則無之,而我國則有焉。然則士族可廢,而奴婢可無乎?婦歸夫家,順禮也,而我國則夫歸婦家;守墳居廬,非古也,而我國則居廬三年。然則親迎可復,而居廬可廢乎?如此之事,不一而足,則豈能一從中國之制乎?臣等考禮文,則主祭者謂之主人,主人之妻,謂之主婦,主婦卽冢婦也。以此見之,夫亡而無子,則其妻不可謂之冢婦也明矣。禮官之據經議定,可謂當矣。然我國則與中國不同,中國則有大宗之法,故夫亡無子之婦,不得主祭矣,我國則大宗之法,不行於世久矣。長子之妻,夫死無子者,入居奉祀之家,主其先世之祭,其來已久,故其分亦定。自祖宗朝以來,聖君賢相,不爲不多,而冢婦主祭,未嘗有異議。至于近年,或可或否,至于今日,創改舊例,使無子兄妻,一朝見黜,號泣于野,而爲其弟者,幸其兄之死,又幸兄之無子,奪兄之家,黜兄之妻,談笑嬉娛,而反自樂焉。揆之人情,極爲悖戾。今之議者曰:『兄妻固不可黜,則弟當與兄妻同居一家,以奉祭祀』云。此言雖似近理,然用之中國則可也,用之於我國則不可也。夫中國,造家之制,各爲一照,故非徒兄弟,至於八九代同居者有之,我國則雖大家,皆爲一照,故雖兄弟,不得同居,其勢然也。況有奴婢之輩,各自分邊,互相造言,鬪狠不已,故兄弟雖欲同居,而兄第之妻,不能相和,必至於分産。況叔姪之間乎?今之議者曰:『冢婦雖曰可以主祭,然神主之傍,不可書冢婦之名,旣不可書冢婦之名,則不得不以猶子之應奉祀者,書其名矣。旣以猶子之名,書奉祀,而使其叔妻主祭,則其名不正,不可不廢冢婦』云。此言雖似近理,然臣等考《朱子大全》答陳明仲之問曰:『凡妻之喪也,夫自爲主,今以子爲喪主,似未安。且不須題奉祀之名,亦得』云。以此見之,冢婦主祭之時,姑闕奉祀之名,未爲不可矣。大抵我國之法,待寡婦可謂嚴且密矣。聖人立出母、嫁母之制,故先賢之母,亦有再適於人者,而我國則立再嫁之禁,故守一終身,雖年未二十,饑寒切身,不敢改志。天下之無告而可憐者,孰有過於寡婦者乎?夫亡旣不幸,無子又不幸,所可小慰者,祗有奉祀家舍,以庇其身,奉祀田民,以活其命,而今者又爲廢黜之法,而窮蹙之路,有餓莩,行者尙爲之動心。況使其弟其姪,偃然入室而迫黜之乎?臣等未知此法,果合於人情、天理也。今之巨家大族,冢婦主祭,安然入居奉祀之家者,非止一二,而一朝立法,遽令迫黜,將見哭泣之聲,相繼而起。淆薄之風,殘忍之俗,必日盛而月增矣,豈不寒心?在祖宗朝,人心淳厚,士習謙讓,雖國家立法之事,而苟或涉於爭競,近於偸薄,則人不爲之,故風淸俗美,朝野安靜矣。自近年以來,饑饉荐臻,飢寒切身,故小有可窺之路,便生欲得之計,弟而謀兄,姪而干叔,淆漓薄惡,已去極矣。而今者又立此法,以勸其惡,殊非所以去爭競厚風俗也。且該曹以爲,爲長子者不得奉祀而死,則其妻不可謂之冢婦云。考之古禮,果爲當然,但我國之俗,以長子之妻爲冢婦者久矣,今可區而別之乎?至於冢妻,或有托稱飢寒,放賣奉祀之物,使其神主,無所依托,則該曹所陳,極爲切當,然此則可以申明《大典》,奉祀家舍,傳於主祭子孫之條,而禁之矣。安可以此而竝與冢婦之法而廢之乎?孔子曰:『麻冕,禮也,今也純,儉,吾從衆。』程頤註之曰:『事之無害於義者,從俗可也』云。今此冡婦之法,不害於義,則從俗似當。然議論不同,不可不歸一,請議于二品以上及六曹堂上、弘文館長官,以定紛紜之議。」答曰:「如啓。」

9月28日

○丙寅,上御朝、夕講。

○傳曰:「近者月暈、流星相繼而出,今見慶尙監司狀啓,月暈有異,尤爲悶慮。十四日內外,觀象監不啓何也?候望不謹事,推問可也。」〈慶尙監司狀啓:「今月十四日夜,月暈,初起時,未及見之,至亥末子初,始見之。月圓外有暈重匝,而內暈則周四圓,徑一丈四五尺許,其暈靑紅之色相間,光彩燁然如虹。外暈則圓,徑二丈許,其色亦似內圓。月傍及內外暈相接處,色稍淡而似相分焉,月圓亦滅小,而其光熹微,精彩全無。至於暈氣稍滅之時,如風波蕩漾而散亂,或合如前再三然後稍滅,而暈痕則久而猶存云云。」〉 ○上御夜對。檢討官尹毅中〈毅中,湖南人也。存心恭謹,持身端正。〉因鄭衆之事以啓曰:「近日以宦官爲崇品,此非爲國之福也。唐太宗時,宦寺之官,毋過三品,及子孫昏惑,授以國柄,漸至於無上,終以亡國。此萬世之龜鑑也。今朴幹,雖曰有功勞,豈可以崇品加之乎?夫履霜堅氷至。凡事皆積小而成大,不可不謹其微也。西漢、東漢、李唐之亡,皆因宦寺焉。聖明獨不鑑此乎?」

9月29日

○丁卯,兩司啓曰:「自秦、漢以下,國家取亡,多由於宦寺。趙高之於秦,王甫、曹節之於漢,仇士良、田令孜、劉季述之於唐,豈不可鑑?當初人主之寵任也,豈不曰便捷辨慧,可任使令,而一命一爵,固無所妨乎?然而旣加之爵,則不得不假其權,旣假其權,則不得不成其勢。我朝深懲前朝宦寺作弊之患,立國之初,只任門庭之掃,則其垂裕後昆,可謂深矣。雖因一時之恩,或有特陞崇班者,然豈不察人器之相當,物情之所在,而强任一己之見,以授匪人乎?祖宗朝遠矣,中宗朝,亦無宦官之弊矣。自近年以來,寵任太過,以長驕縱之習,故闕庭之中,凌辱王子,而王子等不勝其辱,至於啓達,則置而不問。至有專擅內需司之威權,操縱外方之守令,故守令等爭趨其門,而至於身在玉堂,而亦有私謁者。其私謁者,固爲非矣,其使之來謁者,果無罪乎?〈宦者朴漢宗,以功封君,爲內需司提調時,郡縣守令,必盡納內需司奴婢貢物,然後方許出解由,故漢宗恃權操縱,多行請托。弘文館博士安璲族人爲守令者,以不納內需司之物,不得出解由,璲爲之往謁漢宗而請之,始得出解由焉。其倚勢驕橫如此。〉宋儒羅大經曰:『宦官畏朝廷則治,朝廷畏宦官則亂。』守令及弘文館之官,奔走其門,則是可謂不畏之乎?然則宦官之弊,可謂極矣。自上深居九重之內,豈知宦官之弊,至於此,一國之憤,至於此乎?況幹也,身衣叚子之服,與於公會。祖宗朝,宦官爲高爵,未嘗服叚子,而幹始服之。因此一事,可知他日之弊,而其爲人之僭服越禮,不畏公論,亦可知矣。請勿留難。〈兩司論繕修官員等賞加,累啓不允,故他人則皆停之,獨啓朴幹事。〉答曰:」朴幹累朝服勞老宦。雖一時特恩,爲崇政,以此開後弊,予未知也。宦官之作弊者,朝官之附宦官者,則當摘發言之。參宴之人,自古着叚衣,無識宦寺,誤爲之事也。是豈驕縱哉?不允。「〈史臣曰:」先儒曰:『宦者之禍,甚於女寵。』蓋宦寺之人,便捷辨慧,任使令而無違,褻玩狎習,順志意而弗逆。人主深居九重之中,朝夕與居,親之昵之,而不自遠焉,則浸潤之譖,膚受之愬,易行於其間,而亡國敗家之禍,未嘗不由於此也。是以先王之制,只令守閽傳命而已,不曾崇以高官,優以大爵者,其慮遠矣。漢、唐以下反是,故矯帝詔而殺太子者有之,典樞機而殺師傅者有之。或利昏弱而迎立孺子,或蠱主心,而勿令讀書,至於簒弑之禍,擅立之患,紛紜繼起,終致覆滅,則宦者之禍,可不懼哉?《易》曰:『履霜堅氷至。』蓋言順也。今憲府之啓如此,而上猶不答者何哉?「〉仍傳曰:」玉堂何官,以何事,私謁何宦官乎?問之。「啓曰:」當與同僚議啓。「

○京畿觀察使成世章狀啓曰:

振威居私奴億孫,其父爲衆所搏,以所持鎌子擊殺之,救其父得免死。

上令戶曹,賜物褒奬。

○以白仁英爲承政院同副承旨。〈仁英持己頗廉。以監修繕功,陞通政,復授是職。〉

○夜,流星出天苑星,入南方天際,狀如梨,尾長二三尺許,色白。流星出外屛,入天倉星,狀如拳,長四五尺許,色赤。流星出參星,入天苑星,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赤。

冬十月

10月1日

○戊辰朔,上率百官,賀恭懿大妃誕日。〈史臣曰:「先是李芑、鄭順朋,以當國大臣,尹元衡以外戚至親,擅弄幼主,芟刈善類,橫殺無辜。又於追奉仁廟之際,罔念君臣之義,多有悖繆之事,其爲罪惡,可勝言哉?恭懿之無聊甚矣,輿情之不平久矣,至是因其誕生之辰,直擧尊敬之儀,小寓慰安之意,豈不美哉?」〉 ○弘文館上箚論朴幹賞加事,答曰:「不允。」

○慶尙道觀察使鄭彦慤,以星州水軍李永年戕殺其兄事,啓聞。

○夜,黑色如氣,自坤方至巽方布天,良久乃滅。流星出王良星,入北方天際,狀如鉢,尾長三四尺許,色赤。

10月3日

○庚午,上親傳冬享大祭香祝。

○甲時,太白見於未地。夜,流星出天囷星,入天廩星,大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赤。

10月5日

○壬申,上受朝參,仍御朝講。大司憲尹春年曰:「國家旣設大提學,以主一代之文柄,又設弘文、藝文提學,以將爲主文柄者授之,則任可謂重矣。臣性本鹵莽,才非殊異,提學重任,忽加於臣。辭之則虛僞而不敢,處之則心忸怩而未安者,爲日已久矣。工曹判書洪暹,少有文名詩譽,故前日擬之於提學之望,而圈點亦多,則物情之所歸,時望之所屬,可知矣。若遞小臣,授之洪暹,則小臣免冒居之譏,國家有得人之美,而作成文章,必有大效。請遞臣藝文提學之任。」答曰:「勿辭。」

○傳于政院曰:「經筵之上,左相尙震,啓以『京中多有孝子、節婦,而不褒賞』云。此意言于禮曹,今日所啓之人,察而書啓,又有如此之人,則使五部,更察而盡啓可也。」

○夜,流星出昴星,入五車星,大如鉢,尾長二三尺許,色赤,光照地。流星出弧星,入稷星,大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赤。

10月6日

○癸酉,禮曹啓曰:「節婦金熙妻吳氏,已賞物復戶,孝子張麒禎,癸丑年旌門復戶,參奉金大觀,今年五月南部牒呈到曹矣。凡京外孝子、烈女,例於歲末抄報,議政府轉啓矣。今有傳敎,故令五部抄報。」傳曰:「知道。」

○以金虬爲吏曹正郞,鄭世虎爲上護軍。〈世虎以貪婪,被論見罷,至是特下敍用之命。〉

10月7日

○甲戌,上受常參。

10月8日

○乙亥,上御朝講。平安道觀察使李名珪拜辭。上引見曰:「大槪已悉於諭敎書矣,近年以來,年運凶荒,民不聊生。卿其申勑列邑,救荒之事,預爲措置。務農桑、興學校,固宜所盡力,而其地與上國連境,防備諸事,亦爲檢擧,嚴明黜陟,使守令奉法。」

○傳于政院曰:「洪暹前於經席,啓請彌串築城。後日大臣詣闕時,與兵曹議啓。」

○上御夕講、夜對。

10月9日

○丙子,諫院啓曰:「有僧人仙氣入于成均館齋中,前古所無之變,至爲駭愕。請付有司,推考治罪。且其僧手持訴狀,條陳普雨罪惡,乃言曰:『此狀當告法司,儒生亦當知會』云。其中普雨泛濫淫慝之狀,不可勝言。此必尋常目見,不勝痛憤而發,請竝付有司,憑閱覈實,以正其罪。」答曰:「見此所啓,至爲駭愕。僧人不可入京城內。況成均館齋中乎?安有如此之事乎?下義禁府推考。其所訴之狀入內,則自上當見之。普雨之事,自上洞照,前者亦有欲害而呈法司矣。〈僧一觀訴普雨之非於法司,而反受罪。〉此僧亦欲害之,今若憑閱覈實,則得售妖邪之術,不須憑閱覈實矣。」後累啓,不允。

史臣曰:「普雨罪犯,前後言之者多,而自上曲護,一不推問,豈不爲盛德之累哉?深可於悒。」

○傳于政院曰:」頃者不使僧人,亂入京城,而近來以繕修事,僧人多出入。不得亂入,自有其法,更申明可也。「

○以柳仲郢爲司諫院司諫,李希儉爲司憲府掌令,申汝悰〈昏暗戇騃,庸庸鄙夫,可與事君也哉?〉爲持平,沈守慶爲弘文館典翰。〈特旨。〉 ○日微暈。夜,月暈。有黑雲如氣,自坤方至艮方布天,漸移南方而滅。

10月10日

○丁丑,傳于政院曰:「今見仙氣訴狀,則文理不續,無理之言,亦多有之,徒欲害普雨而已。」政院啓曰:「僧人入泮宮,極爲駭愕,故諫院啓推,而自上命下義禁府推之,則其罪自露,而先以陷害普雨之計及竝推同謀敎誘之人,命添傳旨,此乃自上欲窮詰盡得情狀之意也。但普雨罪惡,自前發於公論,而至於其徒,冒入泮宮,條陳泛濫淫慝之狀,亦當竝付有司,推得其情狀,而反以此僧,陷害普雨,命添傳旨,恐於見聞,以爲偏護。請去添入辭緣。」答曰:「觀其訴狀,言普雨多般入啓謀害朝廷,且復立圓覺寺等語,〈妖僧之亂人國家者多矣。妙淸、辛旽之禍,足爲後鑑。今普雨之權,豈不足以害朝廷乎?〉至爲駭愕。何以偏護之言,啓之乎?普雨安有謀害朝廷之事?以僧人而謀害首僧,其爲處心,於此可知。雖曰發於公論,而如此訴狀之事,朝廷皆非親見,只憑其訴狀而言之。前者一觀呈訴于法司,而事皆不實,故反治其罪,皆予洞照之事也。以多般入啓謀害朝廷,復立圓覺寺之言,陷害普雨辭緣,添入傳旨可也。」

○禮曹啓曰:「歷考前代書院之規,皆以地名爲號,未有別樣取意爲扁。宋朝四書院,皆以地名爲號,至賜扁榜以寵嘉之,如白鹿洞書院、崇陽書院、嶽麓書院、應天府書院、其餘太室書院、睢陽書院之類,不一而足。今者永川書院,不必別立名義,就永川別號臨皐、益陽書啓。」賜號臨皐。〈史臣曰:「東方未始有書院之號,而周世鵬,慨然以興起斯文爲己任,作堂於先儒講道之處,以爲多士讀書之所,卽朱文公白鹿洞之遺意也。自是以後,有和而唱之者,故我國書院,凡有數三處,永川則其一也。東方文學之盛,未必不自此始,世鵬之有功於斯文,豈曰少哉?」〉 ○憲府啓曰:「妖僧濫入學宮之罪,則在所當治,而其於發訴之狀,條陳普雨汎濫淫慝之罪,則亦當拿致,憑閱窮詰,然後可知其彼此情狀。此而不問,則非特長普雨之惡,亦且鉗衆人之口,豈不寒心?請普雨憑閱痛治。」答曰:「不允。」後累啓,不允。

○義禁府亦啓請普雨憑閱,不允。

10月11日

○戊寅,命試通政以下文臣于仁政殿庭。〈「賜金蓮燭」律:「請宣室夜召」排律。〉副提學鄭惟吉居首,特加嘉善,餘七人,各賜馬一匹。

○弘文館副提學鄭惟吉等上箚曰:

帝王行事,當出於光明正大,不可使有偏繫之迹。狂僧之冒入學宮,自上命治其罪,益嚴僧徒入城之禁,其尊道闢邪之意,可謂盛矣。然兩造具備,簡核眞僞者,斷獄之常經也,而今者只治誣陷普雨之罪,以普雨爲無罪而不之問,此豈帝王光明之政乎?普雨之窮凶極惡,已著於公論,今又不容於緇流,安可必保其無罪,而偏護至此?臣等未知其意也。前者奉使之臣,啓以庇護逆賊,宰相之臣,論其擅坐御席,而自上反以爲不信,使大憝得免天誅者,以其泛然塗說,無端緖可驗也。今則貪姦淫僭之狀,昭著於仙氣之訴。知普雨陰凶隱慝者,莫如同類之親切,而非徒不以爲信,一觀被罪於前,仙氣受刑於今,他日雖有凶謀秘計,如妙淸等所爲,殿下將不之信,而人亦不能言,豈不痛哉?伏願殿下,亟從有司之請,竝命下獄,明覈是非,以絶偏繫之私,以解人心之惑。

答曰:「不允。」後更上箚,不允。

○夜,月暈,兩珥。白色如氣,自坤方至艮方布天,良久乃滅。

10月12日

○己卯,義禁府啓曰:「僧人仙氣,刑訊啓下矣,兩司時方論啓,何以爲之?」傳曰:「自古承傳公事,則卽時擧行,例也。今於仙氣之事,自上不允,而何以取稟乎?依啓下刑推。〈史臣曰:」國之所以爲國者,以其有公論也。公論者,國家之元氣,而人君者,公論之主也。是故發一號施一人,必察其其合於公論之如何,其所以重公論者,蓋如此也。今仙氣之事,臺諫論執,未有定奪,則禁府之取稟,亦公論也。自上以爲不當稟,恐一國之公論,將自此而息矣。豈不深可惜哉?「〉 ○繕修都監啓曰:「思政殿御間南邊,前有《大寶箴》懸辟。請依前書懸何如?」傳曰:「《大寶箴》,予意欲改書付壁矣。如啓。」

○夜,月暈。白色如氣,自坤方指天中,暫時而滅。又白色如氣,自艮方指天中,良久乃滅。黑色如氣,自坤方至艮方,暫時而滅。

10月13日

○庚辰,上御朝、夕講。

○日微暈。夜,月微暈。

10月14日

○辛巳,上御晝講。

○傳于政院曰:「今見金麟厚謝箋,病勢支離云。予意缺然。安心調理上來之意,下諭之。」

10月15日

○壬午,上受朝賀。

10月16日

○癸未,傳曰:「仙氣時推照律可也。」〈史臣曰:「仙氣濫入學宮,固有罪也,其鞫于禁府宜矣。仙氣條陳普雨姦慝泛濫之事,而只訊仙氣,不推普雨。臺諫、侍從,交章論列,而竟不允兪,其護普雨至矣。」〉 ○日微暈。夜,月暈。

10月19日

○丙戌,以冬至使鄭裕書狀,下于政院曰:「觀此書狀:『我國之人,被殺於遼東,而遼東大人盡心究問』云。其可修謝耶?言于禮曹。」

10月20日

○丁亥,傳曰:「濟州漂流人七名,聖節使帶來云。遣使謝恩事,言于禮曹。」

○禮曹啓曰:「漂流人十名以上,例爲修謝,而前例雖未滿十名,亦有修謝之時。今此解來人等,不可隔歲謝恩,請別遣何如?且遼東大人,以殺人之事,依法治罪,不須致謝。」答曰:「知道。」

10月21日

○戊子,上召對。

○憲府啓曰:「世之所謂冢婦有二。一則曰父母俱歿之後,長子奉祀而身死者之妻也;一則曰父母未歿之前,長子先死,而及其父母俱歿之後,先死長子之妻,欲奉其祀者也。然則長子曾爲奉祀,名爲冢婦,限其身歿,因奉其祀,已成國法。故禮曹公事及臣等所啓,皆不在此,只論長子先歿,未及奉祀者之妻,而今者捧承傳之時,凡稱冢婦,不爲區別,故人不能曉,曾爲奉祀長子者之妻,亦欲黜送,極爲駭愕。諳歷擧禮曹公事,更捧承傳。」答曰:「如啓。」

○日微暈,冠。

10月22日

○己丑,上率百官,上表裏于大王大妃殿。賀誕日也。

○領議政沈連源、右議政尹漑、兵曹判書尹元衡、知中樞府事張彦良、工曹判書洪暹、吏曹判書李浚慶、兵曹參判丁應斗、兵曹參議金弘胤、議彌串築城事曰:「彌串,乃權管所居,而與上國地界,只隔一江,爲唐人瞻視之地,則宜有城子,稍存體勢。但彼處居民鮮少,入番軍士亦寡,雖小城權管,不能以其力設築,必假一道之力,則直路要害,如定州、嘉山,則本無城子,宣川、龜城,則雖有舊城,幾盡頹圮,廣梁、老江、宣沙浦諸鎭,亦皆無城。朝議每以此爲慮,而役鉅不能卒擧。可自明年,觀本道農事,於農隙,役水軍及諸處闕軍,隨勢所至,新城漸築,舊城亦修,以圖永遠之計。若以此爲重,則如彌串小堡之城,所當用餘力築之,不甚汲汲。況唐人渡江買賣,奪竊牛馬之事,非築城所能禁也。不可後其重處,而先築小城。」

○又遣史官,收議于左議政尙震及府院君申光漢。尙震議:「城者,保民之所。雖非要害之地,力有所可及,則迨其無事而爲之,衛國之急務也。彌串一堡,乃在鴨江,不與狄境相接,故曾無疊入之例,止設木柵,其來已久。然今隔江唐人,不但潛相買賣,至或刦奪邊氓畜産,馴致生釁,固可前知。依洪暹所啓施行不妨。我國方隅關防稍完,獨義州一面,最爲虛疎。其在前朝,置義、麟、靜三州於一州之地,豈爲徒然?必有深意。中宗朝,亦嘗有遠慮,自義順館至彌串築城之議已定,至審城基而啓聞,近來意見不一,其議乃寢。若於淸燕之暇,或軫聖念及此,此宜在先,不在後。患生而爲之備,非先事而慮者也。古人遇凶年,建賑救之策,必曰修城郭,則築城爲役,不論豐歉,皆可擧耳。以爲不可者,或曰:『沙土難築。』或曰:『爲水所侵。』然前朝旣築之,今亦可築。占得岡脊,則何有水患?人旣不可,臣不須喋喋,事關國家大勢,不忍容默,而此亦善繼之一事,相時徐議,有益無害。」申光漢議:臣未嘗任邊方,未知彌串堡果何如也。況築城等事,須識邊情地勢者,審度而處之,可得其宜矣。但近來中國之人,與我邊氓,連境而居,只隔一江而已,其往來交通販貿物貨,非一日矣。常懼兩邊之人,交通往來,必有惹起事故,仍致患禍,古今所虞。如有可以限隔兩地,以靖邊方者,盍先圖之?臣今見洪暹所啓,正合今時之衆慮,深副保邦之長算。然臣未識邊情地勢,而斷以築城之可否,實所未敢。「〈史臣曰:」守國之要,雖在於城郭,安民之道,不在於城郭。城郭雖固,而人民困悴,將誰與守之哉?蓋城郭者,有形之險也;人心者,無形之固也。欲固有形之險,而反失無形之固,則其險不足恃也。將焉用彼城郭哉?今歲凶荒,八道皆然,不可用民力之時也,而彌串一堡,非與敵國相連,有朝夕竊發之患也。上國邊氓,難通買賣,時有潛竊牛馬,特在有司之嚴禁,非築城之所能禁也。連源等觀明年農事爲之議,猶可也,尙震賑飢而修城郭之言,不其誤乎?「〉 ○以孫軾爲司諫院正言。

○日有右珥,色黃。日微暈。

10月23日

○庚寅,上召對。

○傳曰:「鄭惟吉,今爲嘉善。遞讀書堂,本館常仕可也。」

○夜,月微暈。

10月24日

○辛卯,右贊成安玹啓曰:「臣以庸劣,濫蒙天恩,近日又有恩命稠疊,以病不得以時謝恩,至爲惶恐。臣本以無似,猥躋崇品,今又受重加,不勝惶悚。請命改正。」答曰:「宮闕焚蕩,成於期月之內,豈不計其功乎?勿辭。」〈史臣曰:「安玹持己簡約,不務奢華,折節下人,禮貌過恭。其所可稱者,不過曲謹小廉,如玆而已。怵畏權勢,曲爲保全之計,奴顔婢膝於尹元衡之門,阿意順旨,猶恐不及,以要媚悅,竟取相位。其立朝大節如此,他何足尙哉?」〉 ○諫院啓曰:「閫外之事,專在主將得其虜情而善處之,固不可人人專制之也。頃者時羅孫等,再犯邊城,殺掠人畜,其桀驁陵侮之狀,痛不可言。雖勢屈乞降,其誠其僞,實不可測。固宜稟於主將,盤詰審察,善爲之所可也,而虞候金以豪、前判官崔潤湖、正郞柳忠弘等,不告主將,私自受降,其急於功賞,不有主將之罪大矣。大抵邊圉制敵之道,機關甚重,一失其宜,非徒陷於黠虜之術中,要功喜事之人,將自此而效之,開釁於邊鎭,貽禍於國家。不可不懲,以防其漸。請金以豪、崔潤湖、柳忠弘,竝罷其職。」〈史臣曰:「節制之權,在於主將。喜功之心,足貽邊患,故有違軍律,則馬謖見斬,雖有邊功,而宋璟不賞。專制之罪,誠不可宥也;邊釁之端,誠不可開也。今北虜驕橫,再犯邊城。其桀驁如是,而金以豪等,不告主將,輕自受降,誇張啓聞,其專制喜功之罪,不已重乎?諫官之所以論執者,可謂得矣,其所以只欲罷職,抑何意歟?論其罪則專制也,誅其心則喜功也,其罪豈止於罷而已乎?」〉答曰:「金以豪等實是失誤之事,而時方推問,觀其答辭而罪之未晩。」經月論啓,不允。

○上御夜對。

○夜,流星出天紀星,入文昌星,狀如拳,尾長一丈許,色白。

○全羅道高山,雷動。

10月25日

○壬辰,命試儒生于仁政殿庭。居首幼學鄭彦智,直赴殿試,其餘直赴會試,或給分有差。

○舍人以三公意啓曰:「宮闕焚蕩,極爲愁慘。繕修已畢,喜慶之事,祭告原廟,於事爲當。而來二十八日,欲爲視膳,視膳則無升降奠獻之禮,其視別祭,亦有間矣。請於移御之後,觀日候不甚冱寒,擇日爲別祭何如?」〈史臣曰:「原廟之制,非古禮也。漢雖有之,而未免後世之譏也。先王雖以孝思之心,復循漢家之故,致事死如生之誠,然其視太廟,亦有間矣。不幸國家禍大,宮闕成灰,告廟之禮,不可緩,故已遣臣祭告于太祖,則宮闕旣成之後,親告之禮,其可廢乎?今之大臣,徒知祭告於原廟之禮,而不知不告太廟之爲非禮,以此導人君,其可謂以禮乎?昔商臣祖己曰:『典祀無豐于昵。』以此言之,今之三公,祖己之罪人也。」〉答曰:「所啓之言宜矣。自上久不爲視膳,故欲爲之矣。然則移御前,當爲別祭。其令禮曹,擇日以啓。」

10月26日

○癸巳,夜,流星出天中,入乾方天際,大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白。流星出天將軍星,入天囷星,大如梨,尾長一二尺許,色白。流星出弧星,入坤方雲際,大如拳,尾長一丈許,色赤。流星出文昌星,入天掊星下,大如鉢,尾長二丈許,色赤。流星出句陳星,入北方天際,大如梨,尾長一丈許,色白。

10月28日

○乙未,上召對。典經尹澍曰:「士氣,國家之元氣。人君之政,必崇尙節義,可致太平之治。近日士氣掃如,故大學首善之地,闢異端,乃其任也,妖僧之入齋室,近古所未有之變也。而曾不抗疏曰:『僧勢大張,言之無益,不如緘默,以圖圓點』,終無一言。士氣如此,至爲寒心。自上宜擧慰安先聖,激勵儒生之事也。今歲凶荒,雖不可以盛禮爲之,然躬行於先聖之廟庭,使一時儒士,觀聽而感激。」〈史臣曰:「我國士氣,自己卯以來,委靡不振,惴惴焉猶恐或陷於刑戮,皆以緘默爲保身之良策,而父兄以廉隅爲戒,師友以軟熟相勉,以至于今日,誠可寒心。尹澍之所以勸上慰安先聖,激勵儒士之擧,可謂宜矣。然振作之道,必有其本。不能養之於平日,而欲以一朝幸學之擧以激勵之,亦難矣。其可謂養士之得其本乎?惜乎!上無作成之方,下無導迪之策,使士氣至於如此,而莫之救也。言之可謂於悒。」〉 ○傳于政院曰:「慶尙、全羅道救荒之事,方以爲念,黃海道凶荒亦甚云。救荒措置之事,言于戶曹。」

○傳于政院曰:「經筵官所啓,成均館酌獻禮可行云。自上亦欲行之,近有親祭,無可行之日。從當斟酌行之,知悉。」

○上御夜對。

10月29日

○丙申,禮曹啓曰:「今者被災宮室,完復如舊,故來月十一日,就文昭、延恩殿,將告成。然宗廟,乃列聖神御所在,先遣重臣,祭告成事何如?」傳曰:「祭告宗廟,自上欲已行之,而禮曹啓意當矣。文昭、延恩,則繕修咫尺之地,故欲親祭,而原廟與大廟視之,則太廟爲重。然則十一日親祭太廟,原廟則欲遣秩高宗室祭告。遣史臣收議于大臣。」

○上御晝、夕講。

○憲府啓曰:「今年凶荒,前古所無,秋收未罷,路有餓莩,在朝之臣,專不動念,視民之生,如在豐稔之中,而尙無獻救之策。請速出賑恤使,多方講求,庶救未死之民。四館之中,最爲精擇者,藝文館爲首,而得居是選,反生驕心,非徒不聽上官之言,至於修撰時政,亦置之度外,徒享其榮,不念其職。士習至此,豈不寒心?檢閱李拭呈辭下去,待敎姜克誠,又以掃墳受由,奉敎朴謹元病親呈辭。然則史官三員,一時出歸,而檢閱鄭思顯,又於三員未還之前,亦以病親呈辭。然則史官四員,一時出歸,至爲駭愕。請奉敎朴謹元、檢閱鄭思顯罷職,待敎姜克誠推考。」答曰:「皆如啓。」

10月30日

○丁酉,傳于政院曰:「今觀大臣之議,皆以祭太廟爲是。來十一日親祭太廟,原廟則遣秩高宗室,同日行祭。」

○上御夕講,講《大學衍義》。至侯昌業、孟昭圖諫死之語,上曰:「興國之君,樂聞其過;亡國之君,惡聞其過。國事至此,不亡何待?於後世所見,甚爲不美。」〈史臣曰:「聖上之敎,誠善矣。然當是時,臺諫、侍從之進言,非一二,而皆拒不納。豈非監已往之迹,爲甚易,而省吾身之事,爲甚難歟?」〉參贊官鄭惟吉曰:「頃者漂流人謝恩使,當在於今年,而以承文院所啓,退於明年兼行矣。凡有所賜,例遣謝恩,然我國事大之禮,甚爲煩數,成弊已久。小臣爲儒時聞之。夏言,中原名士也。爲禮部尙書時,禮部郞官以爲:『朝鮮使价,出入甚數,宴享賞賜,豈可一一爲之?請從便接對。』言曰:『自古成例,不可卒廢。』而又於鄕試策題,有曰:『朝鮮之人,假托禮義,謀利中國。拒絶之方,羈縻之策,孰爲得失?』我國雖以至誠事大,厭苦如此。大抵事大之禮,自有節目。《孟子》曰:『以大事小者,樂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樂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國。』然則小之事大,不過爲保國之規模而已。小臣祖父光弼久居相位,每以此事爲憂曰:『當初不念遠慮,以開此弊者,有一宰矣。』故小臣常聞之矣。前朝與中原,爲一家,恩寵雖云至矣,而責罰隨之,呼來斥去,無異家奴,此亦可戒矣。」上曰:「卿之啓,可謂宜矣。使臣往來,甚有弊云。然事上之禮,豈可廢乎?」

○作鍾樓、羅漢殿于慈壽宮。

○日微暈。夜,火星入太微西垣內。

十一月

11月1日

○戊戌朔,上御晝、夕講。

○日暈。夜,流星出危星,入牛星下,狀如鉢,尾長一丈許,色赤。自坤方至艮方,地微震。〈史臣曰:「仲冬之月,地震於京師,其爲變大矣。地道宜靜也。京師,四方之本也,仲冬,凝閉之月也,而有如此之變,此陰盛陽微之證也。君子陽也,小人陰也,小人日進,則陰盛;吾道陽也,異端陰也,異端日熾,則陰盛;朝廷陽也,宮闈陰也,宦官用事,則陰盛;中國陽也,四夷陰也,夷狄侵陵,則陰盛。當今之世,皆有此等事,足以致陰盛陽微之變也歟!」〉〈史臣曰:「當今上而宰相,下而百執事,皆以逢迎爲事,阿諛成俗,雖有妨賢病國之姦,而不敢斥言,奴膝卒趨,如恐不及,不幸老姦竊國,則誰能抗節致忠乎?立兩宗而僧徒恣行,至於陵辱守令,歐打士類,以普雨爲禪宗判事,至於通簡宮闈,唯其所欲,無不如意。是以有名之士,如尹春年。朴民獻,亦相與往來焉,異端之盛,可勝嘆哉?朴漢宗恃功驕恣,陵蔑士頻,居中用事,臣恐恭、顯之徒復起也。北方釁起,邊圉多事,陰陽愆期,豈由他乎?吁!可痛哭也。」〉 ○戶曹啓曰:「各道沿海各官邊民,捕魚爲業,衣食之資,專賴於此。國家設鎭各浦者,專爲邊民,而兵、水使等不恤民事,憑藉違禁下海之令,分遣軍官,民船所捕,盡爲刦奪,邊民啜泣,空手還家,至爲矜憫。今後除大洋外,浦內無可疑處,令邊民任意捕魚,以資生理。」上從之。

○全羅道海南,雷動。

○野雉入市。〈史臣曰:「京師地震,野雉群飛入市中及城內人家,多有捕得者。幾一月不止,何變異之至此耶?」〉

11月2日

○己亥,上御朝講、夜對。

○禮曹啓曰:「鄭夢周道德節行,無讓於安裕。其於生長之地,建立書院,藏修學徒,敦勵風化,大是美事。宣賜扁額,頒降書冊、奴婢、田結等事,一依紹修書院例施行事,傳敎。奴婢、田結,則因本道監司啓本,已移文該司處置矣。書冊,依紹修書院例,四書五經各一件,以文武樓所藏帙賜送,而《綱目》及《事文類聚》,則餘在只一件,賜給爲難。以外,校書館貿易冊內,《少微通鑑》、《通鑑續編》各一件賜送,每書初卷,題其年月日,內賜林皐書院,以示敦奬之意。扁額則『林皐書院』四字,大字書寫,下端具刻年月日、宣賜等字,順付公幹人,同道監司處交割何如?」上從之。〈史臣曰:「夢周之忠節,可以激頑敦薄,而作後人之師表也。其所以宣賜書冊,大書扁額者,褒奬忠節,興起後學之盛心也。」〉 ○以朴淳爲司諫院正言。

11月3日

○庚子,命試弘文館及製述被抄文臣于仁政殿庭。

○日出時,東方有雲氣,其色甚赤,一端指天中,未久而滅。日微暈。

11月4日

○癸丑,檢詳以三公意啓曰:「各道還上,旣已捧納,救荒敬差官,今可送矣。慶尙道則土地甚大,道里遙遠,十日之間,未及巡行。去年有監軍御史,故只遣一人矣,今年則無監軍御史。請加差二人速遣何如?」答曰:「如啓。」

11月5日

○壬寅,上御晝、夕講。

○憲府啓曰:「親祭之後,設受胙之宴,雖禮所當然,今者天災地孽,無日不作,姑自今月之內言之,京師地震,野雉入市,考之前史,極爲驚駭。加以冬煖如春,昏霧四塞,人心極爲憂慮。況八方凶荒,近古所無,秋收未罷,路有餓殍,則自上方戒惕罔措,少答天譴之不暇,而循例設宴,極爲未安。請停飮福之宴。」答曰:「今當災變連綿,年運凶荒之時,宴享之事,予亦以爲未安,而飮福之禮,廢之亦未安,故欲爲之矣。然如啓。」

11月6日

○癸卯,傳于政院曰:「宗廟親祭飮福,以臺諫所啓,停之矣。依中宗朝癸巳年別祭例,行飮福一爵後,祭執事供饋可也。」

○司諫院大司諫李夢亮等上箚曰:

和氣致祥,乖氣致異。祥多者其國安,異衆者其國危。蓋天地人物,則形體雖異,而此氣之相屬,無毫髮間也。故匹夫匹婦之微,而一不得其平,則感動天地之氣。況於人神之主乎?能察危微之際,久執精一之中,則平和之氣可導,位育之功可致,而反是,則衆災俱發,危亡輒至,此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義。伏見國家累歲以來,災譴甚多,山崩水溢,雨土下種,星辰之變,日月之微,史不絶書,固已慘矣,而稿草自成於雲空,野雉群飛於城市,泝觀千古,未有如此之變異也。加以雨暘不若,旱澇連年,稼穡卒痒,蕩無農收,穀價騰踴,民心震驚,鄕閭不居,骨肉相棄,流離殞斃,所不忍聞。夫社稷、邦家所倚爲根本者,民心而已。今者民失恒産,而其心已搖,他日之禍,有不可勝言者矣。上觀乎天意,下察乎民情,則今日之國勢,可謂安乎?如人之有重病,無一毛一髮,不受其害,此有識之所以寒心也。其所以慰安民心,迓續大命者,將如何爲也,而殿下之施爲,亦有未厭於天人之心者。其於消災弭變之道,不亦遠乎?竊聞之道路,慈壽宮之內,有不時營造,或曰鐘樓,或曰羅漢殿。慈壽,乃先王後宮之所居,而緇尼所溷之地,是果殿下之意乎?大役纔畢,民力已殫,而復移工匠於無名之役,創開先代所無之事,祖宗在天之鑑,謂殿下何如也?嗚呼!二宗之設,凈業之創,已是僧尼張大之漸,而不能救之於其初,至於今日,其流已深,其波已漫,末流之弊,不足怪也。而臣等猶敢區區於此者,愛君憂國之誠,憤憫悲鬱之激,不能自已也。且殿下設賑恤之局,遣救荒之臣,其意固在於憂民也,撤懸減膳,避殿求言,其意固在於畏天也。然而輸輓之勞不息,土木之聲未絶,未知殿下之意,果誠於彼乎?果誠于此乎?如以爲內需奴之役,何預於民力,則內需之人,非東土之民,而獨不爲殿下之赤子乎?設使役於正,而民亦樂之,當此天災歲饑之極,苟非切急之務,亦宜靜而待之。況役不正,民不悅,而鬼神怨怒,天地警戒者乎?殿下日御經筵,講明聖學,留意於吾道,一國臣民,莫不改觀,以期大平之治,而如此擧措,大爲淸明之累,不獨取疑於一時,亦將貽笑於千古,尤可痛也。若曰殿下所未知之事也,則繕修用餘之材木,輸入於內司,未識欲用於何地也?爲繕修役疲民,運之於千里之外,而移之於荒誕之用,此臣等之尤未解也。以若所爲,而求災異之消,望民生之蘇,何異却步而圖前,惡影而就日也?嗚呼!殿下爲此不正之擧,而無一人瀝陳於殿陛之下,豈非殿下有堯、舜之資,而尙少夏禹拜言之美也?未知殿下,以爲當然乎?臣等身忝諫司,職是補闕,微誠所激,言不知裁。伏願殿下,留神焉。

〈史臣曰:「欲作淨業尼舍,則曰先王後宮之所居也,欲立兩宗禪科,則使僧徒有所統屬也,心與言不同,言與事有異,雖欲欺臣民,而臣民豈可欺也,雖欲欺後世,而後世豈可欺也?嗚呼!此豈非聖德之一大累乎?今慈壽宮作樓之事,議者皆以爲奉佛。若然則是使先王後宮,爲夷狄之窟,與前朝之內佛堂,何以異乎?或曰崇佛之事,皆慈殿所爲。」〉答曰:「慈壽宮事,別無勞民之力,以內需司奴,饋而役之。歲久之家,或雨漏或破毁,故不得已改造矣。雖令該曹修理可也,而近來繕修,費用不小,故慈殿令內需司改造。以此勞民,予未知也。」仍傳于政院曰:「仁王山,宮後之山也,而人有登者,則下瞰,故前者起樓以遮,今亦改修。此意言于諫院。」

11月7日

○甲辰,舍人以三公意啓曰:「嚴冬日寒之時,則不爲經筵、視朝矣。自上欲親祭太廟,而頃者日氣溫暖,故臣等以謂無妨,今則下雪甚寒,且行祭時,多有陞降節次。良久露立庭中,恐傷玉體,極爲未安。常時有故,則有攝行之時。請酌停何如?」答曰:「大禮臨迫,假使日氣稍寒,不可廢也。」

○咸鏡道鍾城正兵金玉斤妻,一乳生三女,母及所産三女,卽時皆死。

11月8日

○乙巳,傳于政院曰:「祭享之事,久未親行,故今欲爲之,而大臣累啓,慈殿亦令停之。使大臣攝行可也。」〈藥房提調亦啓請停故也。〉

11月9日

○丙午,淸洪道鴻山雷動。

11月10日

○丁未,京畿觀察使成世章,巡行後復命,傳曰:「道內飢餓人多少及救荒諸事,啓之。」世章啓曰:「臣巡審海邊列邑,則時無飢餓流離之民,而無恒産不能備糴者,則往往避移他邑。且救荒之事,守令皆已預備,而時無流民,故尙不爲設場矣。」傳曰:「啓意知道。然救荒諸事,申勑列邑,使之盡心措置可也。」〈史臣曰:「聖上之敎,丁寧懇惻如此,而民之未得蒙實惠,何也?豈非徒有文具,而未盡其誠而然哉?崇奉異端,使游食之徒,滿於一國,而莫之禁,則愛民之心,其可謂誠乎?」〉 ○全羅道珍山,地震。江原道三陟,杜鵑花處處盛開如春。〈史臣曰:「當天地閉塞,萬物蒙昧之時,而雷動地震,虹見花開,此乃陰陽失節,而天地之氣不順也。天地之氣不順,由於人事之所感,則今日之所以致此變異者,豈不以政出多門,威權不立,君子道消,小人道長,陵夷縱弛之所召也?吁!可畏也已。」〉

11月11日

○戊申,禮曹啓曰:「源成〈對馬島倭。〉使送延灑也毛、倭司直盛種等,歸到惟新慰宴時,因引接別館,以爲違例,發怒拔劍橫行,縣監欲爲開諭,屢招押行鄕通事,通事不來,乃反縱臾倭人發怒,不得已令色吏,就倭人開諭,使之赴宴,而爵數已訖,縣監云:『爾等拔劍拒請,專由通事不肯通諭兩情所致,當具通事罪狀,報監司啓聞治罪。』倭人等陰聽通事指嗾,變色肆怒。縣監業已罷宴,先起出外,倭人等踏破供宴器皿,又奪色吏及把門軍士、館直等衣服攘去。至爲駭愕。鄕通事所犯,則該曹自當依承傳鞫治之矣,大抵倭人,往還一路,傲虐作弊,成習已久。但如此當宴享時,拔劍脅人,褫奪官人衣服,無所顧忌,近年之變,莫此爲甚。考諸謄錄,則丙申年倭司猛彦大郞、船主也時羅與鄕通事朴漢忠相詰拔刀,刺左腿傷重,令其頭倭彦大郞,自行決杖一百,而以示寬貸之意。彦大郞以爲:『我國無杖刑。』初甚難之,竟使奴倭,執杖準罰。倭司正可未多羅、奴倭吾羅三甫羅,與館直崔守連,相詰發怒,拔劍刺左手右脅致死。招可未多羅,數吾羅三甫羅所犯,喩以不能檢戢,永勿接待之意。可未多羅使其子胤峰,斬犯倭之頭,可謂服罪。然可未多羅,不許接待,至於三年,後因島主懇請,還許朝見。此二事,已有前規。今延灑也毛、盛種等,雖無刃刺殺傷等犯,當朝廷禮宴,拔劍恐嚇人物,攘奪人吏衣帶,原其所犯,其不有朝廷,致損國體,事非偶然。不可不治,以懲其餘。今其留浦之日尙多,馳諭邊將,陳兵推鞫,以示國威,攘去衣物,盡數追還,永勿接待事,依前修書契,付留館倭人之還。然事關待夷,請依前規,收議大臣定奪,母失幾會。」答曰:「如啓。」〈史臣曰:「島夷之性,偏迫急促,其於喜怒,疾若星火。延灑也毛等,雖因通事指嗾,挺劍疾視,曾無刺殺之罪,而出於被酒之餘,則何必與小醜,較其小失哉?雖治通事之罪,猶足以爲後來之懲,其永勿接待書契島主之議,恐非包荒待夷之道也。」〉 ○日暈,兩珥。夜,月暈。有雲如氣,自東方起,分爲三道,一在暈下,二在暈上,指西方布列,未久而滅,色昧濁。

11月12日

○己酉,傳于救荒敬差官李友閔曰:「慶尙道,近年以來,凶荒太甚,今年尤甚,玆用遣爾。救荒之事,詳在節目。前年李壽鐵盡心救荒。爾亦勉力,使百萬蒼生,得以生活可也。」友閔啓曰:「臣承命下去,雖盡心力,惟持空手,百計無策。若不預爲措置,當道饉相望之日,必噬臍無及。道內稅米豆,依前年例,勿令輸上,盡捧於本道,以爲救荒之資,庶有所補,而一道生齒甚繁,安能以五萬餘斛之穀,盡活許多民命乎?田稅例捧於開春,而今年則在冬月,已告乏穀,明春必救死不贍。雖嚴加督納,其將以何物納之乎?請於歲前,速令捧之,以備救荒何如?」傳曰:「皆如啓。此意言于戶曹施行。」

○領議政沈連源議:「今觀延泗也毛、盛種等所犯,甚爲桀驁,不可不治。依該曹所啓施行爲當。」尹元衡、申光漢之議略同。左議政尙震議:「延灑也毛等,令邊將陳兵,拿致數罪以責,若將嚴刑而還止曰:『遠人故姑恕之,後不可復來』云,追修書契,以諭其酋,勿復接待,似合待夷之道。」右議政尹漑議:「延灑也毛等所爲,果爲駭愕,可依該曹所啓施行。但倭性輕躁,且不知禮義,喜怒之發,有如風生。雖有所犯,非如傷害人命等事,不足深較。況肆怒奪攘之事,在於宴罷之後,恐因醉酒而發也。惟新縣監,當初不依例接待,則其發怒不爲無因,旣已止怒赴宴,則請罪通事之意,不必言之於彼,以益其酒後之怒。此則縣監,亦失爲主之道矣。臣意待夷之道,務存大體,不失懷柔之義,不宜如也時羅等例治之。先令東萊府使曺禧,拘留客人勿發,推鞫鄕通事,得情馳啓後,更議處置何如?」上從漑議。

11月13日

○庚戌,司憲府大司憲尹春年等上箚論創慈壽宮鍾樓、羅漢殿及私情大勝,公道不行,紀綱板蕩,法度縱弛等事。上答曰:「仁王山麓,古無人家,人不通行,今則有人家,故人相往來,可以下窺。曾令該司築墻,而廣闊之處,功役不貲,故未果也。適於今年夏,仁宗後宮,累月往栖,來言下瞰之狀,慈殿因此摘奸,則果如所言。且有雨漏傾危處,仍命改修,又立樓以蔽通望。宜使該司修理,慈殿慮有弊,令內需司作之。此乃先王後宮所居之地,雨漏之處,不可不修,非爲佛家而爲之。」

○賑恤廳啓曰:「前者凶荒,雖不太甚,賑救重事,大臣不可不管攝與知。今則連年凶荒,多有措置之事。請令大臣,同議爲之。且慶尙道觀察使權轍啓本,已下本廳,而重大之事,不可擅便。請與政府、戶曹,同議爲之。」傳曰:「皆如啓。」〈啓本曰:「今年木花絶無,來年選上代布,準備爲難,酌其市直,以租捧上。且失農官,霜後不實,一應貢賦、雜役幷皆蠲減。去壬子年,聞慶等官種子,惟新縣移轉,而失農官明年種子備給無由,移轉附近官種子分給。且本道稅未一萬石,加給救民如何?」〉

○弘文館副提學鄭惟吉等上箚曰:

蒼然在上者,天之高也,而一往一遊,莫不監臨,則可畏者,莫天若也;蠢然居下者,民之愚也,而如水如巖,傾險難測,則可畏者,亦莫民若也。人君以眇然之身,居蒼然蠢然之間,任宗廟社稷之寄,則其所以上承天意,下順民情者,寧可以斯須忽耶?是以明聖之君,敬天而勤民,昏暴之主,慢大而虐民。此天下古今治亂興亡之所由判也。和平之天,猶不可不敬,而況於渝怒之天乎,治安之民,猶不可不恤,而況於困悴之民乎?臣等伏見,殿下卽位以來,八九年間,天災、時變,層見疊出。陰陽、嶽瀆之異,昆蟲、草木之妖,月愈多而歲愈甚,卒至火起先宮,蕩然成灰,天之渝怒,可謂極矣。旱澇相因,饑饉荐至,匱渴之歎,中外同然,而荒饉之災,湖嶺〈湖南、嶺南。〉尤甚,流離滿途,餓莩盈野,民之困悴,可謂極矣。殿下所以敬天勤民者,亦可謂至矣,而然而天心愈怒而不霽,民生愈困而不保者,豈非施之於文爲者有餘,本之於誠敬者不足耶?減膳、撤懸,避殿、求言,殿下之敬天也,而號令之間,多致人心之不厭,聽受之際,不無公論之鬱抑,則區區末節,何足以答天怒乎?設局賑恤,下書蠲減,殿下之勤民也,而輸挽之勞,纔訖於大內,土木之聲,繼起於城中,則求之不誠,何足以保赤子乎?頃者僧人仙氣走人成均館,訴普雨之惡,殿下只治仙氣濫入學宮之罪,而終不訊普雨縱恣之狀,所謂公論之鬱抑者,此也。今者慈壽宮之內,有鍾樓、羅漢殿之創。方擧無名之役,重困菜食之民,所謂土木之聲,繼起於城中者,此也。夫兩造具備,察其情僞,以定彼此之罪者,王者聽訟之公也,殿下以普雨故而私之;繩愆糾謬,盡其忠敬,納吾君於堯、舜者,臣子愛君之誠也,殿下以普雨故而拒之。彼普雨者,何如人也?能使殿下,私聽獄之公,而拒愛君之諫乎?雖以士夫夫之出入左右者,苟有罪焉,則莫不因一時之公論,訊被訴之情罪,獨於普雨不然,殿下何以知普雨之必無罪耶?事已往矣,言之無益,而猶敢爲殿下陳之者,庶幾殿下,追思公論之鬱,深悔昨日之非,以爲敬天之地耳。且慈壽者,先王後宮之所處,非緇尼之所溷者,而羅漢殿,起於今日,則是殿下溷之也。內需司之奴,亦殿下之赤子,不可獨使之勞苦殞斃,而驅使於飢餓之餘,則是殿下苦之也。景福之役,雖出於重修笑語之所,當時尙有時屈擧嬴之嘆,而有識者已憂其民力之殫矣。自餘無名之擧,不急之役,所當一切停罷,以紓民生一日之力,維持國家百年之本可也。奈何大役纔畢,而工匠遽移於他處,先王所無,而開創乃始於殿下耶?若以爲登踏仁王者甚多,將以遮障其俯窺之弊,則祖宗百年之前,獨無此弊乎,人之登踏者,獨不可禁之乎?名托於此,而意寓於他,此臣等之所以尤爲痛悶者也。設使此役,一出於正,旣非急切之務,則豈可必擧於天怒民窮之日耶?嗚呼!此二事者,非但有累於殿下敬天勤民之事,其有害於正心、修身之實者甚大,貽譏於千萬世之遠者甚重。殿下之明聖,亦必念及於此矣。夫佛氏荒誕之敎,足以亡人之國,敗人之家者,其已然之跡,自漢明帝以後,莫不昭然於方策。目擊千古者,猶不勝痛憤。況生當堯、舜之朝,坐見緇流之盛?聞殿下之敎,則洞然無疑於聖明之德,而見殿下之事,則不能無疑於異端之興。此臣等所以反覆求之,而未得其由者也。蓋自兩宗之設,禪科之復,凈業之創,而僧尼之勢,旣以大張,至於今日,保護首僧,〈普雨〉廢先王斷獄之成規,創立樓殿,溷先王後宮於緇尼者,此乃末流之弊,必然之事,固不足深怪也。如此不已,轉輾深痼,則豈特今日不足以回天心保民生哉?危亡之禍,必且踵而至矣。殿下心精一之學,做緝熙之功者,于今幾歲月耶?其於吾道、異端之歸,是非、邪正之間,必已痛照,而發號施令,每不免有疑於人心者,豈非自修之實,未至而然耶?聽言之心,有問而然耶?臣等待罪論思之地,而未覩罔覺之效,不匡之誅,固有在矣。而區區寸誠,猶爲一陳。伏願殿下,其懋講學,以繼敬天勤民之誠,其弘聖度,以待忠言讜論之士,其疾敬德,以爲祈天永命之本,而毋或流心於異敎,則不勝幸甚。

〈初尙震嘗以事詣闕,傳曰:「僧徒無統紊亂,予欲復兩宗。」震曰:「上敎至當。」於是,命復兩宗禪科。儒生抗疏,朝廷論執,至於旬月,終不允之,蓋惑於普雨之邪說也。自是以後,凡所謂奉佛之事,靡所不擧,僧尼之勢,大張於中外。其崇奉異敎,蓋如此云。〉答曰:「上意於憲府答辭,盡之矣。」〈史臣曰:「勞民之事非一,而土木之役,爲尤甚;費用之事非一,而土木之費爲尤甚。連歲之荒,國用竭矣,大內之役,民力勞矣,而自上不計費用,不恤民力,復營佛宇於先王後宮之所,其失大矣。」〉 ○夜,月暈。

○慶尙道軍威漆遷灘,斷流。〈灘在洛東江上流。卯時其流忽斷,辰時復流。〉〈史臣曰:「昔伊洛渴而夏亡,三川渴而周亡。川渴之變,其應慘矣。近來天災時變,已極層疊,慘然如危亡之世,而上下恬然,有如治朝之氣象,是猶積薪而待燃,不知火之將迫。川流之斷,有以示大變也,可不懼哉?」〉

11月14日

○辛亥,淸洪道扶餘雷動,海美雙虹竝見。

11月15日

○壬子,政院啓曰:「今者日氣漸寒。如此時則例不視事。請停經筵、視事。」傳曰:「如啓。」〈史臣曰:「學而間斷,則不易就於罔覺之效。日氣不甚嚴寒,而經筵視事,啓請停之,非矣。」〉 ○夜,東方赤色,如日出時散射。

11月16日

○癸丑,戶曹啓曰:「前因救荒敬差官所啓,慶尙道田稅專減事,傳敎矣,今考會計,則禮賓寺只有造米一千石。而養賢庫儒生供饋,司䆃寺供上進排,所不可廢,而皆在此道所納。請量數上納何如?」傳曰:「如啓。」

○慶尙道救荒敬差官崔堣拜辭。傳曰:「救荒之事,詳在節目矣。彼處飢荒尤甚,多般計慮,盡心救活,無使民生餓死也。」

○賑恤廳啓曰:「京中士族之飢餓人,雖甚而抵死隱諱,至爲矜憐。令宰相。朝官,詳知貧乏之實者,隨所聞書送,依救荒橫看,題給米豆。」上從之。

○平安道順川地震。

11月17日

○甲寅,咸鏡道文川地震,屋宇振動,聲如隱雷。

11月18日

○乙卯,上率百官,行望闕禮。上表裏于大王大妃、王大妃兩殿,御仁政殿,受百官賀。〈冬至也。〉 ○諫院啓曰:「近年以來,連仍凶荒,民皆流離餓莩,至于今年極矣。二南〈湖、嶺南。〉之事,所不忍聞,至於京畿、江原、黃海、淸洪等道,亦甚失稔。自上數降賑救之命,而積弊多端,若不除去弊源,民不被實惠矣。以京畿言之,上供之物,各官所當自納,而近來防納成風,封進之物,品雖不惡,百計黜退,防納者所備之物,品雖不好,百般圖納,故守令等,急於免責,一聽防納者之言,例必收米上送,一雉之直,至於八斗,一魚之直,至於十斗,民安能保其生哉?以軍卒之弊言之,水軍之入防,各鎭浦僉使、萬戶、權管等,侵徵無藝,其朝夕供億之具,應接賓各之需,責辦於入番水軍一人,名之曰領船。爲領船者,流亡相繼,軍卒日縮。以此入防者,十僅一二。僉使等利其闕軍之多,擇其可徵而徵之,又不時擲奸,以其餘闕,抄報兵、水使,爲兵、水使者,又從而徵之。又於本營入防之軍,多定差備、米布等物,公然責納,如或不及者,幷與各鎭闕軍,而直發鎭撫,侵督閭里,急於星火,當身逃避,則及於一族、隣里。以此而欲使民生安集,豈不難哉?至於上番軍士,該曹令五衛,每三日擲奸,又與都摠府一同,每朔兩度點考之後,又不時擲奸,徵贖不已,遠方軍士,其勢非逃則死耳。且各道各官,濫率衙屬如前,私行恣意,出入列邑,其弊亦多。請京畿進上之物,令各官,本色封進,京畿監司處下敎,以革積弊,違者擲發罷黜。兵、水使、僉使、萬戶、權管侵徵之弊,下書各道監司禁斷,如有違者,令敬差官、監軍御史,隨所聞啓聞治罪。上番軍士擲奸事,令兵曹,商略施行,而都摠府擲奸,一切勿爲,守令濫率衙眷,接待私行之禁,申明擧行。」〈史臣曰:「當今之弊,不可枚擧,而救弊之策,不過空言,朝雖令而夕復然,亦何益之有哉?噫!」〉答曰:「皆如啓。兵曹慮軍令解弛,而當此凶年,摘奸頻數,則不無弊矣。都摠府勿爲,兵曹斟酌爲之。」

○以金明胤爲京畿觀察使。

○全羅道臨陂、沃溝雷動。

11月19日

○丙辰,上召對。

○傳于政院曰:「慈壽宮事大,槪已言于召對矣。雨漏處,以日寒停役,鍾樓之作,亦令廢之。此意知悉。」〈從經筵官之啓也。〉〈史臣曰:「聖上此敎,足以解一國臣民之疑矣。崇佛之事,其非聖上之意,於此亦可見也。或曰:『皆慈殿所爲。』」〉 ○夜,月微暈。

11月20日

○丁巳,命禮曹判書鄭士龍、工曹判書洪暹、大司憲尹春年往成均館,試儒生製述,以御書賜承旨李鐸,使往于成均館,諭儒生曰:「學校,風化之源,首善之地。苟不預養於平時,安能待用於後日乎?予以否德,叨承丕緖,留意於學校之事,欲使人材輩出,蔚然爲世用,而于今十載,未見其效。師惰不仕,儒不肯學,漸至陵夷,士習日以頹靡,是予勸奬乖方,未能振作而然也。常切恨慮。頃者出僧,冒入學宮,此前所未聞之事,至爲駭愕。予欲親臨泮宮,慰安先聖,兼試儒生之才,適時方寒冱,旣攝太廟之祭,故未遂予意,甚爲缺然。今以封下書題,〈惜寸陰箴。〉令儒生製述,科次以啓。且學以明人倫爲本,而又知禮義廉恥之可尙,乃爲他日可用之才。名儒生之長,諭以此意。」〈史臣曰:「聖上之敎如此其丁寧,一世之士,孰不感激?然欲以言語而感化人心,此特末耳。苟有躬行之實,雖不言而亦化。今崇奉異敎,使吾道日以衰,則果可謂有躬行之實乎?敎之雖切而化愈遠,士氣之日沮,無足怪也歟!」〉

11月21日

○戊午,全羅道救荒敬差官李彦憬拜辭。傳曰:「救荒之事,詳在事目,盡心措置。」

○繕修都監啓曰:「康寧殿、丕顯閣,聽政之所,《抑戒》及《無逸篇》,依舊書懸,且令工曹判書洪暹,作景福宮重新記何如?」傳曰:「如啓。」

○咸鏡道安邊、德源地震。

11月22日

○己未,命工曹判書洪暹、吏曹判書李浚慶、戶曹判書趙士秀往成均館,試二十日未及來製儒生。

○傳于政院曰:「今觀乙卯年曆日,則三月無日躔。觀象監及知天文文臣,問而啓之。」政院啓曰:「乙卯年三月無日躔事,問于觀象監及知天文文臣,〈許曄、金汝孚,於天文僅識其糟粕云。〉則曰:『曆法,日躔十二次,常有於一年之內,有閏則十三月,故一月無日躔之次,例也。或無閏而有一月再入者,或一月全無者,每次相距,大槪三十餘度,而月有大小,推移進退,故不定於每月之內也。」傳曰:「知道。」

○夜,艮方南方如火氣。月微暈。

11月23日

○庚申,諫院啓曰:「近年以來,敎化陵夷,人心漸至澆漓,習俗日就偸薄。雖巨家大族,淪於汚賤,而不知愧恥,未識厥終之爲何如也。至如許環,以武斷麤鄙之人,强奸姜節婦,〈宜寧人也。不能全其節,終爲環所奸,則豈節婦乎?〉人心憤鬱,愈久愈甚,不能徵治,反得孝子之僞名,至於欺罔天聽,而不知怪也,豈不痛哉?丹城居柳夢祥,士族人也。其女適人七八年矣,夫死守寡,夢祥欲奪而將嫁他人,其女欲全節守義,誓不適他。其母不忍奪志,乃言於夢祥曰:『女兒之意如此,不可奪也。汝欲爲此不祥之事,必無後也。汝若爲無後,則寧棄我而更娶他人,以圖後嗣。我則與此女,別居而死』云。夢祥拒而不聽,密約隣鄕之無賴者,盡廢其婚禮,乘夜率來,伺其女就房熟寢,使之潛入逼之。其女牢拒萬狀,竟不得全節。常自憤惋曰:『父以常人處我,我當呼父如常人。』其情矜惻,聞者莫不痛心。夫年少喪夫之女,雖或有改嫁之事,如此欲全其節者,則爲父母者,不可强奪,而夢祥則非徒奪志,其潛謀迫逼之狀,所不忍言。傷風敗俗,莫此爲甚。且其時縣監成遵,爲一邑之長,非徒不能罪之,反參翌日之會,恬不知醜,極爲無狀。請柳夢祥及其强逼者,囚禁推考,成遵亦推考治罪。」〈史臣曰:「有是哉!夢祥之不仁也!不聽其妻棄我之請,不察其女全節之志,使强暴之辱,及於貞潔之人,終不得全其節,豈不痛哉?然自古義婦之有志於全節者,常自佩刀,以備不虞。惜乎,柳氏之不出此也。當初其父之欲奪志也,旣不能佩刀,以備强暴之變,及其毁節之後,又不能引決,以明平昔之志,則柳氏亦不得無罪矣。」〉答曰:「皆如啓。柳夢祥,爲人父母,所當勸勵其女節義之事,反奪其貞潔之志,至爲非矣。」

○傳曰:「成均館製述優等生員成子濟,直赴會試,之次,給分及書冊有差。」

11月24日

○辛酉,工曹判書洪暹啓曰:「繕修都監,以景福宮重修,請令臣記其首末。臣自在先朝,雖爲文翰之職,而短於製述,徒竊虛名,心常愧忸。法宮之記,傳示後世,必老於文墨者,然後能之。我太祖初創此宮,殿閣名號,經營首末,悉令鄭道傳記之,至今載在《勝覽》,以示後世。蓋以道傳文章,典雅精麗,當時無出其右也。如臣者,豈可不計工拙,强顔效顰乎?非徒取笑瞻視,抑亦虧損國體矣。今有前後主文之人,改命作之,則足以傳示來世。凡事皆可勉而效之,至於文章著述,則自有其人。臣若有可述之才,則何敢上煩天聽?」傳曰:「卿有文華之才,豈不能作此記乎?勿辭。」暹再啓曰:「小臣豈不自量?請使典文衡者製之。」答曰:「卿强辭至此,令大提學制之。」〈史臣曰:「文章之盛衰,關於治道之汚隆,而今世之文,比之國初,則有不可同日而語。豈非治道之日下乎?」〉

11月25日

○壬戌,憲府啓曰:「軍籍之時,下人等百端用術,非徒以死爲生,以生爲死,至如廢疾如無足無目之人,幷皆定役,故呈狀於本府者,紛紜不絶。請令兵曹,辨其虛實,依法改定。」答曰:「如啓。」

○賑恤廳啓曰:「蓄穀賑飢,雖爲救荒之本,穀乏民飢,則不可坐視而莫爲之所。我世宗大王旣著《救荒辟穀方》,又以備荒之物,載諸《經濟大典》,以救萬世蒼生之命,可謂至矣。邇者連歲大侵,湖嶺二南尤甚。國家遣使賑救,又抄救荒之最要者,集爲一方,翻以諺字,名曰《救荒撮要》,印布中外,使家諭戶曉,斯實救民良方。近來吏慢民頑,不究荒政,歲一失稔,人且喁顒望哺,終顚溝壑,而京城則習尙侈靡,尤以粥溢爲羞,朝餐美食,暮已絶炊。今此良方,若不嚴勑,則復廢不行。請遍諭中外,使人無不諳解。」上從之。

○以鄭彦慤爲漢城府左尹,閔時中爲司憲府持平,姜士尙爲司諫院獻納,金繼輝爲正言,姜克誠爲弘文館正字。〈克誠憸邪輕妄,縱恣無忌憚。〉

11月26日

○癸亥,司果李仲虎卒。仲虎字風后,號履素齋。〈宗室高陽副正、億孫之孽子也。〉幼而志氣精銃,勇於敢爲,於文無所不通,於事無所不達。又工於爲文,金安國見而奇之。嘗酷好修養之術,旣而以爲自私太狹,未足爲道,盡棄異學,求諸六經,刻意篤行,有得則識之。喪葬祭祀,必欲合禮,以爲孝子有終身之哀,至其忌日,緇巾素帶,以居焉。諸生遊門下者,日常數百人,皆令先讀《小學》,以爲基本之地,端拱揖讓,出入里閭,不問其姓名,皆知爲仲虎之門人也。家至貧,不給朝夕,而處之裕如也。今上朝,言官力薦,使給六品祿,以敎諸生,是年卒,年四十三。其學蓋得於金宏弼之門人柳耦,而至其明理篤行,皆其所自得,而非傳述於人者也。〈史臣曰:「仲虎資稟勇敢,自少每事恥居人後,以能詩名,其時已有來學者。嘗讀《孟子》,至『人皆可以爲堯、舜』,遂有所悟,慨然有求道之志,晝誦夜思,至忘寢食曰:『動靜語默,皆天命也。一毫之差,生理便息。』故常刻九容,九思於竹簡,串以韋帶,終身佩服,行必矩步,寢用警枕,少睡卽悟,默坐達曙,雖盛暑,整巾危坐,講論終日,剖折精到,眉目淸峻,略無頹惰之氣。常語學者曰:『萬物之有其則,如有其形,學者能見理如形,則莫非己也。何患難行?』惟其實見若是,故謗毁漫世,凍餒至骨,而終無怨悔。自己卯士林禍敗之後,格致、誠正之學,斷絶於世,君奮然獨立,訓誨後學,必以《小學》爲先,學者儀容少差,必加峻責。是以從學數百人,進退揖遜,一依《小學》,不敢少怠。晩歲有疾,將歸洪州之田野,言官薦其學問,請留于京,將進後學。上嘉之,超授六品職,未數月而卒。所著《心性情圖》及自警詩文數百篇,藏于家云。」〉

11月27日

○甲子,禮曹判書鄭士龍辭以氣力之衰,又以親行春享大祭贊禮爲難,請遞,命以下官代之。〈史臣曰:「士龍,麤鄙之人也。雖以文章名世,至陞崇品,素不取重於士林。判禮部至於五年之久,尙不知退,今因祭享贊禮之難,泛然辭職,欲以下官代行其任,儼然陳達,果遂所願。其患得患失之心,可見矣。」〉

11月28日

○乙丑,京畿觀察使金明胤拜辭。傳曰:「卿前任是職,救荒諸事,更加盡心,多方措置,勸課農桑,修明學校,嚴明殿最。」仍賜虎皮一事。

○以江原道觀察使鄭浚狀啓,〈三陟府杜鵑花開如春。〉傳于政院曰:「月初雷動,今又花發。災變連綿,不知何以致此?予甚未安。」〈史臣曰:「當天地閉塞,萬物蒙昧之時,而雷動地震,虹見花開,此乃陰陽失節,而天地之氣不順也。天地之不順,由於人事之所感,則今日之所以致此變異者,豈不以政出多門,威權不立,君子道消,小人道長,陵夷縱弛之所召也?國家之事,岌岌乎殆哉!吁可畏也。」〉〈史臣曰:「天人一理,通達無間,故因人事之失,而天示之以變,理之常也。今異端日熾,而陰氣太盛,則變之連緜,無足怪也。」〉

11月29日

○丙寅,禮曹啓曰:「平安道監軍御史高景虛書啓:『孟山、寧遠居民狀訴,進上雜物,一切蠲免。』近來凶歉,二邑最甚,但二邑進上之額,素不多種,當初必量民力而詳定。上供之物,不可因一時之訴,輕易裁減。且經筵官沈守慶所啓:『富平進上之物,多非土差,民甚怨憫。』云。列邑進上,非土産者甚多,非徒不勝紛擾,所定之數,終無移歸之處。無以供進,故朝議已定,不可更改。俟年豐,講擧可改之策何如?」〈史臣曰:「鄭士龍之變舊章,何其易也,除民弊,何其難也?」〈士龍時爲禮判。〉〉傳曰:「知道。」

○傳于政院曰:「江陵居嚴忠貞,相當職除授,淮陽居訓鍊院奉事朴球,賞職陞敍可也。」因江原道觀察使鄭浚狀啓也。〈忠貞在父喪,哀毁踰禮,盡誠居廬,養偏母,亦盡其誠,一鄕稱之,且有學行可用之才。淮陽居訓鍊院奉事朴球,兄弟同居友愛,孝養老母。〉 ○全羅道玉果,辰時天氣淸明,朝旭當天,而雷動一度。鎭安、務長、和順、任實雷動,慶尙道玄風、丹城、高靈、草溪、三嘉雷動,黃海道海州客舍薔薇一叢,花葉俱發。

史臣曰:「仲冬者,陰之極矣;薔薇者,花之晩也。今在仲冬,花葉盛發,則陽失節矣,其爲變異,孰大焉?聖人書:『仲冬無氷』,而傳者猶以爲法度陵夷,紀綱廢弛之所致,憂其應之甚酷。今薔薇之開花,豈特無氷而已哉?」

十二月

12月3日

○己巳,諫院啓曰:「人君居萬人之上,好人之所好,惡人之所惡,然後可以服人心,而肅朝綱矣。朴漢宗,本以姦猾之人,濫荷恩寵之盛,驕橫自恣,無所忌憚,輕蔑憲長,請以私事,〈漢宗將治第于德源,請於太守,輸其材,爲御史所獲。上命司憲府推考。時,申瑛爲大司憲,漢宗往請于瑛。〉廣張威勢,賄賂盈門,一國人心,莫不憤惋,而又董修理宮闕之役,侈然自大,不自看檢,委請下人,使祖宗二百年相傳之宮闕,一夜灰燼。天人之怒,臣民之痛極矣,而不以其罪罪之,尙保首領,已爲失刑。殿宇纔新,罪魁復爵,則臣民之憤,豈不愈激乎?自上旣不能正其罪,反汲汲於命還職牒,臣等未知其意也。請速還收成命。」答曰:「宮闕焚蕩,此乃國家災厄之重,豈徒人之不謹之致乎?削黜官爵,以懲其罪。今已踰年,功臣宦官,不可永棄。不允。」後累啓,不允。〈史臣曰:「朴漢宗恃功驕恣,居中用事。宮闕之禍,亦由於不謹,而急急於收敍,宦寺之惡,於何可懲乎?」〉 ○以南應雲爲黃海道觀察使,陳寔爲吏曹佐郞。

12月5日

○辛未,憲府啓曰:「朴漢宗恃功縱恣,惟意所欲,故漢宗之惡,聞於一國,已非盛世之美事,而至於焚蕩百年之宮闕,實由漢宗之作孽,故四方輸木之軍,呼耶之餘,輒罵漢宗。然則一國之憤怨方極,而職牒遽下,聽聞之人,莫不驚愕。諫院之言,實出於公論,自上不聽,反張漢宗之勢,豈不寒心?請還收成命。」答曰:「漢宗欲盡其職,雖有過誤之事,豈恃功縱恣之意乎?景福之焚蕩,以予否德,天降大變。豈徒人哉?不能謹火之責,則漢宗固不免矣,然非自已出火,而削爵懲治,已經一年。其可終身廢棄乎?不允。」後累啓,不允。

12月6日

○壬申,賑恤廳啓曰:「各道私儲穀賑民之價,令本官所俸倉穀,準數還償,而近歲連年凶荒,曾用私穀,不爲趁給,民已失望。官糴畢納後,分遣敬差官,盡以倉穀,竝計耗數,還給本主,雖曰有妨於官儲,今歲若不償,富民皆爲殘戶,後日賑救,必至無策。如此則民信國令,人樂儲穀,以待國用,所謂藏富於民者也。」傳曰:「如啓。」

○以奇大恒〈奇遵之子也。爲人寬厚有度,稱其家兒。〉爲司諫院司諫,李友閔爲弘文館應敎,任輔臣〈輔臣勤謹有識之人。中宗朝登第,文定王后時,爲持平,方論禪敎之非,文定令宗室喩以利,不聽,論執愈久,以此見忤,久不調。〉爲承文院判校,金汝孚爲議政府舍人。〈史臣曰:「汝孚爲人,凶險陰慝,反覆不測,眞無狀小人也。急於躁進,其爲舍人也,其母病篤,晏然行仕,仍到友人家,酒飮戲謔如平日,至于夜深,未至其家,而其母死,人人憤其無狀。」〉

12月7日

○癸酉,夜,白雲如氣,自乾方至巽方,布天漸移,良久乃滅。月暈,兩珥。

12月8日

○甲戌,弘文館副提學鄭惟吉等上箚,論朴漢宗,不允。

○密陽府使金雨散穀賑救,所活他邑之民亦多,命陞職,又以淸道郡綿布三百七十匹,賞賜褒之。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2月9日

○乙亥,朝霧四塞。

○咸鏡道永興地震,屋宇振動,其聲如雷。

12月10日

○丙子,領議政沈連源議:「凡落書臣字之事,若論以故犯,則厥罪大矣。然此實無情過誤之事,以私罪擬律,有乖原情定罪之義。其或公或私,以無一定之法故也。自今以後,如有犯者,以過誤論斷何如?」左議政尙震議略同。〈凡群臣啓辭不書臣字,則被推照律之際,未定公私之罪,故議大臣。〉〈史臣曰:「尙震爲相,議論務在寬弘,深得大臣之體。然臨大事決大議,未嘗有强毅不奪之節,猶恐或違於他人之意。是以容悅爲務者也。」〉府院君尹元衡議:「凡人所犯之罪,涉於己私,則稱私罪,涉於公事,而吏典爲首,則稱公罪。私罪有有情無情者,公罪有有情無情者,因其情之有無而擬律,自有輕重也。不書臣字之事,雖出於無情,呈辭、單子書呈之時,當自點視,而慢忽不見,此非自己之失乎?諉諸無情,雖用輕律,若以吏典公罪照之,則恐違於律。」尹漑、申光漢議略同。〈史臣曰:「漑及元衡,凡所論議,務在詳明,人之有過,不假毫髮。元衡,身在戚里,人皆畏憚,無敢議其所爲。」〉傳曰:「落書臣字,雖曰無情,有關於事體,以私罪立法可也。」

○憲府啓曰:「山林、川澤,與民共之,所以共其利,而廣其惠也。國家漁箭、柴場,各有其禁,毋使私占,而近來人心尙利,勢家蔑法,漁箭之禁,旣壞於前,而柴場之占,大起於後。環京城三十里之內,有草有柴之處,皆入於勢家立案之內,訶禁其刈取者,故傍近賣柴之人,畏其威勢,不敢下手,踰澗越嶺,極爲艱苦。故賣于市上,其價甚高。立案愈多,柴價愈高。今年飢饉,米粒甚貴,而一駄之價,至於一斗。京城之民,旣爲艱食,而又難於備柴,冤呼之苦,不可忍聞。士大夫之蔑法專利,何至於此耶?孟軻曰:『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豈不寒心?請申明《大典》內,私占柴草場者,杖八十之律,宜令京畿觀察使,另加禁止,如有不戢者,摘發治罪。」答曰:「如啓。」

○日暈。白雲如氣,自坤方至東方布天,暫時而滅。

12月11日

○丁丑,日暈。四方沈霧。

12月13日

○己卯,尙州牧使申潜卒。潜,資性英邁,又工於書畫,善綴文。初以賢良科進,己卯之禍,坐廢者二十年。卜築于峩嵯山下,以書畫自娛,若將終身,仁廟朝,特授以六品職。居官勤愼,不曾有誤事,及爲尙州,有惠政,民愛之如父母。以廉謹,陞通政,未幾而卒。惜乎!其未大施,而天奪之速也。傳于政院曰:「今見慶尙道觀察使〈權轍〉書狀,則尙州牧使申潜身死。此人廉謹,自上甚爲惻然。米豆幷八石致賻可也。」

12月14日

○庚辰,舍人以三公意啓曰:「景福宮重修記,令可製者,多製擇用。請副提學鄭惟吉、僉知李滉〈爲人淸簡,官雖高,居家與布衣無異,門庭冷落。性理之學,文墨之藝,俱極其妙,無出其右者,士林皆重之。〉竝令製進。且殿閣額字、《大寶箴》、《七月篇》及《抑戒》,皆用李滉所書,賞格之典,不可闕也。大抵滉之爲人,理學詞章兼備,而持身淸謹,宜在經筵官,以備顧問。」答曰:「啓意知道。賜李滉熟馬一匹。作記事如啓。」

12月15日

○辛巳,傳曰:「昨夜入直軍士,死於闕庭,此必凍死。言于兵曹,使無凍傷。」〈史臣曰:「聖上之敎,丁寧惻怛。若推此心,徧布四方,則寧有凍餒之民乎?」〉 ○諫院啓曰:「古之人主,凡有擧動,出警入蹕,穆穆皇皇,萬人所瞻仰,未聞左道間於其間也。今者移御時,以童男童女異服異儀,前導輦前之事,凡在見聞,甚爲駭怪。又爲之習儀,比諸朝廷大禮,尤爲未便。禳謝之事,雖或有前例,實出於左術,不必取法於今日。請勿擧行。」答曰:「移御時禳謝,非爲其左道也,爲禳災也。自古有之,不須改也。」〈史臣曰:「人君之一動一靜,一出於正,然授可以表率萬民,而貽軌後世也。君擧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今禳謝之事,雖曰袚除不祥,而安有千乘之主,以妖術異儀,爲法駕之前導者乎?其不正甚矣。」〉

12月16日

○壬午,諫院啓曰:「禨禳小數,本出於左術,鄕里有識者,所不肯道。豈可施之於命令擧動之間哉?今者上有圖形之敎,下有習儀之請,〈先是承旨李鐸請於掌樂院,習儀使不紊亂。如鐸者其可謂引君當道者乎?此不過逢君之過而已。〉物情極爲未便。請大駕還宮時,勿用禳謝異儀,以肅威儀。」答曰:「不允。」〈史臣曰:「諫院之所以爭之者,得矣,然其所以解聖上之惑則未也。惟德可以勝災。苟不修德,禳謝何關?以此爭之,則庶乎其可也,惜乎!其未之及也。」〉 ○夜,流星出亢星,入房星下,大如鉢,尾長三四尺許,色赤。

12月17日

○癸未,工曹參判金益壽〈爲人躁妄。其妻以妬見出,而其子希善傷恚而死,人皆薄其爲人。嘗爲淸洪道觀察使,鍾愛官妓,多有麤鄙之事。前後所行之跡如此,其人之賢否蓋可知矣。〉啓曰:「臣之子希善,以無妹獨子,生一男而相繼身死。妾子年幼多疾,無望長成,以兄之子希逸立後,今則妾子年長,可堪奉祀,希逸繼後,請還罷何如?」答曰:「從願可也。」〈史臣曰:「父子君臣,同一義也。一委質爲臣,則無可絶之義,至於父子,何獨不然?旣爲之父爲之子,則後雖有子,義不可罷,而況於有妾子乎?益壽以希逸爲子之時,雖有妾子,未嘗許通,故請立後,旣許通妾子之後,請還罷,其意蓋爲此也。曰妾子年幼多疾,無望長成,故以希逸立後,此特欺罔君上之言,其心孔壬矣。」〉 ○慶尙道星州地震,聲如雷。

12月18日

○甲申,備邊司啓曰:「倭人信長所造銃筒,制度雖精,而藥穴入火不易,發丸不猛。其言曰:『藥不良故也,明年更來試之』云。厚待還送事,請令禮曹議定。」傳曰:「可。」

○上移御于景福宮,童男童女各二人,衣班衣前導輦路。禳謝事也。

12月19日

○乙酉,備邊司啓曰:「柳忠弘以監造銃筒事,往在倭人信長所留之處,信長曰:」日本國薩摩州倭人,有自貴國耽羅島逃死而來,諳其山川形勢,欲於明春風順之時,大興兵船,聲言作賊於大明,而實有意於貴國耽罷島』云。此言雖不可盡信,在我固當有備無患。濟州牧使,今當遞任,請擇差以遣,防備諸事,預爲措置何如?「傳曰:」知道。新差牧使,大臣相議注擬可也。「

○日微暈。

12月21日

○丁亥,以洪暹兼藝文館提學,〈因尹春年推讓而授之。〉姜士尙爲吏曹正郞,睦詹爲司諫院獻納。

○夜,流星出北極星下,入北方天際,狀如鉢,尾長二丈許,色赤。

12月23日

○己丑,全羅道龍潭雷動。

12月25日

○辛卯,上視晝膳于文昭殿。

○以慶尙道左道救荒敬差官李友閔狀啓,〈其狀曰:「臣巡審本道失農各官,則或極目廣野,無一畝之收,居民等專仰草實。其不自存者,保授實戶,給糧賑救,使不至流離,輾轉丐乞者,於賑濟場,盡情供饋矣。凡救荒諸事,守令等狃於尋常,恬不動念,極爲痛心。其中尤甚者,啓聞拿推,則庶可聳動。民之缺食,甚於去年,而流離之人,不如去年之多,心常怪訝,廣詢民情則曰:『一離鄕土之後,生還復業者,百無其一,故今雖十分貧艱,專仰官家賑救,而寧死本土。』處處泣陳,尤爲矜惻。道內官倉擧皆空虛,推移賑救,百計無策,許多生靈,末由分賑。麥熟之前,猶可以分賑,而明年兩麥,或至不實,則坐而待死,尤爲可慮。私儲穀價,累年不償,有穀之人,閉糴不救。大抵爲國之道,不可失信於民。道內列邑分置木綿、正布量數題給,使儲穀之人,不至缺望何如?」〉傳于政院曰:「觀此書狀,則民生至爲矜惻。下于戶曹,速令擧行。今者頑習大成,朝廷憂慮雖極,而守令無盡心救荒者。其中盡心奉行者,懶慢尤甚者,敬差官與觀察使,同議分辨馳啓事,下書可也。」

12月26日

○壬辰,傳曰:「頃見罪案,見囚者多矣。大抵隆寒盛暑,則尤加欽恤,使不至於殞命。近來日氣甚嚴,各別察護事,言于刑曹。」

○上視晝膳于延恩殿。

○夜,坤方如火氣。

○全羅道金堤,雷動。泰仁雲晴,大風雷動。礪山、萬頃、益山、臨陂、鎭安、高山、沃溝,雷動電發地震。

12月27日

○癸巳,全羅道咸悅,雷動電發地震。

12月28日

○甲午,茂長儒生安瑞順、朴仁弼上疏陳民間之弊,兼圖飢民流離之狀,以獻,傳曰:「在於草野,愛君陳言,良用可嘉。且看圖畫,民生流離之狀,予甚惻焉。」

○禮曹啓曰:「唐人、閔進,被捉于義州。潛通買賣之禁,前年別爲申明,而義州官吏,不能禁斷,以致如此。請議于大臣定奪。」答曰:「收議于大臣。」

12月29日

○乙未,領議政沈連源議:「唐人交通,潛相買賣,爲患已久。前年嚴立法條,使之禁斷,而同州官吏,常時不能糾檢,亦復如是,依事目施行爲當。唐人則移咨遼東,使之治罪何如?」尹元衡議同。左議政尙震議:「義州與上國地面,只隔一江。彼此交貿,勢所難禁,故爲立禁斷節目,極爲嚴密,而謀利邊氓,猶不知畏,乃復誘引唐人,可謂頑悍。唐人所謂面生二人,定在城人,尋捕質示,置法不赦,但官吏等,依事目坐以大罪,則開他日匿不以聞之路。今旣報知,不可全科治之,捕告者亦宜賞物,以勸後來。唐人取供解送,聽遼東都司處決爲當。」右議政尹漑〈爲人聰明,居常喜讀書。然性剛褊,好察細務,治第又極其宏侈,識者以此少之。〉議:「上國人民,與義州民人,暗與交通,潛行買賣,其來已久。中間多有可駭之事,雖嚴立禁條,而以彼此俱利之故,勢不能止。今閔進之被捉於州兵,亦幸爾。旣已見捉,不可徒縱送還,當具供辭,修咨遼東,使自處置。但其供辭不直。潛持物貨,夜涉他境,期會面生之人,萬無其理,且被捉者,雖進一人,而亦必有作朋同來之人。此等情節,雖問之,必不輸服,然初不詰問,甚爲疎漏,修咨亦難,又無以指摘州人治罪。臣意遣一諳練譯官,令監軍御史,再加盤詰,詳悉馳啓後,令承文院修咨文,押解遼東都司爲當。若義州官吏,則自能設法,捉獲犯人,非他事現發之比,不宜推論。」傳曰:「遣諳練譯官,與監軍御史,再加盤詰事,如右相議,捕告人賞賜事,依左相議爲之。」

○慶尙道軍威,虹見。〈史臣曰:「近日災變,層見疊出,豈無致之之端乎?良由於小人用事,變更朝章,許通庶孽,毁滅名分。嗚呼,國之亡,無日矣。」〉

12月30日

○丙申,咸鏡道觀察使金光軫狀啓曰:

「今年冬氣候異常,自十月至十二月之終,一不雨雪,盲風逐日,土脈乾燥,途路拆裂,冱寒倍常。至於海汀醎水,例不合氷之處,或四五里或二三里,凍合堅凝,人馬通行。海邊古老人等皆言:」近古所無,極爲駭怪「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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